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與歐西利斯公爵的交易
歐西利斯公爵立於廢墟之上，散發着沉穩而威嚴的氣勢。
他的目光穿透瀰漫的塵埃，直視隱藏在暗處的蘇祈。
“蘇祈，看夠了嗎？出來聊聊？”
歐西利斯公爵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曠的廢墟之中迴盪。
蘇祈微微思索片刻，身影從一塊巨大的岩石後緩緩而出。
鳶尾本想跟着他一同上前，不過被蘇祈按住肩膀：“我去就好了，他的能力有點詭異，你小心點。”
鳶尾又氣成河豚，誰還分得清她究竟是魔王還是河豚：“本大人才不是拖油瓶呢！”
然而蘇祈不給她任性的機會，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獨自上前。
他的眼神帶着驚訝和一絲忌憚。走到歐西利斯公爵面前。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而微妙。
歐西利斯公爵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環顧了一眼周圍的手下：“你們，先退下，在四周打掃一下戰場，不要隨便走動。”
沒有什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再信任，有些話，手下就便是再忠心也聽不得。
手下，終究是手下。
歐西利斯公爵能夠無條件相信的只有自己。
隨着一陣短暫的騷動，
“蘇祈，你看不起我。”
蘇祈：？？？
不是，哥們你是誰啊，怎麼上來就是我看不起你？
咋地，你要當爽文男主？下一句不得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窮！
“我突然理解當初讓帕魯邀請你加入我，你爲什麼拒絕的如此乾脆。”
歐西利斯公爵感覺自己看穿了一切。
“我以爲，我歐西利斯公爵是聰明人。”
“沒想到，卻是被矇在鼓裏最久的人。”
“那天，你早就看出來，特諾蒂奇月城城主身上帶着碎片，而我一無所有，你根本就不認爲我有任何一絲勝算。”
“說實話，若不是我幸運的得到意外的饋贈，今晚我確實會死的很慘……即便這樣，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所以……”
歐西利斯公爵話鋒一轉：“你當初偷走了勇者之劍詐死，如今又帶着現任魔王出現在特諾蒂奇月城，今晚在暗中觀察這場戰鬥，這麼久，究竟有何居心？”
“我看不透啊，看不透……”
鳶尾當初雖然‘貴’爲惡魔族的‘小公主’，但實際上拋頭露面的次數並不算多，加上髮色的改變，帕魯認不出來屬於情理之中。
可歐西利斯公爵終究是上上任勇者，他前半生幾乎都在與惡魔的對峙中度過，豈能認不出暗裔魔王的女兒？
或者說，光是惡魔與人類略有不同的魔力流轉構造，他就能一眼看穿。
“讓我想想……”
歐西利斯公爵雖右腿血流不止，他依舊能將大劍插在地面，半個身子靠在寬闊的劍身上，面不改色的摸着自己的胡茬。
面對躲在暗處的魔王，與歷代最強候選勇者，歐西利斯公爵依舊侃侃而談。
“對了，新任魔王上位，必須拿出合適的功績，來證明自己有資格坐穩魔王的位置，能夠給惡魔族帶來更加繁盛的未來。”
“特諾蒂奇月城，就是你們盯上的‘功績’？嘶……胃口倒是不小啊……”
終於，蘇祈找到打斷的時機：“我們……是來遊玩的？”
回想着這些天鳶尾的愚蠢行徑……
喫喝逛幹……
怪就怪花花世界迷魔眼……
歐西利斯公爵那雙飽經滄桑的眼中，帶着譏笑：“蘇祈，說這種話，你自己信麼？這裏沒有外人，沒必要彼此試探浪費時間。”
“該不會是，你還要說，自己半夜不睡覺摸過來，是爲了湊熱鬧的吧？”
蘇祈倍感無奈，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年頭說真話，還沒人信了。
