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大師兄的證明、雲晨的甜品
“陳最,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既然不讓叫大師兄,她便換了個稱呼,“我,接受不了並討厭你的家人;而你的家人也接不了並討厭我;而你,也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家人。那你又如何能在你的家人和我之間做到取捨或平衡?
前世,你在關鍵時刻選了自己的家人,這無可厚非,因爲換我,我也會這麼做。所以我並不怪你,可人心都是肉長得,我受了傷也會難過,也會痛,也會怕,你要讓我如何毫無芥蒂地去接受一羣曾經傷害過我的人?
一笑泯恩仇嗎?我哪有那麼大度,你知道的,我就是個小肚雞腸的人。我也不想再在某一天,在某個你‘不得已’拋棄我的情況下,再看到你冷冰冰的背影,我的命也沒那麼頑強,能再經歷一次死劫還能再重來一次。”
以前和陳最在一起的時候她尚且年幼,還不懂其中利害關係,若再來一次她絕不會追着他去做雙修道侶。
他本身人沒什麼問題,就是想到他背後的那一家子,就讓人感到暴躁,她又不是不能過更好的生活,何苦要去受那罪來苦了自己?
“可那是以前,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陳最忽地攥住她手腕,聲音喑啞地低吼出聲,往日典則俊雅的面容慘白一片,望着她的眼神支離破碎,像是一隻走投無路的小獸,淚水一顆顆從沁血般的眸裏滾落,
“我努力過的,呦呦,我知錯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陳最了,我現在是陳家掌權的家主,沒有人能越過我,也沒有人能礙着你,你若不喜歡誰,我替你趕走就是,或者你不喜歡陳家,那我就從陳家搬出來自立門戶……你不能、不能就這樣對我判了死刑……”
嘶啞的聲音含着壓抑的哽咽,說到最後已是斷斷續續,連語聲都含糊難辨。
他說得言辭懇切,字字泣血,可看着他的少女卻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渾身血液好似瞬間涼透,他倏地平靜下來,淚水順着密砸的睫墜下,他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她面容,身體輕輕顫着,喉間泛起淡淡的腥甜,無數神色在眸間涌動變幻,最後化成了一抹不易覺察的暗色和偏執。
閉上眼,勾起脣角笑了笑,擡手若無其事地抹去臉上的淚,再睜眼,已又是那個溫如玉粹的世家公子模樣,彷彿剛剛哀求哭喊的人並不是他。
陳最動了動脣,聲音仍是喑啞發澀,卻也帶上了往常的溫濡,笑着道:“沒事,我會向你證明的呦呦。”
鹿呦皺了皺眉:“陳最……”
他笑如清風朗月,執扇起身,除了眸眼還泛紅,真真是滿身風雅,“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罷沒再看她反應,步履輕緩地走出門外,卻在轉身的剎那,嘴角笑容頓消,只剩一片冷凝。
向元靈在門口遇到他,驚喜地喊了聲:“噯?大師兄你來了啊,怎麼不多坐會兒啊?”
他也只是微頷首,沒有再多言一個字就祭出飛劍離去。
向元靈摸了摸腦袋,自語道:“怎麼感覺大師兄今日怪怪的……”
往常再怎麼樣,她打招呼也會笑着迴應下的,今日卻沒有。
進了殿裏問鹿呦:“大師兄來找你做什麼呀?”
鹿呦也只是搖了搖頭不想多言的樣子。
在喫過飯後不久,雲晨也來了一趟。
鹿呦本還有點心虛,以爲他要質問自己,畢竟她可是跟他保證了自己絕不會出事的,結果卻是躺着下的擂臺,這怎麼都有點說不過去。
可雲晨卻並沒有提起關於那天的事,只是關心了下她的身體,坐在牀邊與她心平氣和地說了會兒話,表情、神態都極其正常,甚至還給鹿呦做了一道她平常挺喜歡喫的一道甜品,草莓雪山。
是他去靈植峯親自摘得最新鮮的草莓,和着鮮奶、玉延所做,成品似一座白嫩嫩的雪山點着熟紅的草莓果,看起來既好看又讓人有食慾。
用勺子舀一口進嘴裏,甜甜的,糯糯的,還有一點淡淡的酸味,簡直不要太好喫,甚至有種前世喫冰淇淋的感覺。
鹿呦喫得都眯起了眼睛,像只曬着太陽懶洋洋的小貓,幸福的不行。
少年看着她這副樣子,臉上也不禁掛起了笑容,輕輕擡手抹去她脣邊沾着的奶漬,茶色的眼眸裏映着柔如春日暖陽般的微光,彷彿要跟着她一塊兒融化了般。
昨夜,長澤風走後,他一個人枯坐在房裏一夜未歇,倒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長澤風逼他發誓是情理之中,他如今入了魔,對於宗門和雲境界來說便是個不確定因素,他若不發下那個誓,恐怕長澤風也不會讓他繼續待在宗裏。
這樣也好,也能約束一下自己,免得以後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錯事。
至於鹿呦自己衝上去,上趕着被劍刺傷的事,他自是生氣的,但更多的還是氣自己,若不是他太弱,沒在那一晚殺了那個女人,又何須她以身犯險?說來說去還是他的問題,他又怎麼忍心再去苛責她?
等鹿呦喫完,人也犯起了困,與他說了會兒話後,就不住地打呵欠。
許是和君故給她喫的那枚丹藥有關係,她傷雖好的快,但人也容易睏倦,到後面竟連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少女側身歪頭靠在牀頭,呼吸沉緩,柔軟微翹的睫毛在嫩白的臉上壓下弧扇形的陰影,他伸手,溫熱的掌心輕柔地挨撫在她臉頰,眸光靜靜的,幾乎捨不得挪眼。
直到許久,低下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個輕吻,將她往下抱了抱,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拉過被子替她蓋上,才起身無聲離去。
因爲鹿呦受了傷,所以這兩天的比賽都沒去參加,本是打得靠前的排名刷刷地往後掉,她一沒去,雲晨也就沒去,君故也沒去,三人全都落到了五六十名開外,連進入奪寶閣的名額都夠不着了。
反倒是烏林和秋允之,白天照常比賽,下午打完比賽就來看鹿呦,兩個人在短短三日內竟就衝上了金丹賽道的前十名。
休養的第四日,鹿呦總算是好的差不多了,躺了這麼幾天,身子骨都躺懶了,晚間的時候便祭出問天劍在院子裏耍了一套劍法,直耍得滿頭大汗,渾身舒暢才罷休。
耍完劍,又去後殿的溫泉裏足足泡了半個多時辰,泡得每個毛孔都舒張、全身都通紅,才心滿意足地起來,打算回屋抱着軟軟的被子美美得睡上一覺,明天再繼續參加比賽。
誰知,剛一推開門,就發現屋內竟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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