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三方不眠夜,哥哥的心思
江少煊怔在原地,聲音恍惚,似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爹,”鹿呦輕聲重複了一遍,並無不耐煩,“我想看看江嶽老祖留下的手札可以嗎?”
老早就聽江行舟提起這個手札,她實是好奇,再加上江嶽和青雲老祖洛青雲、玉衡上仙是至交好友,她就更好奇手札的內容了。
還有,那隻殺她的狐狸,和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江少煊卻因爲她這聲爹激動的整個人都開始發抖,白皙面皮頃刻涌起紅暈,泛紅的眼裏浸着不敢置信,沒一會兒就墜了淚光,只啞着聲不停地應着
“欸!欸!爹、爹給你找,爹這就讓人給你找來。”
鹿呦輕喟一聲:“太晚了,明日再找吧。”
“不行!”江少煊卻一改往日在她面前百依百順的慈父形象,變得強硬起來,“我女兒要的,那怎麼能明天再找呢!來人呢!來人呢!”
他這一通大喊,把院兒裏的人都驚得跑了過來,十幾個丫鬟小廝圍着他行了一禮,不明白往日靜雅溫文的人怎麼就突然癲成了這樣。
還是常年跟着他的一個小廝有眼力見,低頭恭敬問:“七爺,您別急,您想要什麼?小的這就去找。”
於是乎,不到一刻鐘,一本頁面泛黃的手札小本就送到了鹿呦手裏。
江少煊眉眼和藹,看着她的表情都快溺愛地滴出水來,大手一揮,霸氣道:“呦呦還想要什麼,爹都給你找來!”
鹿呦嘴角微抽,揚了揚手裏的手札,“不用了,有這個就夠了,您快回去歇着吧。”
“欸!”江少煊應了一聲,又有些切盼地看着她,“呦呦,你能再叫我一聲、爹嗎?”
鹿呦抿了抿脣,如他所願:“爹。”
然後就看到江少煊興奮得像個小孩似的朝她抱來,眼淚嘩啦啦地掉,哽咽不已:“我終於等到了,等到了這一聲……”
擁抱的力度很大,眼淚很灼熱、浸透了肩背,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收緊,眼睛也不知爲何泛起酸意,她緩緩伸手,輕輕回抱了他一下。
雖然還不習慣,雖然心裏的怨還未消,但於一箇舊病不知能活多久的人,她又何能冷漠到底呢……
而今夜睡不着的,又豈止是江少煊一人。
玄天宗,白衣少年運行完一個小周天,望向窗外的明月,清俊的眉眼映着清冷霜華,更添幾分出塵皎然色。
這一次,她拒絕了他的同行。
他撫着劍上的穗子,聲音低迷:“姬懷朔,我總覺得,她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
姬懷朔在靈海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小子又是強吻,又是半威脅,還搞半夜偷襲那套,可不把人嚇跑了嘛。
但這話他卻是不敢直接對着雲晨說的,怕又被他拿劍砍了。
於是便道:“那你也不想想,除了你以外,還有那麼多人喜歡你師妹呢,你那個哥哥……”
看雲晨眼色不對,他又立馬改口,“啊,不是,是你那個師叔,還有那個鬼王沈卿塵,其他人暫且不論,這兩個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超級大能啊!
以他們倆的修爲,隨便哪個都能像捏死螞蟻似的捏死你。
可現在!你和他們倆搶女人,這不是自尋死路嗎?你信不信,你師妹要是今天敢答應和你在一起,明天你就能腦袋搬家。
要我說,你師妹不答應你,那完全是爲了你好啊!你小子有的在這兒自怨自艾的空閒,還不如抓緊時間修煉,先把魔珠煉化了再說,否則,別女人沒搶到,小命兒先丟了。”
姬懷朔這番話可謂是苦口婆心,主要是,這小子一死,他也得沒,這小子被感情衝昏了頭腦,他可沒有。
雲晨劍眉微隆,語氣低沉:“我如何不知?可這魔珠似乎與我體內的本元之息相斥,不知是何故。”
姬懷朔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豎起一根手指
“我倒有個辦法,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御虛祕境裏的萬古神樹嗎?若服了那神樹結的果子,說不得能幫你煉化魔珠。
之前擔心你師妹的壽命問題,想用這神果幫她增壽,但你師叔既然已經幫她解決了,那咱們就不用再擔心這個了。”
雲晨低着頭,眸光晦澀不明,這種又被搶先一步的感覺,令心底生起難以言喻的焦躁感,從前他覺得只要她喜歡他,那兩個人就一定能在一起。
如今方知,並沒有那麼簡單。
即便她願意,其他人又豈會善罷甘休。
那兩個人便如兩座巨山橫亙在前,如魚刺臥梗於喉,若無與之相當的實力,又怎能做到和她雙宿雙棲?
嘆只嘆,他如今太年少,留給他成長的時間實在太少,不得不想辦法另闢他徑。
可他若離開了,豈不相當於將她拱手相讓於人?
得在離開之前,想個辦法纔好……
少年心思百轉,眸底氾鬱,沉默片刻,問道:“如何進那祕境?”
姬懷朔道:“這個倒可以問問樓昭……”
天機閣,一名黑衣輕甲的兵士捧着一件輕薄軟甲,伏身呈遞上前,聲音恭肅
“稟閣主,這是翁長老剛剛做好的淨魔甲,請您過目。”
戴着銀箔面具的男子手腕輕擡,那軟甲便凌空飛至身前,狹長的鳳眸微眯,泠泠若冰雪寒潭,開口的聲音很淡,卻透着無形的威壓
“天墉城那邊如何了?”
兵士回道:“鹿小姐已平安抵達江家,現在一切如常。”
男子微頷首:“就近護着,但不要讓她發現。”
揮了揮手,“下去吧。”
“是。”
士兵輕得近乎沒有的腳步聲,伴着輕微的金屬摩擦聲,漸行漸遠。
座上的人指尖微微轉動,一縷黑色的煞氣便如絲煙般竄進懸浮在空中的軟甲上,剎那間,原本光滑的金屬表面似被點燃的熱油,迅速冒起細小的氣泡和腥臭刺鼻的熱氣。
‘滋滋’的聲響不斷傳來,猶如皮肉滾在劇烈腐蝕的液體劈啪綻開,令人不寒而慄。
他有些失望地垂了眸,正要收手,卻見煞氣浸進軟甲內部時,似黑色的觸角遇到無形的刀子,被橫切砍斷,黑氣張牙舞爪、不甘地想要再次入侵,卻被一層薄膜攔截在外,只能侵蝕表面那層金釉。
面具下的鳳眼微亮,起了一絲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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