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究竟怎樣才能與之抗衡?
“呦呦!”
“呦呦!!!”
清越的少年聲,一聲又一聲,帶着輕微的急迫,刺破虛空,穿透濃霧,喚醒了漫漶的心智。
她睜開眼,便看到一張清俊至極的臉龐。
少年的眼熾熱又滾燙,望過來時,帶着毫不掩飾的關切,直直撞進心底。
僵冷的身體終於回升了一點溫度,她看着他,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爲什麼?
爲什麼她會如此沒用!
鹿呦曾經想象過,如果再次遇到那個殺害她的人,她一定要報仇雪恨,將他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全都一一回敬。
可直到真的見到了那個人,她卻遏制不了的想逃。
如果是被人一刀殺死,她都不會怕成這樣。
可她不是!
她是被那人慢慢凌虐折磨致死的!就好像是用鈍刀子割肉,起初只是輕微的疼痛,再到後來疼入骨髓。
她甚至想拋棄所有尊嚴去討饒,可是,喉腔裏面全是亂涌的血液,她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那個男人根本毫無人性可言,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不折不扣的惡魔!
少年抓着她肩膀的指骨泛白,聲音輕顫,“呦呦,你說話呀,你別嚇我!”
鹿呦怔怔看他良久,突然猛地伸手將他抱住,淚水滾入肩頸,她的聲音哽咽又斷續,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好怕,真的好怕……我知道這真的很沒用!很沒用!可是、我控制不了……”
她討厭自己,討厭這樣懦弱無能的自己,可曾經被如此殘忍的對待,她根本就做不到像想象千萬次的那樣心平如水,從容不迫。
那個人既然和洛青雲是同一時期的人物,就證明他至少活了幾千年。
鹿呦不知道這樣一個老妖怪爲什麼還會存在於世,可是他既然可以輕易引動天雷,就證明修爲已經高深莫測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
她纔剛剛築基,就算拼了命的修煉,不眠不休,又怎麼能抵得過別人修煉了幾千年的時光?
如果哪天不小心碰面了,她說不定又要被這人莫名其妙的虐殺一次。
想到這個可能,她就頓覺毛骨悚然。
心裏生出了灰色的絕望來,這樣一個怪物,她究竟要怎樣才能與之抗衡?
根本、毫無辦法……
溫熱的淚水順着他的脖側滾下肩背,抱着他的少女像是將他當成了溺水的浮木,越抱越緊,身體卻不可抑制地在顫抖。
心,難以名狀地揪痛起來,少年的眼,隨着她一同泛紅,他咬着牙關,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別怕、我在……”
他的聲音帶了一點輕微的鼻音,卻仍舊低潤又溫柔,“乖,告訴師兄,那個人是誰?那個讓你害怕的人是誰?”
雲晨輕輕攬着她的頭,極力讓聲音平穩正常,不至於嚇到她,“只要殺了他,你就再也不用害怕了,告訴師兄好不好?”
儘管極力遏制,少年的聲音仍舊帶着一絲泛冷的殺意,“不會弄髒你的手的,我會替你解決好一切。”
他蠱惑般的想要誘哄她說出心裏話,鹿呦卻猛地心口一跳,被嚇地恢復了所有神智。
雲晨雖然天賦卓絕,但他畢竟年少,若是以現在的修爲對上那個人,無疑就是自送人頭,純純冤種行爲。
這件事,絕不能讓他知道。
不,不止是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包括師父在內。
她不能連累他們,也不能讓他們爲了她去涉險。
樂觀點講,就算命運真的無法挽回,她的結局註定是死亡,也起碼還能開心快樂活好多年呢,這輩子身邊還有這麼多人陪着,她一點都不遺憾。
鹿呦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她嘗試着勾了勾脣角,直到自己覺得笑的自然了,才緩緩鬆開了手,“我——”
一開口就沙啞的很,鹿呦咳了咳,讓嗓音也顯得正常了一些纔對他說道:“沒有的事,我沒有害怕誰,只是剛剛不知道爲什麼進入了一個幻境,見到了一些光怪陸離的恐怖畫面,一時被嚇住才亂了心神,你不要擔心。”
雲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隔了一會兒突然掰開她的手,握住了她的小指。
“呦呦,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小拇指會不自覺地翹起來,你到現在都還要瞞着我嗎?”
鹿呦驚訝地低頭,然後猛地縮回了手。
這種細節,連她自己都從未注意過,他是什麼時候觀察到的?
可縮回是縮回了,行爲卻真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我沒有騙你,只是我害怕的不是人,是一隻狐狸。”
“狐狸?”
鹿呦咬了咬脣,“就是以前有一隻狐妖,極其兇狠,我差點死在他手裏,所以有點心理陰影。不過你放心,那隻狐妖已經被人給殺死了,他再也不能威脅到我什麼。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會莫名其妙進入了一個幻境,又莫名其妙地見到了他。”
鹿呦抓着他的手搖了搖,“哎呀!我你都不相信了嗎?我真的只是被幻境嚇到,並不是因爲別的原因,你快別擔心了。”
“好,”雲晨和緩了一點眸色,“那你告訴我,你在幻境裏都見到了什麼?”
鹿呦偏過目光,不自覺地眨了眨眼,“就是看到了青雲仙祖和玉衡上仙曾經的一些畫面,我不知道我爲何會看到,後來……後來就看到了一些曾經令我害怕的記憶,那隻狐妖是我小時候遇到的,差點被他給吃了,所以纔會害怕。”
他還要再問,鹿呦卻突然轉移了話題,“對了,這是哪裏?師父他們人呢?我們怎麼會在這兒?”
她下意識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和雲晨正坐在一個相當陌生的屋舍之中。
這是一個由褐色木板搭建而成的精緻樹屋,屋內佈置簡潔而精緻,書架,木牀,藤椅,和幾隻早已穿透地板的紫竹,橢圓的窗牖外,綠蔭婆娑,鳥雀悠鳴。
“他們這會兒應該還在進表,師父作爲高功,離開不得。”
雲晨看她半晌,終是嚥了咽乾澀的喉,按下了心底的焦炙,“你突然失魂般一動不動,怎麼喊都不應,師父便叫我將你帶出來休息一下。至於這裏……”
他看了看四周,“這是我無意中發現的一個地方,只覺得正好合適,便帶你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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