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樹下野人
可鹿呦又有些不太確定,因爲對面的人看着實在太年輕了。
光看外表大約只有十六七歲,眉眼稚嫩的緊,實在和沈卿塵那隻千年老鬼的身份不符。
但那眼角眉梢的神態卻又和他如出一轍,都那麼風騷。
“沈卿塵?”
鹿呦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對面的人張了張脣,似乎想回應,卻驟然臉色一變,大喊了一聲:“小心!”
一隻雙頭鷹鳩從低空飛過,猛地伸出利爪俯身朝她抓來,事情發生的極突兀,等鹿呦反應過來時,身體已被抓着肩膀脫離地面一尺之距。
身旁的鮫人戾聲一喝,手指長出剛硬利甲,身體憤力一撲跳,就一爪揮向了抓扯鹿呦的鷹趾,一聲尖利嘶鳴後,鮮血飛濺,那隻鷹鳩的爪趾竟活生生地被他削成了兩半。
鹿呦也因此掉了下來,驚魂不定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鷹鳩受了傷,眼裏閃過一絲懼意,煽動着翅膀飛快離開了此地。
沈卿塵也在此時趕到,將地上的鹿呦扶起來,擰眉問道:“你怎會在此處?”
問完,又一臉戒備地看向她旁邊利爪上都還在滴血的鮫人。
此人的修爲和實力在這祕境裏怕是不俗,如何會跟在她身邊?
鹿呦正想回答,沈卿塵又是面色一凜,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幾個縱躍就飛上了一棵千年古樹上。
樹下的鮫人憤怒一吼,竟也在轉瞬間,像猴似地攀爬着樹幹追了上來。
鹿呦看得震驚,原來鮫人還會爬樹的?
那鮫人上來後卻不管不顧,擡手就朝沈卿塵攻去,眼裏閃着怫然怒火,尖牙裸露,顯然對他擅自抱走鹿呦心生不滿。
沈卿塵抱着鹿呦,擡手跟他過了幾招,越打越心驚,此人打鬥全無章法,全靠一身蠻力,但偏偏力大無窮,便連他都覺得有些喫力。
鹿呦察覺樹下有些不對,忙喊:“小鮫,別打了,他是我朋友!”
那鮫人聽到這話才收手,眼睛卻還是凶神惡煞地盯着沈卿塵。
沈卿塵心裏掠過一絲不悅,但此時不是說話的時機,擡起食指做了個虛聲的手勢,凝眉朝下看去。
只見樹下不知何時來了一羣身高體壯的傢伙,渾身長滿細小白毛,腰圍獸皮,手和脖子上都掛滿了骨頭或獸牙所做的飾品,個個眉骨高聳,皮膚深棕,頭髮卻黑直,編成一根根小辮,用亮閃閃的金銀做裝飾,耳上還帶了不同顏色的羽毛耳飾,看着像某個原始部落裏的野人。
幾十個人圍在一起,啛啛喳喳地討論着什麼,但所說的語言卻是在場三人都聽不懂的。
這祕境裏,光一隻鳥都那麼強,也不知這些人又是什麼個實力。
三人藏身在樹上,誰也沒敢吭聲。
那羣人中,忽地走出來一個手持黃金法杖,頭戴白羽巫冠,長鬍子拖至胸口的人,他貌似很受人尊敬,一過來周圍的人都在向他行禮,他只象徵性地點點頭,然後就着手指揮幾個人搬來一張石桌擺在樹下。
一紮一紮的乾草藥被點燃,燃起的白煙薰染着周圍,散發出濃烈的藥香,又有幾人拖來一頭四腳朝天的妖獸,割了頸子,放了血,放到那供桌前。
那像巫師的人,手裏還拿了個類似龜甲的東西在占卜,閉着眼,嘴裏唸唸有詞,但仍是鹿呦他們聽不懂的。
“他們在幹嘛?”
鹿呦不由疑惑,傳音問身後的沈卿塵。
沈卿塵很快回道:“許是在祭祀吧。”
“祭祀?”鹿呦皺了皺眉,“不對,這兒是哪兒?你怎麼會在這兒?”
沈卿塵目光奇異地看了她一眼:“你連這兒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你就敢進來啦?”
鹿呦腦子繞得有點糊塗,“等等,這裏不是霧影仙谷嗎?可是,一個比賽用的祕境,怎麼會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生物……”
沈卿塵語氣涼幽幽地嘆了聲:“因爲這裏不是霧影仙谷,而是御虛祕境啊,我的小乖乖。”
“御虛祕境?”鹿呦瞪大眼,“我不是在比賽嗎?怎麼會到這個祕境裏來的!”
沈卿塵扶了扶額:“那得問你自己啊。但是御虛祕境此次的入口確實就在霧影仙谷的暗河裏。”
“暗河……”鹿呦恍然,“哦!我懂了,我被柏良驥那小子捆在水底暈過去了,估計是被水流衝進來的,等等!那你又爲什麼會在這兒呢?”說着仔細打量了下他明顯稚嫩一茬的五官,疑惑問,“怎麼還年輕了這麼多?”
說的好像他以前就長得很老似的,沈卿塵嘴角微抽,給她解疑道
“御虛祕境只能容許弱冠以下者進入,我若不這樣,進不來,至於……爲什麼進來,自然有我要進來的理由。”
說罷長眉一擰,聲音多了幾分凝重:“此地危險重重,你既進來了,就好好跟在我身邊,莫要亂走。”
鹿呦‘哦’了一聲。
沈卿塵看向蹲在她左邊的鮫人,聲音帶了點酸酸澀澀的意味:“這又是什麼人?幾天不見,你竟又多了個男人?”
鹿呦沒好氣地看他:“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又多了個男人?整得我好像負心漢似的,這是海底的鮫人,我進來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
沈卿塵捂住胸口,做西子捧心狀,紅脣微癟,墨眉輕顰,控訴道
“你不是負心漢,你是負心女,你負了我的心。讓我抓心抓肝的喜歡你,卻不肯給我一個名分。”
鹿呦:“……”
鹿呦翻了個白眼,“你喜歡的不是那個叫什麼阿榆的嗎?少來沾邊。”
沈卿塵哼了一聲:“你不是知道阿榆就是玉衡上仙嗎?她和你們青雲宗的老祖洛青雲纔是一對,我喜歡她做什麼?早說過,只是朋友,你非誤解我。”
說到這個,鹿呦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你和他們是朋友,那…那個叫白君珩的人你肯定也認識吧?”
沈卿塵眸色微冷,語氣也淡了下來:“算認識吧。”
“那……”鹿呦正要問問具體,樹下卻突然傳來一陣歡呼吼叫。
此時天色已暗,樹下的野人燃着火把圍在剛搭建好的木臺邊,向天高舉着雙臂,起鬨似地吼叫着。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一個作盛裝打扮的女子踩着地上鋪的花瓣路走了進來。
不像其他野人身上只掛了幾片遮羞的獸皮,她身上穿着件色彩鮮豔的裙子,像是某種植物的根莖染色而作,有種既粗糙又鮮活的亮麗。
眉心點白妝,眼睫飾彩羽,頭戴華冠,打扮得可謂異常隆重。
她朝那巫師笑笑,伸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一枝造型奇特的樹枝,很快,又有一個做盛裝打扮的男人被拎了進來。
長得和那女子差不多高,和周圍的野人一比,卻是矮了一個頭,身姿極清瘦,渾身有種瓊枝玉樹的清冷美感,卻被捆綁着雙手,幾乎是被幾個大高個給壓着進來的。
可等看清他模樣的瞬間,樹上兩人都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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