不過……這歐西利斯公爵一副和自己很熟絡的樣子，應該不會是喊自己出來單純的聊天這麼簡單。
果然，不出蘇祈所料。
歐西利斯公爵擺弄了一下大劍，將自己身子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隨後拋下一枚重磅炸彈：“特諾蒂奇月城，可以給你。”
蘇祈：？？？
啊？
什麼情況？
他什麼時候發育出王霸之氣，虎軀一震，就有小弟將他需要的東西雙手送了上？
“不過……”
這一聲不過恰到好處，打斷了蘇祈的幻想。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你需要解答我心中的一些疑惑，隨後陪我演一齣戲，我願意將特諾蒂奇月城雙手奉上。”
蘇祈沒有直接接受這個提議，有些事不能完全被對方牽着鼻子走：“殺了你，我自然會取的。”
歐西利斯公爵依舊懶散的靠在大劍上，眼中閃過一瞬間天秤的圖案：“從利益的角度而言，殺了我，是下下選。”
“你即便通過這種方式奪下特諾蒂奇月城，帝國不日就會開啓討伐，你將疲於應對，畢竟這座城市的價值，帝國那邊還是不願意割捨出來的。”
“我歐西利斯公爵給你奉上的，是完全屬於你們惡魔族的特諾蒂奇月城，並且短時間內，帝國不會發動討伐。”
躲在暗處的鳶尾這哪能還忍得住：“說說看你的疑惑。”
她雖然嘴上說着無所謂‘功績’，但不代表‘功績’送到門上了，依舊能熟視無睹。
要知道，攻佔下人類的城市很多時候並不算非常麻煩的事情。
只需要調集大量精銳打個措手不及。
麻煩的是後續如何保住城市不被人類反撲回去。
蘇祈一臉無奈，欲言又止。
男人談生意的時候，女孩不要插嘴這句話不是沒有根據的。
算了，誰讓是自己蠢蘿莉呢……
喫點虧就喫點虧吧。
在外面要叫鳶尾大人，還是給點面子吧。
其它的，等睡覺時候關起門來再算賬。
歐西利斯公爵等於直接佔據了這場談話的主動權。
他打量了鳶尾一眼，眼中的天秤又一閃而過。
他微笑着搖了搖頭，很好的掩蓋掉自己瞬間失態而出現的表情變化。
又撬不動……
倒不是撬牆角的撬。
而是天秤的平衡撬不動對方的重量。
剛剛標價蘇祈的時候，雖然平衡不了，好歹還能晃了一下。
而標價鳶尾，天秤的右方就好似壓了十幾個秤砣一般，紋絲不動。
他有些想不明白，這個毫無亮點的‘魔族小公主’，爲何會有這麼大的權重。
呵……
他歐西利斯公爵就像一隻井底之蛙，今天才窺見了‘世界’的真相。
歐西利斯公爵拋出了第一個疑惑。
“你爲何要投靠惡魔族？”
歐西利斯公爵不理解，蘇祈是歷代最強候選勇者，若非他拔不出勇者之劍，那他就是歷代最強勇者。
如此的殊榮，加上與暗裔一戰後還能活下來。
像他一樣，撈一個公爵的位置，帝國還是不會吝嗇的。
屆時，權利，金錢，美人，加上參與擊殺暗裔的榮耀。
帝國必然會將他包裝成光輝偉岸的英雄，受萬人敬仰。
所以，歐西利斯公爵真的想知道，是惡魔族那邊，有比公爵更加具有誘惑力的存在？
惡魔族那邊，真的能給這麼多？
如果真是如此……
他也不是不能背叛……
歐西利斯公爵就是如此精緻的利己主義。
“還是說……你發現了什麼，人族要敗了？”
如果是後者的話，歐西利斯公爵或許就需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良禽擇木而棲，覆巢之下無完卵。
“我拒絕回答。”
不清楚底細，蘇祈自然會不透露他的想法。
畢竟對這個時代的人而言，他的想法恐怕有些驚世駭俗。
“什麼叫投靠魔族，蘇祈是被本大人偉岸的身影所折服。”
歐西利斯公爵若有所思，看了看蘇祈並不算明顯的黑眼圈，似乎想到了什麼。
“喂，人類，本大人看你對惡魔族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敵意，有沒有想法加入我們？將人類與惡魔族長久以來的病態廝殺，撥亂反正。”
歐西利斯公爵一陣唏噓：“我好像明白了……虧我以爲我們是一類人，沒想到，你還這麼年輕……”
“年輕真好啊……”
“年輕的勇者還有年輕的魔王……”
不像他……
歐西利斯公爵早就不年輕了。
金錢。
美人。
