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分裂的人格
烏林眼睛雖盯着前方,眼角餘光卻一直瞟着鹿呦,看到他動作,嘴角一壓,身體往前一杵,就將他給擠開了去。
雲晨:“……”
雲晨着實是沒防備,看着他背影,拳頭捏了又捏,最終還是深深吸了口氣,不停警告自己‘這是她哥,這是她哥’,洗腦半天,才把揮拳的慾望給壓下。
薛玉宸倒恰好站在鹿呦左側,距離很近,幾乎肩挨着肩,心跳不由自主加快,砰砰亂跳,想到剛剛江行舟說的話,耳根更是忍不住泛起緋紅。
他對體質什麼的並不在意,但一想到爐鼎,就不免想到一些令人想入非非的畫面。一時間,腦子裏盡是些粉紅旖旎,剛剛喝的酒彷彿現在才醉上臉頰,酡紅燒燙。
越想,心跳越是要爆炸。
他忍不住側了眸光去看那少女,團扇般捲翹的濃黑長睫,嫩染桃粉的柔靨,紅豔剔透的脣瓣,細膩如瓷般的玉頸……
“撲通,撲通!”
心跳如鼓,喉結不自覺滾動,看着看着眼神竟是發直,看呆了。
江行舟就在他旁邊,耷着眼皮唏出口氣,對他傳音道:“殿下,注意點形象啊。”
薛玉宸猛地驚醒,做賊似的轉正了頭,血液直往頭頂躥,整張臉漲紅到脖頸,連呼吸都屏住了,還下意識回了句:“我什麼也沒想。”
江行舟:“……”
鹿呦哪知道他們這些小九九,她是陣修,看兩個大佬打鬥,便有如現場教學,正是津津有味,哪有空管他們。
底下。
顧景明捏着長毛刷,從一開始蹲着的姿勢,改成了兩腿分開大敞着坐在地上的姿勢,眼睛仰看着上空,臉色有些鬱悶。
不就是發明了‘撓癢癢制敵’這個辦法嗎?結果就被他們扔在這兒看押犯人,過分!
左修遠被五花大綁在旁邊,鼻青臉腫,傷痕累累,地上都是他流的血跡。
他閉着眼,一動不動,臉朝下,像是已經昏了過去,被捆在身後的手指卻微微勾動,一絲極弱的靈力浮出,絲線般飛進了斷壁殘垣中。
廢墟里的一角瓦礫下,倏然發出輕微的窸窣聲,幾不可聞,一隻黯淡無光的骷髏頭隨着靈力的牽引,在夜色下,無聲地飄移了過來。
眼看就要砸在顧景明腦袋上,他卻猛地站了起來,大吼了一聲:“鬼啊啊啊!!!”
骷髏頭瞬間被撞飛,顧景明蹦跳着‘嗖’的一下就躥沒了影。
躺在地上的左修遠額頭青筋一跳,加快了磨繩的動作。
而剛剛飄來的那顆頭顱,黑髮根根豎直,流着血淚,無辜地眨了眨眼,隨後便將目光凝在了地上那個人影上,空洞的眸眼闃黑無光,在黑夜裏顯得格外陰森。
左修遠有所感應,睜開眼,看着她,眸底閃過不明情緒,嘴裏卻嘲諷道:“怎麼,你還想殺了我報仇不成?”
“是我殺了你和這一樓的人又如何?謝辭安喜歡你,在乎你,但我可不是他,”
他偏過頭,下巴貼着地,略顯無趣地道,“你還不知道吧,那天晚上他拼命想出來阻止,但卻被我利用你直接‘抹殺’了,可惜,還是沒殺乾淨……”
懸在空中的頭顱狠狠地瞪着他,俯衝過來一頭撞在他額頭上。
左修遠受了傷,又被綁着,冷不防被撞了個正着,連腦袋都被撞偏了幾許,卻絲毫不以爲意,漠然笑道:
“他是他,我是我,我們從來不是一個人。現在,就讓我來替他殺了你,也好了結了我們共同的心魔吧……”
繩子斷裂,他緩緩站起身,手中多出了一隻煞白的骷髏骨……
天上,顧景明御着劍,一路狂叫着躥到了幾人身邊,氣喘吁吁道:
“我的娘呀,這鬼、鬼嚇死本少爺了……”
幾個人都被他搞得有點懵,烏林最快反應過來,踹了他一腳,“你說誰是鬼呢?”
顧景明捂胸喘氣兒,指着下面:“她、她就、就一個頭……”
烏林咬牙:“那是我師傅!”
顧景明愣住,語塞,苦着臉差點沒哭出來:“你也沒說你師傅長這樣啊……”
他們打鬥的時候,束雪藏了起來,所以壓根就沒看到她。
修成他們這樣的一般也不會怕鬼,但問題是,任誰一回頭,看到那麼顆陰森森的頭顱掛在你臉上能不驚悚!
對此,鹿呦深有體會,連烏林都罕見地沒有再反駁。
“等等,你就這麼跑上來了,那左修遠呢?”鹿呦心裏一咯噔,忙問道。
顧景明臉上浮起心虛,“他、他綁着呢,應該沒事兒吧……”
鹿呦莫名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連打鬥都沒心思再看了,御着劍,‘唰’地一下就飛了下去。
其他幾人也緊隨其後。
誰料剛一下去,幾人就都被震驚在原地。
畫面和他們想象的有點不太一樣。
左修遠跪在地上,胸腔裏插着一柄長劍,鮮血汩汩涌出,臉上淚如斷珠,不停滾落,而他的右手正握着劍柄一點一點地往自己的胸膛裏送進去,嘴裏卻在不停地怒吼:
“謝辭安,你怎麼敢!!怎麼敢……”
整個人猶如分裂般,一會兒是痛苦內疚的表情,一會兒是忿恨怨怒的表情,他雙手痙攣顫抖,分明是想阻止這種自殘的行爲,可送入心臟的劍卻未停下半分。
“謝辭安……你,他媽的、廢廢物……爲了一個女人,你竟然……”
他嘴裏嘔涌着鮮血,連說話都在發顫,眼底映着滔天的不甘,目眥欲裂。
但很快,又有一道聲音響起,從同一張嘴裏說出來,聲線卻更偏柔和一些: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要、不要再錯下去了……”
“誰是你?”他似發了怒,猛地一下將劍拔了出來,欲要掏靈丹療傷卻彷彿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所控制,手腕揚起,卻怎麼也彎不下來,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血越流越多。
“不,不……”
眼中劃過驚恐,他倒伏在地,表情全然扭曲,“我不可能是你,謝辭安,我永遠不可能像你那麼蠢,爲了一個女人竟然想要自戕……”
而對面,懸浮在空中的那個頭顱,表情冷漠地看着他,眼中竟一反常態地多了些許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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