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顏狗的天堂
他就那麼環着她的腰,交頸而臥,抵足欲眠,身體的傷痛還在,心卻似滾進霜蜜之中,連呼吸的空氣都被染的馨甜。
月色下,少年勾着淺淺笑容,幾乎是擦着她的嘴脣,輕聲低喃:“呦呦,等我從祕境回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懷中的人並沒有迴應,舒緩的呼吸聲均勻傳來,她溫熱的氣息吐他在臉頰,帶起絲絲灼熱,眼睫微顫着撩開一線,去描她如花睡顏,良久,他微微擡起下頜,再次輕觸上那雙豔色慾滴的紅脣。
只是,這次卻不帶任何情慾,清甜如般,極盡柔愛與綿長,他感覺自己像是要化在了她這甜而不膩的清香裏,連冷硬的四肢都酥軟的似掉了骨頭……
“唉。”
一道幾不可聞的嘆息,響在這深深洞穴陰暗處。
黑色的石壁上,嵌着一口肉眼看不見的漆木棺材,棺材蓋上刻着大朵大朵的曼珠沙華,如荼似血,分外妖異濃豔。
躺在棺材裏的男子,睜開眼看了看黑漆漆的蓋頂,只覺得今夜這覺實在是被攪的沒了興致。
這兩個小孩,還真當旁邊沒人呢,親熱的這麼起勁兒。
哦,雖然他也不是人,但該有的尊重是不是得有一點吧?
這般動靜,還讓他如何安睡?
棺材無聲地掀開,男子緩緩坐了起來。
他光着腳,踩着月光來到兩人旁邊,卻沒有引起少年的任何警覺。
他歪頭看了良久,竟是緩緩笑了起來:“怪道熟悉,原是故人之子。”
清冷月光下,他身着一襲雪色長袍,衣襬袖口處皆繡着如棺蓋上那般紅色的曼珠沙華,清冷疏離之中又透着懶倦的妖豔,黑色長髮並未豎起,自然地垂在肩頭,襯着雪色的皮膚,只讓人覺得美的雌雄莫辨。
帶笑的眼眸輕輕彎起,他搖了搖頭,又轉過身,重新往棺材裏一躺,閉上了眼睛。
——
兩日,整整兩日,鹿呦被這媚毒折磨了整整兩天兩夜,纔算完全去掉了毒性。
大部分時間她都沒什麼意識,只知道依着本能掛在身邊的少年身上,在他的手指下不由自主地泄出一聲又一聲嬌媚婉轉的呻吟。
偶爾恢復一點清明,還沒來得及羞恥,又很快被拋上浪潮,她只覺得自己快死了。
簡直像是一場沒有盡頭的沉溺歡淪,她除了在他過於放肆的動作裏,難耐哭泣,欲生欲死,便再也沒有其他可以宣泄的辦法,如此狼狽,如此不堪,簡直連自我都要丟掉。
比起被媚毒折磨的鹿呦,雲晨看起來似乎更難受。
他不願在這種地方委屈了她,便一直剋制着自己,可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懷裏的人嬌媚可人的能令人一口吞掉,又是自己心儀之人。
他簡直忍的吐血,好在後來無師自通,找到了其他疏解的辦法……
想到這裏,雲晨俊臉一紅,他拿着水壺將地上的人扶了起來,一口一口地給她喂水。
這是從旁邊瀑布下取來的靈泉水,帶着清冽甘甜的味道,甫一入口,就緩解了嘶啞的像是燒起來的喉嚨。
鹿呦不由自主地加急了吞嚥的動作,又很快被嗆到,雲晨輕輕拍着她的背,“慢一點,慢一點……”
喝完了水,鹿呦眨了眨尚且還有些迷濛的大眼睛,被他抱到了一塊白色的軟毛墊上,雲晨拿過旁邊的衣服替她蓋上,又輕輕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才站起身走到旁邊盤坐起來,開始修復之前神魂所受的傷害。
鹿呦纔剛剛清醒過來,腦子還處在開機啓動的轉圈狀態,過了好半晌,她才後知後覺地回憶起來這兩日所發生的事情。
儘管她大部分時候都是意識不清的狀態,可那些拼湊起的零碎片段,也足以將她拍地風中凌亂。
老天爺,她都幹了些什麼……
救命啊,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鹿呦緊攥着身上的衣服蜷起了身體,臉色只如煮熟的蝦子般,紅到透頂。
她心中一時複雜又慌亂,卻又不知該怎麼辦,只能咬着脣,在原地發呆。
雲晨打坐的時候也會分出一縷神識查看她的情況,此刻看她臉色又泛紅,便不由蹙了蹙眉,睜開眼,走過來輕聲問道:“怎麼了?是又難受了嗎?”
