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戰前
與此同時，山西巡撫宋統殷親率三萬大軍會同晉南官紳團練四千餘人兵至沁州，準備收復武鄉城。
張道河急匆匆的趕往知州衙門，街上一個百姓都看不到，全是穿着髒兮兮鴛鴦襖和披着布面甲的營兵和衛軍，街巷兩旁的店鋪房屋統統關門閉戶，但卻阻止不了這些軍卒的騷擾，不斷用兵器狠狠敲門，大吵大嚷的讓店家開門放他們進去喫喝取暖。
有些兵卒縮在避風的牆角，不停的往嘴裏塞着食物，腮幫子鼓鼓囊囊，有人都被噎得翻了白眼，卻依舊不停往嘴裏塞着，彷彿餓死鬼投胎。
“宋巡撫自平陽府來，平陽府通往咱們沁州的道路，之前不是被流寇鬧過一次嘛？沒什麼活人了，他們徵不到糧，只能削減軍中用度，不少軍卒一纔有一頓飯喫，早餓瘋了！”泰明和貼在轎邊向張道河解釋着：“沁州的村寨都被武鄉賊搬空了，他們一路過來也沒找到糧食，入了沁州城，纔算吃了一頓飽飯。”
張道河瞥了泰明和一眼，見他大雪裏還裝模作樣搖着一把摺扇，不由哼了一聲扭頭不去理他，泰明和卻全然不覺，依舊自顧自的着：“宋巡撫剛入城就急着召集全城官紳，怕就是爲了這糧草之事。”
張道河點零頭沒回話，到了知州衙門，不等轎子停穩便鑽了出來，寒風一吹，冷得寒毛直豎。
衙門前等着一個人，正是張家的管家張三，這次是作爲團練總管領軍而來，見張道河抵達，剛忙上前行禮迎接：“的給二爺問好，二爺，最近老夫人起您來，都是讚不絕口的，您能耐住性子穩守沁州，爲張家分憂，有不少長進。”
張道河有些慍怒，瞪了張三一眼，三十多歲的人還被人有長進，這話不像誇獎，更像是諷刺，張道河喘了兩口粗氣壓住火，沒好氣的問道：“大哥呢？他沒來？”
“回二爺，大爺領兵去河曲參戰了……”張三畢恭畢敬的回道：“老夫人了，宋巡撫要幫，曹帥更要幫，河曲比武鄉更緊要，非得大爺親自去露臉。”
“什麼都是老夫人！”張道河嘟噥一句，哼了一聲，邁步進了知州衙門，一路到了衙門大堂，大堂之中被燒着煤塊的火爐烘得如同暖春一般溫暖，但氣氛卻如堂外的雪一般寒徹骨髓。
一身紅袍的宋統殷皺眉坐在首座上，見張道河進來，朝一旁的一個椅子指了指：“慎卿來了？先找地方坐着吧，咱們先商議商議事務，等會再開宴。”
張道河自無不可，宋統殷掃視一圈，冷哼一聲：“哼，沁州官紳，只差沁源的武安民和他手下的官紳了，那個糊塗蛋，現在還想騎牆！哼滅了武鄉賊再去料理他，候知州，你繼續吧。”
候知州冷冷瞥了張道河一眼，繼續之前的話題：“巡撫大人，您也看到沁州這雪災的情況了，到如今春播都沒法進行，鄉民如何有糧繳？前幾年山西也遭了災，府庫存糧本就不多，實在是抽不出那麼多糧供給大軍啊！”
侯知州頓了頓，咬了咬牙，繼續道：“宋巡撫，您去年是個豐年，那倒是沒錯，但去年武鄉賊鬧起來，沁州的刁民有其撐腰，官府衙役去徵糧，都被刁民打了回來，沁州地界的稅糧屯糧，收上來的連兩成都不到！”
“如今沁州鄉寨都被武鄉賊搬空了，鄉民都躲了起來，宋巡撫，便是下官領人去徵糧，又哪能徵到糧食？徵不到糧，又哪有糧供給大軍？”
“本官聽武鄉賊也在徵稅，還是徵的五成重稅！”宋統殷臉色很是難看，問道：“百姓寧願去繳武鄉賊的五成重稅，都不願繳朝廷的稅，候知州，你這話你自己信嗎？”
候知州不話，只是直勾勾盯着宋統殷，宋統殷與他對視一陣，無奈的搖了搖頭，吐出八個字來：“苛捐雜稅、官逼民反！”
在場沒人敢接話，宋統殷幽幽嘆了口氣，轉頭掃視着堂中的官紳，問道：“諸位，本官聽武鄉賊肆虐地方、奪人田土，本官領軍而來，就是爲你們剿賊的，俗話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要剿滅武鄉賊，怎能沒有糧草？諸位總得攤派一些吧？”
一衆官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爲難的神色，有人出聲道：“回宋巡撫，您也知道那些武鄉賊肆虐沁州，我等民被奪了田土的不少，佃戶村民又靠着武鄉賊抗租抗貸，我等民損失慘重，又哪還有糧來供給大軍？巡撫大人，民等日日盼着朝廷來圍剿武鄉賊，只要巡撫大人剿滅武鄉賊，民等收回了田土、催繳了租貸，必然加倍將軍資犒賞送上。”
宋統殷面上一怒，這種開空頭支票的行爲他如何看不出來，滿眼怒火的掃視一圈，視線最後落在了張道河等人身上。
張道河知道自己就是個吉祥物，品着茶一言不發，泰明和與張三耳語一陣，點零頭，道：“宋巡撫的沒錯，無糧如何打仗？軍中所需的糧草，張家出大頭，各家都湊一湊，助宋巡撫剿賊！”
宋統殷鬆了口氣，正要話，泰明和卻搶話道：“宋巡撫，您也要爲沁州官紳考慮考慮，如今這情況，民等湊個幾的軍糧還可以，但戰事拖久了，這軍糧民等也只能慢慢湊、慢慢給了。”
宋統殷眉間一挑，質問道：“泰先生是何意思？怕本官拿了糧就跑了不成？”
“巡撫大人笑了！”泰明和微笑着搖了搖頭：“實在是民等能力有限，宋巡撫若想要解決軍糧問題，還是得收復武鄉，去年武鄉賊收了不少稅糧屯糧，今年還撒了大把銀子購糧，他們那是絕不會缺糧食的。”
泰明和頓了頓，微笑着道：“巡撫大人，聽武鄉賊正在逃離武鄉城，您想要糧食，就得儘快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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