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抱歉,我們盡力了
再聯繫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下意識張口:“慕小姐,您爲什麼會在這個包廂裏安裝監控,還是說您早就知道今天會……”
戛然而止,劉警官發覺自己已經越矩了。
果然,慕酒甜身側男人狂傲的眉目褶皺,挑眉隱隱透露而出的全是無形又晦暗的殺意,投射到劉警官的身上,讓他一瞬間,額角就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來,明明沒有在西城區見過這個人,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渾身的氣勢絲毫不亞於顧少卿。
“酒甜。”男人垂眸低喚,卻換來的則是她扯脣輕笑,搖頭:“無妨。”
“劉警官,我今天本來是準備逼着柳夢榕去投案自首的,她曾經犯下的事情,僅是推懷暖入海身亡這一點就夠判刑的,如果不是事前有人給你們打過招呼,怎麼可能到現在網絡上熱度被炒得如此沸沸揚揚,你們都無動於衷。”
劉警官的臉色不知道該怎麼擺放。
不過慕酒甜也不介意,似乎從剛剛的巨大變化中恢復過來,面容精緻,笑意乾淨:“所以我才準備用監控記錄下來,也好當做是以前的呈堂證供,可誰知……”
可誰知卻記錄下的卻是柳夢榕是如何用自己的死來誣陷慕酒甜的。
說來也是諷刺至極。
送走劉警官,韋恩·傑西也自然而然的低聲詢問慕酒甜是否要回家,卻看着她下顎微微收緊,抿脣又搖頭:“去醫院吧,順便通知邢墨,無論如何,他們也算是曾經的未婚夫妻……”嗓音停頓,精緻的小臉上突然綻開如畫的笑意,在剛剛被濺上的血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妖冶,仰臉:“然後再幫我通知顧少卿。”
……
手術室前無論何時一向都是安靜的落針可聞,彷彿全世界就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佔據着全部的感官。
當慕酒甜和韋恩·傑西到的時候,顧少卿早已接到消息趕到,高挺的身影背對着站在燈光最明亮的地方,讓人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身上的大衣面料矜貴,就算是背影,也襯托得赫然的矜貴俊美。
顧少卿的出現,讓慕酒甜不驚訝,倒是他的旁邊多了個緘默又冷漠的男人。
“祁睿鋒。”
慕酒甜突然的開口,那張英俊的臉龐無聲無息的轉了過來,沒什麼表情,單手插在口袋中,看見她的第一眼蹙眉:“你怎麼來了?”
“我報的警,你不知道嗎?”
慕酒甜笑了笑,她大致能夠猜到劉警官肯定沒敢和他們說事情的具體過程,對於肇事者和報警者都是一帶而過。
原本,有着懷暖的事情,她也不是不想要和他說話的,但……
紅脣扯了扯,弧度帶着點嘲弄,任由韋恩·傑西摟在自己肩頭的大掌緊了緊,上前一步:“你最近有任務嗎?或者是需要出西城區。”
祁睿鋒不明所以,卻還是頷首:“恩,有些事情需要出去一趟,不遠,兩三天的功夫。”
“那你自己小心點。”慕酒甜自然不可能將武元楷說出來,但整個西城區想要置祁睿鋒於死地的人,除了她,也就只剩下這位了,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多猜什麼:“我和你的總賬還沒有算清,我不想你莫名其妙髒了懷暖輪迴的路。”
一貫冷漠的男人,聞言瞬間黑眸眯起,狹長而遍佈寒意。胳膊上的肌肉瞬間鼓起,用一種近乎無情的嗓音:“你知道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這話你聽也好,不聽也好,假如你回不來,麻煩就連骨灰也死在外面,這樣懷暖就能夠徹底的擺脫你。”慕酒甜隨意的笑:“到時候就算是你的屬下懷疑是我爲了秦棋的事情動的手腳,從而告我,我也會全然否定,甚至我的律師會爲我辯護是我聽到什麼風聲而隨口一說,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就有把握無罪的全身而退。”
不知道什麼時候,只要和祁睿鋒講話,慕酒甜就將所有的退路都找到最好。
也許是從盛懷暖死後,也許是從盛秦棋被捕。
祁睿鋒看着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看着那形同陌路的神色,難得的有一絲的恍神。
手術一共進行了一個半小時,他們三人就在門外等待了一個半小時,而從始至終,邢墨都沒有露面,只是派了個祕書,對方過來的時候還有着匆匆形色,隨意找護士詢問了一番,在得知柳夢榕被打中內臟,現在情況並不是非常樂觀的時候,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分別和三人說了兩句場面話後便直接離開了。
這麼一對比,倒顯得顧少卿這個被拋棄玩弄了的前男友更有情有義。
就算是分手了,也依舊惦念着自己曾經的心頭月光,也不知道他現在身邊跟着的那位小姐在知道這樣的情況後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還會不會像是當初的她一樣,被迫要求委曲求全。
站的有些累,慕酒甜隨意的靠在韋恩·傑西的肩頭,耐着性子細細的想着,越想還越有幾分嘲弄在心中。
沒多長時間,急救室的門就開了,渾身染血的醫生從裏面走出來,摘了口罩後眉目緊蹙:“誰是柳夢榕的家屬?”