說着,下意識如之前那般伸手去攬她入懷,少女卻猛地往後一縮,急急忙忙道:“你、你別過來……”
如玉的手指僵在半空,雲晨垂下眼睫,眼底劃過一絲失落。
果然,清醒之後就會後悔嗎……
看他這樣,鹿呦心裏反倒浮起淡淡愧疚,她覺得自己像是那個什麼拔吊無情,用過就把人晾一邊的負心漢似的。
鹿呦嚥了咽口水,只敢看着地面,低聲道:“我……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了,你先讓我自己靜靜。”
雲晨沉默了半晌,才緩緩應了一聲好。
他說完便轉身出去,只留她一人一在洞內。
鹿呦看他身影不見,才鬆了口氣。
可隨即又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頭。
她有什麼資格這麼跟人家說話啊?雲晨不顧身死救她出來,又在那般境況下都忍着沒有真正碰她,可謂是做到了極致,壓根沒有任何值得她埋怨的地方。
可一想到,那些羞恥的畫面,她就沒法面對他。
鹿呦嘆了口氣,鬱悶地抱緊了自己。
……
洞穴外,陽光溫柔,清風和與。
整座山谷,鮮花遍野,流水潺潺,平靜美麗地像是一個世外桃源,偶爾還有幾隻靈鹿過來啃食青草。
他早就用神識將周圍都探過,並未發現什麼危險的地方,甚至連稍微兇殘一點的妖獸都看不見。
風景很美,他卻無心欣賞。
此刻,雲晨坐在洞口,神情呆然地看着遠方,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沮喪味兒。
他是想過,她醒來可能會後悔纔沒有碰她。
可他也幻想過,經歷此事之後,他們二人會比從前更親密,然後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成親在一起。
可如今看她模樣,竟是連自己的靠近都在抗拒,一種難言的滋味漫上心頭,雲晨只覺得心悶地發疼。
兩個人,就這麼,一個在外面,一個在裏面,俱都心情複雜,卻也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直到夕陽西斜,晚霞似醉染紅天邊,雲晨纔在外面摘了一兜靈果走了進去。
少女仍舊坐在那裏,幾乎沒有移動過。
少年抿了抿脣,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勾着一抹乾淨笑容,蹲下身將果子塞進了她懷裏:“餓了吧,喫這個,可以恢復靈力。”
鹿呦見他這樣,心下更是複雜,她捏着果子,不自覺地摳着上面的紅皮,半晌纔開口道:“師兄,那個……我有話想對你說。”
少年眉心微動,垂着眼睫,輕‘嗯’了一聲。
鹿呦掩飾性地咳了咳,囁喏道:“首先,謝謝你和烏林之前不顧危險來救我,其次——”
“以前說過,不用向我道謝。”雲晨突然出聲打斷道。
鹿呦張了張口,頓了一會兒才道:“習慣,習慣,純屬是習慣。”
作爲一個有禮貌的大學生,連被人踩一腳都可能下意識說一句抱歉,鹿呦喜歡說謝謝還真是習慣問題。
雲晨淡淡道:“這習慣不好,以後改了吧。”
鹿呦:“……”
她做爲一個知禮貌將文明的好孩子有什麼問題!!
雲晨又道:“你剛剛想說什麼?繼續。”
“哦……”
被他這麼一打岔,鹿呦倒是去了幾分尷尬,她癟了癟脣道:“我是想說,這兩天的事情,你能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啊?”
她嘆了口氣:“我知道這件事也非你所願,我會盡可能忘掉,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咱們兩個都是迫不得已的,對吧?”
“你怎麼知道此事非我所願呢?”少年的聲音倏然一冷,擡起頭定定地看向她。
“我……”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雲晨拉着她猛地靠近了一點,“你覺得,我是因爲迫不得已纔會對你做那些親密的事?”
