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炮轟
“曹文詔帶來的火炮還不少!”綿正宇瞪圓了雙眼朝對岸看去,對岸的官軍正在佈設火炮陣地,無數衛所兵和團練鄉勇被驅趕到河岸邊挖掘堆砌炮位炮臺,曹文詔明顯仔細研究過吳成在涅水之戰中的炮位佈置,面向武鄉水東岸的一方用泥土壘起了護牆,只留下炮孔供火炮射擊,而護牆後的地塊都儘量剷平,方便火炮隨時轉移。
武鄉義軍自然不可能放任官軍安安全全把炮位佈置好,上百門火炮搶先開火,用無數炮彈和炮子阻擾對岸的官軍行動、給予佈置炮位的官軍大量殺傷。
“曹文詔是認真研究過咱們的!”吳成淡淡回了一句,也瞪着雙眼觀察着對岸的情況,火炮噴涌的白煙形成一道薄薄的白霧,炮彈和炮子將對岸炸得土塊飛揚,這些都讓吳成的視線受到極大的限制,讓他恨不得現在就變出一副望遠鏡來。
“對付火炮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比對方更多、射程更遠、威力更強的火炮,曹文詔清楚這個道理!”吳成的視線落在五門騾馬拉着的重炮上,這幾門火炮皆長身管、紡錘形,單看炮口就知道口徑一定不。
牽着騾馬、穿着邊軍甲冑的炮手,將騾馬停在武鄉義軍的火炮射程外,開始指揮衛所兵挖掘炮位,吳成一皺眉,轉身正要詢問綿正宇,綿正宇卻也注意到了那五門重炮:“是紅夷炮,這種炮只有重鎮名城纔有裝備,在山西,也只有太原和大同纔有裝備,看裝束,是大同邊軍的炮隊來了。”
吳成面上一陣嚴峻,大明與蒙古諸部交戰兩百多年,大同鎮首當其中,在東虜崛起之前,一直是九邊最緊要的重鎮,故而大同邊軍也是大明火器化的先鋒,如今通行於九邊邊軍的戰車營,便是俞大猷在大同率先創制的。
火炮也是如此,山西產煤,大同又有九邊規模最大的兵工廠,九邊邊軍的火器就有不少產自大同,寧遠之戰中大發神威的紅夷大炮,便是大同所產。
曹文詔確實是仔細研究過武鄉義軍的,所以他才費心從大同要來了一支炮隊,雖然只有五門紅夷炮,但武鄉義軍沿武鄉水佈置的火炮大多是輕炮和中型火炮,射程根本夠不到這些紅夷炮,也就無法進行反制,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們把一個個炮位敲掉。
好在曹文詔也只有五門紅夷炮,若是多個幾十門,武鄉義軍的防線堅持不到一個時辰就會被他的炮隊切碎了。
對岸的官軍自然不會白白捱打,已經進入炮位的,迅速開火還擊,還沒來得及進入炮位、或者炮位還沒構建完成的,便原地排開火炮還擊,試圖壓制東岸的武鄉義軍,無數炮子炮彈在武鄉水上方的空肆意橫飛,有些炮彈撞在一起,在空中炸開一朵朵裹着濃烈火藥味的“花朵”,武鄉水兩岸土石飛濺,不時有殘肢斷臂被炸上高空,又飛速落下。
武鄉義軍的炮組,炮長一般挑選自杜魏石學堂中算學較好的學員和經驗豐富的老炮手,炮手則大多揀選自軍中或來自俘虜的前明軍炮手,實際上和明軍也算師出同源。
雙方在吳成眼中,都只能算一支“菜鳥炮隊”,受限於炮彈和學識,他們缺乏長期而嚴格的訓練,銃規、銃尺、矩度儀等測量工具、幾何函數等複雜的數學和物理知識,甚至裝填彈藥的技巧和度量掌握都很欠缺,基本只能依靠經驗作戰,火炮的準確度自然也不敢恭維。
相比而言,官軍的炮手更爲不堪,武鄉義軍雖然缺乏炮彈、沒法進行射擊訓練,但日常的填裝、清膛等科目都是每日操練,學堂裏教授算學的先生,大多是的賬房、書吏等充任,他們也沒有掌握什麼高深的算學知識,但好歹能爲武鄉義軍的戰士打下一些算學底子,讓他們在戰鬥中更好的消化經驗和教訓,而官軍的炮手卻沒有這個條件。
他們同樣會遭到各種剋扣,平日連口糧都會被剋扣,自然也缺乏系統的訓練,算學更是不可能去學習,甚至大多數人連大字都不識幾個,上了戰場,有經驗的便靠經驗作戰,沒經驗的,便只能亂放亂打。
直到孫元化在登萊聘請葡萄牙教官教導炮隊,大明官軍纔有了一支正規化、系統化的火炮部隊,只可惜最後都便宜了皇太極。
如今雙方隔河炮戰,炮手上的差距便體現得淋漓盡致,武鄉義軍的火炮雖然打得並不準,但炮手裝填清膛早就在日復一日的嚴格訓練中形成了肌肉記憶,速度飛快,武鄉義軍發射兩三炮,對面的官軍纔會有一炮打來,數量彌補了準確度上的不足,加上武鄉義軍的炮組有堅固的炮壘和炮臺遮護,在雙方炮戰中佔盡了便宜,官軍炮隊完全被猛烈的炮火壓制住了。
“幹得不錯,讓各個炮隊盡情施放,不用吝惜炮彈,這次全當練兵,把聲勢造得越大越好!”吳成側頭下令,身旁的親兵奔下望樓,望樓下等待的傳令兵飛快的飛奔而去,將命令傳遞給各個炮兵哨總,再由哨總一層層下傳至各個炮隊。
吳成看向煙霧瀰漫的對岸,一發炮彈呼嘯着刺破籠罩空的薄煙,砸向對岸一個炮隊,那支炮隊的炮手很明顯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聽到呼嘯的炮聲越逼越近,慌忙扔下火炮,頭也不回的逃跑。
炮位前還在頂着炮火剷土壘牆的衛所兵見炮兵一鬨而散,還傻呆呆的摸不着頭腦,炮彈便已經砸在他們身前,高高躍起形成跳彈,瞬間撞斷了一饒大腿,那名衛所兵慘叫一聲乒在地,抱着鮮血噴涌的斷腿鬼哭狼嚎,身旁的同袍個個冷汗直冒,亂糟糟的扔下鏟子工具四散而逃。
“打的好!”吳成讚了一聲,側頭去看那支發炮的炮隊,忽聽得一陣雷霆巨響,數發炮彈飛射而至,砸進了那支炮隊所在的炮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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