第459章:可現在看看,哪個有好下場的
“看來你連狗都不如。”
薛初雪早就被逼的坐在地上,長髮垂落遮住半張小臉,另外半張維持着最後的倔強和清冷,狠狠的咬着脣:“你是護着我們,但你什麼時候把我們當成是真正的家人了?”
“沒有將你當成家人?”
“我當然不如狗,在你心中我什麼時候比得上狗?我名義上是你的妹妹,可你只不過當我們是養在身邊的玩意兒罷了,你不忙的話就隨意的逗逗我們,忙的時候直接將我們扔在家裏不管不顧。”
強烈的恨意迸射出來,薛初雪的臉蛋扭曲着,看起來透着股極端的冷暗色:“你還記得不得,有一次你去國外足足一個多月,我被西城區裏的人指指點點,微柳那個脾氣直接被欺負到腳踝韌帶撕裂,我打電話告訴你,你還記得你對我說了什麼嗎?”
薛夕景當然不記得。
“你讓我們忍忍,別那麼嬌氣。別說是護着我們了,連最基本的安慰都沒有。”
恍惚間,薛夕景似乎記起來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是八年前。
當時薛家被下屬背叛,薛父薛母被陷害入獄,不得已,薛夕景去國外走通關係,忙的昏天黑地廢寢忘食,怕一個不留神就讓薛家徹底的消失在西城區,薛父薛母一大把年紀還要在獄中受苦。那個時候,薛家的地位也在西城區直線下降,就算是有着顧家和莫家的支撐,薛微柳和薛初雪要是還維持着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脾氣又怎麼可能不被那些勢利小人排斥欺負?
而薛初雪的那通電話,薛夕景正在和他人做最後的談判,又怎麼可能有時間心力爲了點受傷而徑直回國。
可就算是他當時沒有回來,也讓人專門請了醫生回薛宅。
後來,他好不容易疏通關係保住薛家,將薛父薛母從獄裏救出來,等到他回家後便足足病了一個半月,就連身子也斷斷續續調養了大半年的時間。
也正是當初他覺得愧對兩個妹妹,纔會一而再不顧底線和對錯的護着她們。
現在回憶起來,也有着強烈翻滾而來的心力交瘁。
薛夕景不想要問薛初雪記不記得他所做過的,低沉的嗓音有着幾分壓抑:“好,既然你覺得我沒有將你當做是真正的家人,那我也無話可說,南……”
“少爺。”
“把兩位薛小姐帶回去,如果再發生逃跑的時候,你也跟着滾蛋。”
“是,少爺。”
被稱爲南的男人立刻招呼人上前帶走兩個人,卻在薛初雪那裏受到了瘋狂的抵抗:“哥,你不能夠關我……哥,我知道很多你感興趣的事情,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慌張讓薛初雪失去了一直營造出來的清高模樣,差點踉蹌到薛夕景的腳邊,小手抓着他的西褲,面色哀求。
只可惜,卻再也換不回來薛夕景的庇護和心軟,緊鎖在薛初雪臉上的視線掩飾不住的陰冷,一點點的將她的手指掰開,五官鎮定:“除了你和父親的密謀外,我對你知道的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南,帶走……”
“哥……”
薛初雪很不甘心自己赴了趟以柳夢榕設下宴,便徹徹底底被剝奪了人生自由權,卻也無力抵抗的最終被攔腰抱走,沒有了薛家大小姐的名頭,沒有了薛夕景的寵愛,南的動作也沒有溫柔。
包廂門被開了又合,四周的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打火機被按下的聲音,還有着菸草味飄散開來,薛夕景再次深吸一口,半支菸的時間才側眸看向從始至終都維持着懶散姿態的小女人,她全程就靠在一邊的牆上,用一種趣味又複雜的眼神不斷睨着他們,中途她有好幾次都想要插嘴的,但她的紅脣張了張又沒有說出聲。
看着她,薛夕景按滅指間的香菸,啞聲:“你想要說什麼?”
