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用兵之道
他緩緩偏頭看來,兩眸清湛,如春水照人寒。
烏衣銀髮,矜如霜月,這樣的皎然之姿,令天地都黯然失色。
她不自覺地看得呆了一瞬,反應過來時不禁唾棄自己,別個連面具都沒摘,她就能看走了神。
“額…我隨便出去逛了逛,去茶樓喝了杯茶。”鹿呦彎起眸眼,衝他笑了笑。
青冥靜靜盯了她幾息,把她都看得快心裏發毛時,他牽了牽脣,輕聲說
“要準備去天虞山了,車馬顛簸,姑姑與我共乘一騎吧。”
那神獸白虎被他調教得異常乖順,長得又高大,皮毛也軟,坐在上面確實比坐在馬車裏舒服多了。
考慮到如今的雙身子,鹿呦點了點頭。
晚間,大夜彌天,壁月澄照,在先驅部隊離開的第二日,青冥在靈城留下一千斷後兵後,便帶着剩下的十萬天兵前往天虞山。
一路無聲無息,只聞盔甲摩擦聲和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黑沉沉的行軍隊伍彷彿一頭蟄伏的野獸極速行至在山川荒野之間。
鹿呦坐在虎背上,不知不覺困勁又犯了。
她打了個呵欠,如來時那樣,自然地蜷縮進身後之人的懷裏。
奇怪的很,和他在一起時,她竟然只有安心,沒有一點害怕和擔憂的感覺。
難道是血緣羈絆的關係?
他也習慣她的靠近,爲了讓她睡得舒服,連盔甲都除去,只着了一身柔軟的錦衣。
少女毛絨絨的腦袋拱在胸口,纖細的手指抓抱着他的腰,灼熱的呼吸透過輕薄的春衫拂在胸膛。
羽毛般,撓過心臟。
咚的一聲,在某一瞬間,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加快了節奏。
在如此緊張沉抑的局勢下,他的心竟不由自控,背叛了自己的理智。
他輕攬着她,嘶啞着聲,在她耳邊緩緩說:“抱歉,讓你受了這顛沛之苦……”
鹿呦迷迷糊糊的,下意識蹭了蹭腦袋,含混不清道:“這有什麼,總比被華琰囚禁好吧……”
雖然知道華琰殼子裏就是雲晨,可他現在沒了意識,一言一行都按着華琰的思維模式在行動,待在他身邊提心吊膽不說,還可能有生命危險。
少年垂了睫,映着熠熠星光的雙眸籠上一層淺淺的陰影,顯得幽暗又沉墜。
如玉的指骨掐進掌心,喉嚨輕滾,薄脣成鋒,話語在舌尖繞了幾圈,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只是伸着手,有些笨拙地攬着她的背。
在聽到少女呼吸均勻那一刻,低沉沙啞的嗓音才忍不住泄出一聲輕喃
“你原本是叫什麼名字呢……”
無人回答,他擡頭看着這蜿蜒如龍的行軍隊伍,眼裏漸漸漫上一絲悲傷和哀意。
在神族撤軍的第二日,魔族不費吹灰之力攻入了靈城,大軍未做任何停滯,只留下幾千守城兵,就繼續向南挺進。
在路過夷城時,城內發生兵變,守城的將領殺了鎮守的神官,以城來獻。
當然,封離並沒有相信,反而讓人將投降者殺了祭旗,他認爲這定是一場陰謀,城中必然設有埋伏。
青冥此人,年齡雖稚,卻有勇有謀,用兵如神,有時候有些想法竟與他不謀而合,這讓封離感到怪異的同時,也越發警惕,不敢輕敵。
他把大軍停在城外,派人進城細細搜刮探查,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才率軍跨過城門。
而此時的青冥正是利用他這一多疑的性格,拖延了時間,提前趕至天虞山開始排兵佈陣。
並且魔族大軍在入城之後,正好遭遇了百年難遇的天河水患,決堤的洪水如猛獸侵進城內,光是打來的水牆就有十幾丈高,這使得常年生活在冰原上的魔族苦不堪言,等解決完水患問題後,又是五日之後。
這場突如其來的洪水自然不是湊巧,而是青冥留下的一隊騎兵,早已設伏在靈山之上,時刻監視着魔軍的一舉一動,等看到大半魔軍都入城後,便開始放水淹城。
夷城算是前往鹿臺山的必經之路,封離是進也得進,不進也得進,雖然他已足夠小心,但還是着了道。
等封離率軍來到天虞山時,整個天虞山都被青冥打造成了一座鐵桶,連只蒼蠅都難飛進去,而若想繞開這裏也不是不行,只是所需的時間太長,且山高地險的,誰知神族又會在哪裏設伏。
密密麻麻的營帳紮在山前,封離着人用箭射了張布條進角樓裏,還是那句話,讓他把瑤光帝姬交出來。
青冥一言不語,直接將那條子碾成了齏粉。
戰爭又開始緊鑼密鼓地敲響,在緊密的戰事中,鹿呦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來。
雖然平常除了累贅外沒啥別的感覺,可一想到生產可能要面臨的痛楚,她就駭得面無人色。
主要這事兒她還是難以接受,憑什麼她要經歷這些?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戰事繁忙,但青冥還是每隔幾天就回來看她一次,見她眼神越來越憂鬱,兩條秀氣的眉毛擰得跟毛毛蟲似的,不由問
“姑姑有什麼煩心事嗎?可與我說說。”
看到他關心的眼神,鹿呦沒忍住,掉了幾滴眼淚,抱着他放聲嚎哭
“大侄子,有什麼辦法讓人生產時沒那麼痛嗎?我聽說女人生孩子都可疼了。而且還是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地步,救命,我還不想死啊啊啊!!!”
作爲一個花季少女,鹿呦對這種事瞭解的不多,純靠別人口述和網上的恐怖言論。
當然,青冥就更不瞭解了。
但他沉默了半晌,還是說了句:“我來想想辦法。”
鹿呦對他這話並沒放在心上,她其實就是想嚎兩句,宣泄一下悲憤的情緒。
在如火如荼的戰爭中,青冥竟然收到一個消息,說華琰帝想要來前線御駕親征。
青冥毫不猶豫地駁斥了他這一要求,並且上述,讓他能幹就幹,不能幹就滾下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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