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長澤風的故意
不得已,鹿呦只好掏出筆來,席地演算,都無空瞅一眼頭上那人到底是不是沈卿塵。
剛解了個頭,平地裏突然冒出個老頭,招呼他們道:“來來來,想活命的都跟老夫走,若想留在這裏當花肥的都留下。”
他出現的突兀,嚇了向元靈一跳,抱着秋允之嘀咕道:“這人靠譜嗎?能信嗎?”
小老頭哼了一聲,斜睨她一眼:“若非有人特意囑咐,你當老夫耐煩管你們這羣小崽子?趕緊的,莫耽誤老夫功夫。”
雖說那小子性子狠戾,說話又不中聽,但翁老此時卻真真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狀況,只想送了人後趕緊回去應援。
鹿呦驀地擡頭,目光犀利地看向他:“誰囑咐的?你們閣主?就是你之前說的認識我的人?”
小老頭矢口否認:“不知道,這裏機關衆多,陣法遍佈,若是無人引領,絕無可能出去,你們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鹿呦沉吟片刻,收起紙筆,露出個笑容:“前輩莫生氣,我們這就隨您離開。”
向元靈小聲低呼:“呦呦……”
鹿呦傳聲道:“聽他的。”
哪知走沒兩步,空中驀地飛來一隻彩色靈蝶停在她肩頭,鹿呦不動聲色將之攥在手心,一行字頓時浮現在腦海:小呦呦,先前的事是我不對,我給你賠個不是,下次再想殺他,絕不會在你面前。
這語氣口吻,除了沈卿塵,她再想不出第二個人,所以空中打鬥的人果然是他?
那另一個人……
心中起了疑慮,腳下卻沒停,在那老頭的帶領下,沒幾步就跨出了大門。
另一頭,君故卻在她身影離開後,不自覺地鬆了口氣,抹了把頭上冷汗,飛到高空,睨向那道看似閒散,身上衣服卻已浸出血漬的人,淡然冷嗤道:“說到嘴硬,怕是沒人比得過你吶,沈老闆。”
沈卿塵偏頭躲過一道攻擊,輕哼一聲:“彼此彼此,死撐到現在還要硬裝,也只有你了。”
君故不以爲意地笑笑:“我不過就是一介分身,以我命換你命,這筆買賣怎麼想都划算呢。”
沈卿塵持劍立在傀儡腦袋上,聲音悠然:“本王若是死了,你想要的洛圖之書,你覺得還能拿到手嗎?”
君故嘴角微扯,語氣輕描淡寫,彷彿渾不在意:“你死了,東西自然是本尊的。”
沈卿塵揚脣一笑:“做筆交易如何?”
少年懶擡眉,輕嗤一聲,未曾答話。
沈卿塵眯着眼,微肅了神色,“她的事,你我各憑本事,但本王卻另有一件事,想要與你相商……”
…
回到玄天宗,與衆人告別後,鹿呦轉身就去了長澤風院內,但卻沒有進裏屋和長澤風打招呼,而是屏住呼吸,矮身行至君故所在的那間屋,一推窗,就翻了進去。
沉着臉,挽起袖子,一把掀開了牀上隆起的被子。
本以爲被子下會什麼也沒有,未曾料,那少年正乖乖巧巧地躺在那裏,呼吸均勻,像是早已陷入夢鄉。
鹿呦擰了眉。
君故在這裏並未出去,那天機閣的閣主又會是誰?
藉着月光,她目光懷疑地在他臉上掃了又掃,卻並未發現任何異樣,甚至他的臉色比起平常來,還要更健康紅潤,並不像剛經過一場大戰的樣子。
難道是她猜錯了,那老頭說的另有其人?
心中糾結幾番,最後還是扯過被子,給那少年蓋上,又躡手躡腳地翻窗出了去。
她剛出去,牀上的少年就猛地睜開雙眼,無聲地長舒了口氣,還好趕回來的及時……
沒過兩天,天機閣就送來了幾枚靈犀引,且還附了一個袋子和一封信給烏林,裏面裝滿了材料,揚言他若是能在三天內做出另一個靈器,便能破例進入天機閣,成爲掛牌煉器師。
烏林對進入天機閣沒有興趣,但卻被激起了鬥性和好勝心,接到信的當晚就開始研究起來。
夜間,月明星稀,疏影橫斜,枝繁葉茂的古槐下正端坐了兩道人影。
一人雪青長袍,面容清朗,手中捏着盞熱茶,慢飲慢啜。
一人玄衣勁裝,面色青白,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裏的玉杯,聲調懶散:“你故意引她去天機閣,就是爲了讓她發現我身份?”
長澤風也不否認:“是又如何。”
君故掀睫看他,目光微利:“你明知我身份特殊,所做之事更是虎口之厄,她若知曉也不過是徒添煩心。”
長澤風靠在椅上,語聲平淡:“她並不傻,知曉的也並不少了,若以前我當爲你瞞着,可現在……”
說到這裏,他語氣微沉,琥珀眸子裏劃過一抹不知名的暗晦,“阿呦明顯對你有幾分意,我不想讓她一直活在猜忌裏,你對她來說,並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但、也確實,目前只有你才能完全護的住她。”
君故沉默片刻,輕笑了笑:“我還以爲師兄你會反對到底呢。”
長澤風聲音冷淡:“我只看她的態度,並不與你有關係。”
這些日子以來,她對這少年的關心,他又豈能沒有看在眼底。
君故不緊不慢提起茶壺,手腕微壓,水柱傾倒,如雪練撞在杯裏發出‘嘩啦’脆響,茶煙嫋嫋,襯得眉眼如畫,他微低了頭,輕道:
“有些話並非我不想說,而是難以啓齒,結局難料,生死不明,我說了又有何用。”
長澤風斂眸凜聲:“你既知結局難料,又何故還要招惹她?”
少年目光沉靜地看向他,“那若我贏了呢?難道讓我眼睜睜看着她投入別人的懷抱?你知我脾性,這還不如一刀殺了我的好。”
他輕抿了口茶,喉結微動,又慢條斯理將茶杯放在桌上,聲音很淡:“喜歡她的人很多,她選擇的餘地也很多,可我卻只有她一個,我又怎能不多爲自己謀劃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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