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讓整個沈家陪葬’
“你們宗門有在比賽時失手殺死對手的先例嗎?”
靈海里,姬懷朔皺眉狐疑道。
雲晨從白衣弟子手裏接過一支籤,只簡潔回答了一個字:“有。”
姬懷朔問:“那後來結果咋樣?”
雲晨默了默才道:“後來被判蓄意殘殺同門,關在暗牢幾十年才被放出。”
“什麼?”姬懷朔倏地拔高嗓門兒,“那你還這麼搞?”
雲晨語聲平靜:“那人確實是爲了報復同門,故意在賽場上殺人,但我不一樣。”
姬懷朔不理解:“你不也是想殺沈仲蘭?有啥不一樣的?”
提到此,雲晨就沒再開口說話了,他心裏自有計較。
姬懷朔叨叨道:“唉,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修士就是破事兒多,殺個人而已,還要講什麼理由,哪像我們魔界,殺了也就殺了,只要你實力高,誰敢說個不字。”
雲晨垂了垂眸,與白衣弟子道別,捏着木籤轉身向道場那邊走去。
“無規矩不成方圓,若人人都像你所說,那普通人又豈有活命的機會?”
青雲宗的弟子,算在宗內的有幾萬人,而分散到各地的又有幾萬人,整個南境基本都在青雲宗的庇護和管轄之下,若是宗門連自己的弟子都管教不好,又何以服衆。
修仙界卻是弱肉強食,強者爲尊,背地裏的暗黑之事更是多不勝數,也並非每個正道修士都如表面那般正義。是人就有私心,是人就有慾望,但若不加以遏制、定下規矩,豈不人人都學邪修那套,爲求修爲不擇手段,那這世間當是瘡痍滿目,又何來如今的太平?
雲晨作爲內門弟子,自小受宗門訓誡長大,後來又去邊境參加過幾次戰役,哪怕如今已是半魔之身,他又怎會苟同於姬懷朔的這些邪魔歪道之理。
但在這些大道之外,還有一人比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都更重要。
他也是人,他也有私心。
而他的私心就是她。
爲此,他甘願放棄自己的底線,哪怕淪落成魔又如何呢。
心底微有澀意,他想的有些出神,直到一縷香風襲來,才發現旁邊多了一道纖曼的身影,擡眸一看,漾起一抹笑來,“呦呦——”
卻在下一瞬間,猛地僵住。
手心握着的木籤被少女出其不意地抽走,他擡手阻止,她卻已經往後退開一步。
纖細的手腕擡起,少女低頭一掃,烏黑的眸微微瞠大,又在下一刻,皺了皺眉,揚起手裏的木籤看向他,“你這是何意?”
那木簽上赫然寫着‘沈仲蘭’三個字。
少年清俊冷秀的面容有片刻的凝滯,又很快牽起溫柔的淺笑,朝她伸出手來,欲要討回,
“這是我剛剛抽中的籤,怎麼了,有何不妥嗎呦呦。”
鹿呦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又打量了下他表情,卻咬了咬脣,握着木籤再次往後退了一步,麋鹿般的眸子裏泛着清涼如水的光澤,直直地望向他,
“有那麼巧嗎?剛好就抽中她?”
“哦豁!”姬懷朔在靈海里幸災樂禍地吹了聲口哨。
雲晨抿了抿脣,沒有理會他,而是朝對面的少女柔了聲,輕哄道:
“是啊,我也覺得有些巧,但剛好抽中了我也沒辦法。呦呦,比賽快開始了,你先把木籤給我好不好?”
少女沒有動,捏着木籤的手微微收緊,黛岫般的眉澹鎖輕蹙着,目不轉睛地凝望着他,沉吟好一會,輕道:
“我以前說過,她的事情你不許管,我自己會解決,你當時答應了我,現在要反悔嗎?”
胸口倏沉,似墜了鉛般,少年嘴角的笑容慢慢削淡,直至不見,清茶色的瞳仁裏漾過一抹複雜,頭輕垂着,嗓音略微低沉:
“呦呦,這是抽中的籤。”
“抽中的籤?”鹿呦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那好,現在它是我的了。”
手指輕點,一道靈力泄出,與木簽上的契印相合,散出一道紅光,而後歸於平靜。
一切不過在剎那完成,待雲晨擡頭時,那木籤最下面的空白處已多了一行豎寫的名字:鹿呦。
面色刷白,他眸中閃過倉惶,口氣前所未有的嚴厲:“呦呦!”
抽中的木籤本該當場就契印,但他本就不是正常抽取,還未來得及契就被她奪了去。
胸廓起伏不定,伸出的手驀然攥緊成拳,他紅着眼看她,第一次對她冷峻了面容,沉啞着聲道:
“你到底想做什麼呦呦?你現在的修爲還不足以與她對敵,你……”
說到最後直接啞了聲,心臟被莫名的恐慌攝住,他急喘了幾口氣,沉着臉,一把拉過她的手往前一扯:
“你跟我過來,去把契解了。”
結契簡單,解開卻需要去抽籤臺。
他攥得太緊,緊得近乎令她有些發疼,她卻沒有出聲,只是輕嘆了口氣,用了些許靈力將自己的手抽離出來,聲音平靜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也知道你想做什麼。”
“我與她之間的恩怨,不論前世的還是這世的,都應該由我自己親自來解決。”
她頓了頓,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看着他,眸光放柔,口氣略有緩和道:
“我也知道你在擔心我,害怕我出事,但是也請你對我多一點信心。”
“雲晨,你不希望我出事,我也同樣不希望你因我陷入險境。”
說着,衝他揚起一抹輕鬆狡黠的笑來,彎起的漂亮眼眸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聲音也溫軟:
“沈仲蘭就算再厲害再能算計,在宗門大賽上她也做不了什麼手腳。何況還有你們那麼多人在旁邊看着呢,我出不了什麼事的,如果發現不對,我就立刻投降,絕不戀戰,我保證!”
看他還是神色凝重,又去輕扯了下他的衣袖,覷着眼小心看他,聲音軟軟地哄着:
“好啦,別不開心了,再皺眉都要成小老頭了,年紀輕輕要是有了‘川’字紋,可難看了呢。你長這麼好看,就應該多笑笑。”
少年眼角泛紅,琉璃般的眸子裏倒映着細碎的微光,脣線緊抿,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不言也不語。
她歪過頭來,衝他做了個鬼臉,“吶,像我一樣,笑一笑嘛,別生氣了好不好?這次是我不對,我以後一定先和你商——”
未盡的話戛然而止,身體倏然被他用力擁進懷中,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少年沙啞的嗓音低顫的不成樣子,又帶着一股狠意:“呦呦……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就讓整個沈家爲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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