沒有人迴應,醫生看着急救室門口圍着的三波間隙分明的男男女女,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依舊是沒有人,最終還是劉警官看不過,主動上前:“你好,請問裏面的嫌疑人怎麼樣了?”
原本醫生還是有些不悅的,但聽到“嫌疑人”三個字,再看着劉警官肩頭的肩章,臉色恢復平靜。
深呼吸,他緩慢搖頭:“抱歉,我們盡力了。”
那一槍直接穿過柳夢榕的內臟,失血過多,就算是叫救護車及時,但也是華佗在世,也無能爲力。
就這樣,一條命,眼睜睜的在慕酒甜面前消散在天地間。
慕酒甜耳邊迴盪着醫生剛剛宣佈搶救無效的話,腦海中狠狠一震盪,一句話見證了柳夢榕這一輩子的逝去,是不是半年或一年後,自己也會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面,如果有靈魂的話,靈魂會跟着醫生飄出手術室,親眼看着醫生也朝着傑西和巴特萊他們宣佈:抱歉,我們盡力了。
那到時候他們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會不會痛苦,會不會聲嘶力竭,又會不會……
慕酒甜不敢想,身軀有着細微的顫抖,再一次不受控的感覺衝擊到腦海之中,隱約間聽到韋恩·傑西的嗓音:“酒甜,顧少卿過來了。”
瞬間的清醒,果然,一抹泛着斯文又挺拔的男人身影跳躍到她的視線範圍中,她也沒有算過他們之間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就算是離了她,他骨子中還是透着一貫的矜貴優雅氣息。
行至到她的面前,微微垂首,短髮下的薄脣還未張口,就被她堵了回去:“顧少過來是爲了質問我爲什麼將你的白月光害成現在這幅模樣嗎?”
“看來顧少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槍是她搶走的,扳機是她按着我的手扣得,雖然我有言語激怒她,但絕對沒有讓她用槍自殺的意思,所以麻煩顧少也不要扣我一個教唆殺人的罪名。”
慕酒甜溫溫的笑,讓顧少卿的眸色瞬間晦暗下去,可就算是在燈光下,五官也顯現出明顯的面無表情,眸子眯起狹長:“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那顧少準備問什麼?”
“幕後在幫她的是誰?”
慕酒甜微怔住,再聯繫到最近顧氏集團好幾個大合作都被莫名其妙搶走的事情,立刻就明白顧少卿今日守在搶救室前的意圖。
卻搖頭,溫溫涼涼的嗓音:“我不知道。”
英俊的男人一雙黑眸一瞬不瞬的緊鎖在她的臉上,聞言便是挑眉:“你不知道?”
“當然。”覺得沒什麼意思,斂着眸,她懶洋洋的姿態:“我承認在網絡上的那些小手段都是我做的,更承認在包廂裏我的確說過她幕後之人的壞話,但我只知道她曾經幫過邢墨做事,剩下的我一概不知。”
顧少卿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總歸沒有繼續問下去,轉身,黑色西裝褲包裹着的修長雙腿直接擡起就往前走,祁睿鋒落後一步陪在他的身邊。
“顧少卿。”
突如其來的嗓音。
慕酒甜的手指攥緊在傑西的衣角上,白嫩的肌膚上還有着少許淺薄的緋紅顏色,看着不遠處即停的腳步,男人卻沒有轉身回來,似乎是在等待着她到底能夠說出什麼來。
她抿了抿脣,杏眸挽起的直接笑起來:“對於懷暖而言,柳夢榕已經抵命了,雖然是她想要陷害我而爲之,但終歸是一命換一命,剩下的便是你和你身邊的人,你們……小心吧。”
慕酒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處於什麼樣的心理才說出這般提醒的話來,或許是看着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像是盛懷暖一般了結在自己的手中,又或者是沒有多少日子可活後的心思柔軟。
但這一切都看起來沒有那麼重要,因爲最重要的是在大仇得報後,一日賽一日變得疏離冷漠的慕酒甜本人,她常常在不工作的時候,在充滿着陽光和寒意的陽臺上一坐便是一整天,又或者是偶爾打打瞌睡便是三四個小時過去。
這樣的怪異自然而然引起了韋恩·傑西和亞爾曼的注意,可他們無論怎麼詢問,慕酒甜就是不肯說,還常常用言語將他們打發過去。
最嚴重的一次便是她一閉眼再一睜眼便半天過去了,中途化妝師過來將她要去準備參加宴會的妝容和髮飾都打扮好了,剩下的便只是讓她選擇禮服。
可最讓慕酒甜震驚的不是半天的時間,而是……
“慕小姐,您下午三點讓我現在給您送來的花茶,半份糖,給您。”
下午三點。
慕酒甜那個時候明明應該是處於昏睡的狀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