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點到即止 作者:未知 刻意的迴避了提及父母,這是她心底的傷痛也是祕密,不輕易宣之於口,也沒必要提出來讓人憐憫。 況且,她也不認爲眼前的這位會有什麼憐憫之心。 “祁小姐的父母是做什麼的?”賀明朝卻好像聽不出她的刻意迴避,仍舊問道。 這只是很普通的問題,你家裏是做什麼的?住在哪?有沒有兄弟姐妹…… 這般隨意又家常的問題,從賀明朝的嘴裏說出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祁憐只好老實回答:“我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因爲一場意外,現在家裏就剩我一個人。” “啊,那真是遺憾。”賀明朝推了推鏡框,又問,“是什麼意外?” 這樣刨根問底的,已經讓祁憐稍微有點不舒服,也難以想象對方竟然會對這個感興趣。 “兩年前,因爲一場車禍。” 賀明朝聽完攤了攤手,取了只杯子續好茶推到祁憐面前,語氣有點低沉,“肇事者找到了嗎?” “沒有,現場只有肇事車輛,司機已經不知去向。”祁憐雙手接過杯子,心頭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具體哪不對勁。 “原來是這樣。”賀明朝怔了兩秒,似乎頗爲驚訝。 他頓了頓,又道,“對不起。” 這一句話倒是多了幾分真誠,祁憐不由得擡頭看了他一眼,低頭,淡淡道:“您言重了,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您不必道歉。” 以爲對方是因爲不知內情,才提及此事,也爲自己的失禮而道歉。 但只有賀明朝知道,他道歉不是爲了這個。 “咚咚咚……”牆角的落地擺鐘突然敲響,祁憐驚了一下,擡頭望去,只見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不知不覺的,竟然已經這麼晚了。 賀明朝等十二聲鐘響敲過,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平白的耽擱了祁小姐這麼多時間,只爲陪我這個老人家聊天,真是不好意思。” 這個天聊的,再沒有比這還要讓人心累的了。 祁憐也跟着起身,彎了彎腰,“不要緊,今天已經太晚了,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她剛說完這句話,門就從外面打開了,露出管家那張笑眯眯又毫無感情的臉。 這個人,從剛纔起就一直守在門外吧?看來,賀明朝還真是信任他,或者該說是爲了防備自己? 賀明朝問:“夜路不好走,要讓管家送你回去嗎?” 祁憐略微有些無語,露出禮貌疏離的表情,“不用了,多謝您的好意,還是讓管家先生留下來照顧您吧。回去的路,我找得到,不算太遠。” 請她來的時候又何曾打過一聲招呼?讓她走了,倒是給出選擇了。 若是對方真的想要送自己回去,也不會這麼問。祁憐很會看眼色,而且今晚發生的事情有點多,她需要一個人好好的消化一下。 還有那位管家! 不知怎麼的,對方明明表現的很溫和,但祁憐就是莫名的怵他,並不想同他多待。 在她要下樓梯時,聽見後頭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管家追了上來,手上拿着什麼東西,雙手遞到她面前,“這些東西,還請祁小姐一併帶走。” 那是一個大號信封。裏面不知裝了什麼,厚厚的一沓,摸起來硬硬的不知是什麼,左右不是什麼大額支票就是了。 祁憐拿了東西也不敢多耽擱,匆匆下了樓,好像後面有什麼東西要追上來一樣。 當她隻身走出舊別墅的大門,在被冷風吹到的那一刻渾身一震,竟然有種“逃過一劫”了的想法。 她回頭看了眼亮着燈的窗戶,隱隱約約的從裏面透出兩個模糊的人影,大概是那兩個人還在窗戶後頭看着自己。 祁憐立即收回眼神,快步的離開這個地方。 在她走後不久,窗戶後的模糊人影也不見了。 管家扶着賀明朝坐回椅子上,低聲問道:“您就這麼放那位小姐離開了?” “怎麼,你覺得有什麼不妥?” 管家連忙搖頭,恭恭敬敬的回道:“不敢,只是您大張旗鼓的把人請來,什麼都沒說就讓人走了,豈不是可惜?” 賀明朝輕笑一聲,臉色有些發紅,“我怎麼覺得,已經說的夠多了?那個小姑娘跟祝媛不一樣,要比她聰明太多,有些話點到就可以了,那姑娘聽得懂。” “那您剛纔……”管家猶豫了一下,“實在不該道歉的,好像咱們欠了她什麼一般。” 賀明朝卻道:“我不說對不起,難道還要說節哀?”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不屑,“人都已經沒了,這事與我也脫不了干係,道個歉也是應當的。” “老爺說的是,我還以爲您是忍不住了,要自己動手處理。”管家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問,“今天的事只怕瞞不住賀少,若是被他知曉了,只怕會不高興。” 此前賀言已經有話撂下,不許賀家的人再插手他的事,若是請祁憐來喝茶的事被他知曉了,恐怕不會太平靜的過去。 “我難道還怕那小子?既然都已經做了,自然也不怕被他知道。況且就算要瞞,哪裏又能瞞得住?”賀明朝冷哼一聲。 “我也只是讓那姑娘過來說了幾句話,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好端端的就把人送出去了。便是那小子過來,又能說什麼?” 管家見他情緒有點激動,不敢再說,連忙稱“是”。 賀明朝開始咳嗽,咳了好一會,臉都脹的通紅,“有什麼事就讓祝媛那丫頭去做,你我就坐在這後頭看戲。憑她們怎麼演,也與咱們無關。” …… 氣溫漸漸的降下來了,風也是不停的吹,祁憐身上的那點僅剩的熱量也被消耗殆盡,此刻凍的嘴脣也稍微有點發紫。 她來時是坐車的,也就二十分鐘車程,但現在得靠自己的雙腿走回去,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個二十分鐘才能走到。 “我真是好慘一女的。”祁憐仰天長嘆了一聲,手指僵了沒力氣,當那個信封掉下來時,她纔想起自己還帶了這麼個東西出來。 她揉揉鼻子,蹲下去撿,卻在看到裏面的內容物時,整個人僵在那裏。 那個信封裏裝的是照片,很多很多照片,被框在裏面的卻只有兩個人,她和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