他繃緊了嘴角,聲音很低,淺色的眸子裏籠罩着一層隱晦不明的暗色。
“我……我只是覺得——唔!”
身體突然前傾,她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他噙住了雙脣。
陽光輕暖,涼風習習,風裏卷着不知名的花瓣輕輕吹來,她微微睜大雙眼,像是完全愣住般。
少年的氣息乾淨而又熾熱,帶着淡淡的蘭草香,與她交纏在了一起。
是極輕極淡的一個吻,彷彿只是要證明什麼,在她還在呆怔之時,便已放開了她。
他低頭看她,眸子裏光華流轉,聲音微啞:“這樣,你還會這麼覺得嗎?”
她愣了足足三秒才終於明白過來他幹了什麼,腦子騰地一熱,臉上氣血翻涌,頃刻染成胭脂模樣。
雲晨還待要說什麼,整個地面卻突然晃了晃。
有一道極強的威壓從十幾裏開外崔然逼近。
他神色一凜,手腕一翻,朝絕劍已被握在了掌心。
正當他暗自戒備的時候,洞穴深處居然傳來‘嘭’的一聲炸響,像是什麼東西被掀開然後炸的粉碎。
兩個人眼前一花,身前便已多了一道瑤花琪樹般的身影。
男子妖麗的面容上染着一絲薄怒,雪白的眼底泛着青黑,擡起頭看向洞外,低喝道:“有完沒完?又來一個打擾本王睡覺的,真是該死!”
雲晨和鹿呦齊齊一愣,不是,這人是怎麼突然出現的?
雲晨反應極快地抱着鹿呦快速退了幾步,眼裏露出濃濃的忌憚。
以他的神識,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此人的存在,可想而知對方修爲有多高。
男子輕瞥了他一眼,五指微張,便見一團赤紅色的靈力浮現在掌心,在剛纔那道威壓襲來之時,猛然揮向空中,化作一道透明的結界將整座山谷都包裹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才露出一個笑容,看向旁邊的鹿呦,伸出手道:“你過來,讓我好生瞧瞧。”
鹿呦茫然了片刻,雲晨卻已經冷下眉眼,擋在她身前,警惕地看着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
男子勾了勾脣,緩緩走來,墨色的長眉,剔透若琉璃的黑眸,眼下曳着淡淡的紅,妖嬈至極,一身繡着沙華的寬袍白衣,行走之間,若蓮花輕移,衣袂翩飛。
這人長得……好漂亮啊!
儘管不知道此人是敵是友,是好是壞,鹿呦還是在心裏由衷地發表了一句感嘆。
她雖然在修仙界受盡了苦楚,但不得不說,這裏真是顏狗的天堂。
雲晨汗毛倒豎,倏然拔劍指向前方,眉目冷厲道:“閣下意欲何爲?”
與那人的漂亮不同,雲晨的五官長得十分清俊秀雅,眉如劍,星如目,脣如渥丹,鼻樑挺直瓊秀若琢,可他的頜骨輪廓卻是菱角分明,鋒利如刃,沉下臉色的時候,顯得格外冷峻。
兩個人相對而立,完全不同的風格,卻真真是美顏暴擊。
鹿呦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只感覺心裏小鹿亂撞了好幾下。
男子眉毛輕揚,笑道:“我若是想害你們,在你們剛進山洞的時候就已經出手了,還用得着等你們倆纏綿好幾天嗎?”
所以,之前的事情,這人都看到聽到了??
兩個人瞬間臉色爆紅。
雲晨微微咬牙:“君子不聽牆角之言,閣下既是無心害我們,又爲何不早些現身?”
“君子?”男子輕嘲一笑,“我可不是君子,我若是那麼早出現,不是打擾了二位的雅興?再者說,這裏是我的洞府,你們自己闖進來,做些羞羞的事,打擾了我睡覺不說竟還要怪我聽牆角?”
雲晨:“……”
鹿呦:“……”
“過來,不想說第二遍了。”
男子揮了揮袖,手指微勾,雲晨身後的鹿呦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
雲晨想上前阻攔,竟然被一道靈力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男子輕聲道:“安分點,我不會對她怎麼樣。”
鹿呦只覺得身體不受控制,下一秒,男子就伸出蔥白的手指擡起了她的下巴,眼神微微迷離,喃聲道:“像,確實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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