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軍心拉攏
愈發期待接下來真正加入紅袍軍。
李定國出門的時候,正聽到幾名大西軍將士竊竊私語。
“是不是加入紅袍軍每日都能喫的這麼好啊?”
“昨日的粉條裏面豬油可多了,還有雞蛋和鹹肉。”
“老子這輩子沒喫過這麼好的飯菜。”
另一邊的大西軍士卒啐了一口。
“想得美,昨日我問過紅袍軍那個放飯的大人了,紅袍軍也不是每日都能喫這麼好的。”
最開始說話的老卒正要沮喪,卻忽然楞住。
“聽說他們要兩天才能這麼喫上一頓,平時都是饅頭和鹹肉燉粉條,不放雞蛋。”
“新鮮肉每七天喫兩次。”
老卒聽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李定國沉默着沒說話,只看着眼前大片的積雪。
他知道,現在紅袍軍在收買人心了,這些將士都是喫不上飯,活不下去才被逼着造反。
如今紅袍軍願給一口飽飯,後果自然不必多說。
只不知紅袍軍又如何對待義父。
李定國在大雪中走了許久,處處都能看到闖軍和大西軍的將士竊竊私語的姿態。
他沒說話,只蹲下身,觸碰着眼前這場大雪。
和許多年前義父撿到自己的時候,一樣冷,那時候,自己身邊圍繞着許多喫不飽飯的流民,觀音土也不夠吃了,於是眼睛綠油油的盯着自己。
他心中突兀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念頭,瘋狂但又揮之不去。
若是天下人人都能喫上紅袍軍這樣的飯菜,未來會變成什麼樣?
李定國這邊看着,另一邊,保庵錄也帶着啓蒙部出現在大西軍和闖軍的軍營。
紅袍軍的啓蒙部擡來了三面牛皮鼓。
十幾個穿紅襖的姑娘從東昌府城趕過來,正在教義軍士卒唱新編的小調。
李自成看見自己的親兵王二愣子漲紅着臉,正跟着調子哼烈日破雲照山河。
哼哼唧唧的盯着十幾個姑娘,笑容的像村裏的傻子。
大西軍和闖軍這兩日並未操練,剛剛迎戰大清,如今正在修整,聽聞有十幾個姑娘咿咿呀呀的唱戲,軍中這些糙漢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圍在戲臺子邊緣。
穿着大紅襖唱曲的姑娘聲音清脆,冬雪堆積中,恍若鳥鳴。
“渭水蕭蕭咽月,潼關瑟瑟寒秋。朱門酒肉枯骨臭,枯骨曝荒丘,誰記豐年粥?”
“莫道黃河九曲愁,且看蒼生萬兜鍪。黃巢刀鏽殘陽裏,紅袍旌卷亂雲頭。斬盡天下不公仇。”
“卸了金鈿裹紅綢,繡個大同繡個秋。繡得阡陌無王侯,麥浪千重,千重浪裏駕鐵牛。”
“言秦隴血浸矛,且聽江淮新麥謳。待到紅綾縛蒼龍,分你半斛星辰,半瓢銀河煮甜酒!”
闖營裏的老卒抹着眼淚,樂呵呵的擊掌。
他聽不懂文鄒鄒的唱詞,但他聽得懂煮甜酒,聽得懂麥浪千重。
這世道,聽的有勁。
“李將軍嚐嚐這個。”
青石子遞來一個錫壺,似毫無芥蒂,笑吟吟看着李自成。
“南洋來的咖啡,算是泰西的茶。”
李自成看着青石子給自己倒茶,莫名心裏出了一口氣,梗着脖子冷着臉,淡淡點頭。
“這南洋的茶,老子倒要嚐嚐......”
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李自成被嗆得咳嗽,臉色通紅。
“泰西的蠻子們拿這個當茶?這分明是湯藥......”
只是說到一半,又瞥見青石子笑吟吟品茶,愈發覺得丟了臉面,心底低聲咒罵。
“賊道士,又算計老子......”
李懋只在一旁憋着笑,扭過頭去。
篝火對面忽然爆發出歡呼,原來是個紅袍軍士兵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圍觀的義軍漢子們拍着膝蓋叫好。
“紅袍軍的胸口碎大石,那是真有一套啊。”
“你說咱在老家的時候,咋沒見到有人能做這個?”
“那麼大一塊石板,壓也將人壓死了,不愧是紅袍軍。”
嘈雜議論中,張獻忠的眼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他注意到每個篝火堆旁都坐着兩個穿灰布衫的人,那些人膝蓋上攤着簿子,時不時拉住士卒問話。
適才有個親信告訴他,這些人叫啓蒙師,專教士兵識字算數。
這一刻,張獻忠愈發沉默,彷彿已經看到之後。
“識字好啊......”
識字是金貴的本事,村子裏開村塾的先生,不給錢都不讓你聽哪怕一點。
這些漢子跟着自己南征北戰,十個裏面有十個都是不識字的,整個大西軍加起來算,認得五個字的都沒有一百人。
他們還教算數。
孫可望眯着眼睛冷哼一聲。
“都是些軍中糙漢,學這讀書算學的本事有什麼用?就能幫着他們戰場殺敵了?”
“還不是鋼刀底下見生死。”
彼時一名啓蒙師正在孫可望和張獻忠身邊,聞言笑着轉頭。
“這位將軍可說的不對。”
“咱紅袍軍又不是大明,入了軍中便是世代軍戶。”
“每三五年便要輪換一批,到時候離了軍中,會識字讀書,也能多一門手藝傍身不是?”
“何況將士們識字讀書,就能明是非對錯,知道爲何而戰。”
“至於算學。”
這名紅袍軍啓蒙師盯着孫可望,笑意愈發溫和。
“將軍也見到與大清一戰中的火器,應當知曉,這些火器之所以比大清和朝廷的火器強大,便是因爲用算學更改。”
“雖然軍中將士們日後未必能學到那般程度,可說到底,日後火器一日比一日精妙,若不懂算學,將士們甚至不會調火炮角度,計算髮射距離。”
“還有如今登萊二府之地,如今已經開始設計鋼鐵戰船,不會算學,如何計算風速,如何計算方向,如何計算航程?”
“日後不會算學的將士,連登船的資格都沒有,哪裏能見識泰西的風光。”
一番話說下來,孫可望瞠目結舌,轉頭看向義父。
若是未來當真如此......張獻忠也楞住,目光掃過那些將士。
果然,聽到未來或許能去泰西諸國,甚至能登上傳說中的鐵甲戰船,一個個興奮的難以自持,連帶着對識字算學也熱切許多。
張獻忠終於苦笑搖頭。
眼下這羣人哪裏還叫什麼大西軍,分明都已是紅袍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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