在這三十年的公爵生涯中，他早就玩膩味了……
物質的無限滿足，換來的一定是精神的無限虛空。
現在他歐西利斯公爵追求的是……
榮耀！
榮耀即吾命！
他必須要在歲月中，留下屬於他歐西利斯公爵最驚豔的一筆，這纔不枉在世間來過一遭。
所以他纔敢在陰暗的密室中飲下‘源’的血液，他試圖追尋無比強大的力量，來覆滅魔族。
不爲了人類，爲了他自己。
能被讚頌千秋萬代的豐功偉績！
鳶尾提出的想法，以歐西利斯公爵的眼光來看，一旦成功，絕對是有史以來最大的豐功偉績。
問題是……
會成功麼？
不會的。
風險遠大於利益，根本無法撬動他歐西利斯的野心。
“我改主意了。”
與此同時，蘇祈這邊彈出了提示。
【可選任務：與歐西利斯公爵的交易】
【交出‘羣星’作爲籌碼，與歐西利斯公爵交換特諾蒂奇月城的擁有權，歐西利斯公爵將會動用他的手段，使帝國短時間內不會生出奪回特諾蒂奇月城的念頭。】
“我突然感覺，我們不是一路人，恐怕沒什麼好談的了，把勇者之劍交給我吧，反正它在你手中也就是一堆拔不出來的廢鐵，這個足夠讓我去堵住帝國的嘴，特諾蒂奇月城值這個……”
在歐西利斯公爵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蘇祈拔出了‘羣星’。
這一下，饒是面具已經刻入骨髓的歐西利斯公爵終於失態了：“你……你玩真的？”
要知道，拔出羣星的前置是‘非背叛人類’，因爲這是爲人類鑄就之劍，怎麼會讓劍鋒指向人類？
現在，你一個在位時無法拔劍的候選勇者，加入魔族之後，反而能拔劍了？
這算個什麼事？
你們還真打算將人類與惡魔族長久以來的病態廝殺，撥亂反正？
爲了人類未來，我爬上了新任魔王牀？
這簡直就是歐西利斯公爵三十年來，見過最荒唐的事情。
就連他以前愛玩的那些女僕之間傳遞的幻想書籍裏，都不敢寫這樣的劇情。
歐西利斯公爵彷彿看見了年輕的自己……
只可惜現在……
回首孤寂，昔日故人……
剩下唯有這顆滿是瘡痍，明明沉寂卻仍頑強跳動的心。
話說……
它……
上一次因何而跳動？
是他經過一日的訓練，是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瞻仰勇者之劍光輝，爲它擦拭灰塵，卻無意間拔劍出鞘之時？
那一刻，他預見自己無比光輝的未來。
他說要志得意滿！
願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讓世人看看，何爲蕩魔之劍！
興許唯有那一刻，他的心才真正跳動過。
後來……
理想者迷失在理想中，敗給了現實成爲了現實者。
歐西利斯公爵本以爲，這樣的日子仍會延續下去。
直到方纔，心如鼓擂！
但，又被理智給按壓了下去。
歐西利斯公爵主動降低了籌碼：“當然，如果你們有無限接近成功的一天，而且有需要的話，我想……”
他眼中閃過一絲了猶豫。
將勇者之劍交還給帝國，便會放入法陣中，想要再帶來出，就只能是拔劍的方式……
當初歐西利斯能夠拔出勇者之劍，可現在的歐西利斯公爵還夠資格麼？
或許不夠……
切，管他呢。
今天是怎麼了，一點也不像自己啊。
誰規定答應就一定要辦到？
“我想，我可以把它偷回來，交還到你手中。”
雖有一分是因爲那個聽起來令人熱血上頭的提議被打動。
可剩下九分歐西利斯公爵仍舊爲利益出發。
進一步說，萬一，這一人一惡魔成功了呢？
那他到時候功勞可不小……
退一步說，這一人一惡魔，掀不起什麼風浪，那他還勇者之劍找回來的事蹟，也是大功一件。
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討好。
說難聽些，他歐西利斯公爵現在完全就是準備當牆頭草，給自己的未來鋪路。
“雜魚僕人，劍給他。”
這一次，鳶尾並不是因爲眼前的利益。
她還記得那天蘇祈與黑桃心惡魔大姐姐的談話內容……
最後一條加護……
爲赴死而戰。
這種東西，她早就想讓蘇祈丟了，一直找不到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