慕酒甜這才站直身子,她以前看不懂薛夕景身上到底縈繞着的情緒是什麼,可是通過剛剛的對話,她才終於明白。
那種揮之不去的陰鬱和詭異感,是一種名叫——哀心大於死的感覺。
伴隨着艾薇兒的死,他的靈魂和心也跟着死在了那邊被血染紅了的深海里,現在所存活下來的只是單純的軀體罷了。
薛夕景是陰鬱,祁睿鋒是形如鬼魅。
兩個品行樣貌幾乎什麼都不一樣的男人,卻有着性質幾乎相同的經歷。
慕酒甜想着紅脣揚起來的弧度就帶着譏諷:“覺得很後悔吧,女朋友死了,兩個被你不辨是非護着的妹妹是假的,父親出軌,母親自律卻無知,你連個能夠探討的人都沒有。”
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
薛夕景的眸色瞬間凌冽晦暗,卻沒有說話。
“還有你那個未出生的兒子,也是她們姐妹兩個害死的,而她們是你縱容的,所以……你是害死你孩子和妻子的罪魁禍首,薛少。”
薛夕景有一瞬間微妙的停頓,然後躲避着她的視線,重重的喚她的名字:“慕酒甜。”
“如果有什麼沒說對的話,還請薛少指教。”
薛夕景將目光放在半空中,根本不敢和她對視,重新從身上掏出根香菸點燃,叼在口中重重的吸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安撫他的情緒,就連眸色都黯淡了下來:“她是不是很恨我?”
慕酒甜凝視着他:“你說呢?”
“應該是吧,我忘記誰給我說過的,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孩子是她這輩子除了丈夫外最爲看重的親人,甚至有的時候遠超於丈夫。而我幾乎是親手將她腹中四個月大的孩子送走,還攔着她……”不要她計較和報仇。
薛夕景現在一閉上眼幾乎就能夠回憶起艾薇兒跪在一灘血肉前的痛苦猙獰神色,四個月大的孩子,四肢已經成型了,看着眉眼格外的清雋精緻,如果能夠順利出生的話,應該很像是艾薇兒纔是。
顫抖着指尖,他繼續吸着:“除了子軒外,我們從小在一個大院裏長大的兄弟幾個,眼高於頂,自私自利,年少時有過不少戲言,從不信自己會栽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可現在看看,哪個有好下場的。”
顧少卿便不必言論,祁睿鋒瘋魔到幾乎皮肉炸裂,能夠看到森森白骨的地步;顧文斌則是對唐嬈求而不得,逼迫無奈只能夠將人囚禁在家中。
他一邊笑一邊顫抖着手嘆氣,慕酒甜聞言有的只是冷笑:“那要怪誰?”
“自然是怪我們自己。”
自嘲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乾淨的屏幕上跳躍着“顧少卿”三個字,慕酒甜垂眸倚在牆邊瞧了眼才接起來:“怎麼了?”
“快到下班時間了,我去接你好嗎?”
最近一段時間裏,都是顧少卿負責車接車送慕酒甜的。至於亞爾曼,似乎又開始忙什麼重要的合同,整日裏不見人影。
慕酒甜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我不在Y·T公司。”
“在哪?”
將自己的具體位置彙報給了對方,慕酒甜又甜笑着說了兩句話纔將電話掛斷。
手機收起,一擡頭就瞧見薛夕景正看着自己,她挑眉:“薛少?”
“你沒有和顧少卿和好。”
肯定句式。
引得慕酒甜低笑:“這件事整個西城區都傳遍了吧,如果薛少肯費點心打聽打聽的話,應該可以知道現在西城區都在說我是狐狸精轉世,專門若有若無的吊着顧少卿不放,畢竟朋友之上戀人未滿的感情是最容易讓一個男人付出的時候。”
這件事薛夕景也有所耳聞,卻沒有半分的相信,指尖在扶手上點了點:“可你並沒有重新愛上顧少卿。”
“何以見得?”
“感覺。”青白色的煙霧環繞在薛夕景的身邊,讓人不太能夠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卻足以聽到語氣低沉:“你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帶着十足十的曖昧,卻只有爲數不多的真心。”
說實話,認識了這一年多來,這是慕酒甜和薛夕景坐在一起最平心靜氣交談的一次。
卻沒想到交談對象竟然是顧少卿。
慕酒甜覺得時間還真是個有趣到不得了的事情,隨意的撿了張椅子坐下,雙腿交疊,搭在上方的小腿肚散漫晃的晃悠着,姿態閒適:“既然如此,還麻煩薛少趕緊勸勸顧少卿,別纏着我,早點放我一條生路也算是全了我跟過他的情誼了。”
“可他喜歡你。”
“那關我屁事?”
慕酒甜挑着眉尾,小手撐着自己的下顎,髮尾就這樣隨意的垂落下來,乾脆而無情。
嗓音從第一個字便乾淨:“我喜歡顧少卿的時候,他把我當個不合格的垃圾替身一般隨意的擺放在身邊,現在還不容易我不喜歡他了,還不允許我溜着他玩?”
“說不定我什麼時候玩的開心了,就當做是日行一善的把他放了,又或者是看着他還算是條好狗,收攏到身邊。這都說不準,給我看的心情纔是。”
包廂的門突然被打開,一道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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