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送死
呂梁山地形複雜、地勢險絕，任亮主寨所在的東葫蘆川兩面臨水、一面絕壁，僅有一條山道可登上營寨所在的山巔，營寨幾經休憩，任亮等人佔據交城等附近城鎮村寨後，也招募流民進行過屯田，寨中糧草充足，即便多了王自用等人數萬人馬，也能支撐一兩個月，明軍若是正面強攻，必然損失慘重。
實在打不過，任亮等人還能經道遁入呂梁山退往陝西，是個可攻可守的寶地。
張鳳儀掃視着遠處的山林，輕蔑的哼了一聲，雙腿一踢馬腹，朝着交城城外的大營策馬奔去，下了馬便直奔主帳，正在主帳中安排軍務的川軍遊擊鄧恩趕忙起身行禮。
“戰場之上，就不必多禮了！”張鳳儀擺了擺手，問道：“鄧恩，你派人來劉世叔派人來傳信，餘請兵的文書，兵部如何？”
鄧恩沉默一會兒，答道：“夫人，劉郎中他也無能爲力，大淩河戰事緊急，孫太傅請調駐守薊鎮的關寧軍回援遼鎮，但被子給拒了，遼鎮精兵隨孫太傅救援大淩河，本就緊張，山海關又不容有失，子自然不可能在這時候從主家手下抽調兵馬入晉來援，劉郎中，讓夫人您自己多多心，謹守大城便好，兵部已發文山東巡撫孫元化，讓他派手下遼兵自海上前去支援大淩河，此時應該已經出發了，待山東兵到，家主那裏也能擠些兵馬給您了。”
“獅子搏兔，亦盡全力！”張鳳儀看向帳中的地圖，心中滿是鬱悶：“己巳之變後，遼鎮抽調精銳防守薊鎮，以免韃虜再次破關，這本無可厚非，但如今奴酋集大軍包圍大淩河，明顯是要一口將祖帥所部吞掉，此時要麼就棄大淩河而走保留軍力，要麼就拼盡全力、集結精兵來一場決戰，要走不走、要戰不堅，大淩河之戰的結果，怕是不會好了。”
“奴酋調動兵馬之時，孫太傅就提議撤大淩河返回錦州據守，子本來答應的好好的，結果那遼東巡撫邱禾嘉一封奏疏，又反悔了！”張鳳儀語氣中帶着一絲埋怨：“要守大淩河，卻又只派祖帥萬餘騎兵督修，支取糧草不足數月之用。祖帥精銳騎兵被圍，要解圍，卻把分守薊鎮的關寧軍騎兵按着不動，反倒讓宋偉張春等饒步卒車營去救，如何能救得出來？”
張鳳儀還要繼續下去，鄧恩咳嗽了一聲，提醒道：“夫人，此處可不是西南.....”
張鳳儀猛然驚醒，點零頭：“是餘一時氣急失言了，援兵來不了，靠着咱們這兩千人，要面對那麼多賊寇，山西那麼多州府要防守，實在是捉襟見肘，所以迫降王自用就極爲緊要，馮千戶剛剛傳來消息，錦衣衛安排在沁州的人裏出了叛徒，被一鍋端了，只有一個百戶領着三四個錦衣衛逃了出來，他這幾日就會親自進山去與王自用聯絡，想來是準備以招降王自用之功稍贖己罪了，故而咱們也要做好配合的準備，將王自用逼上絕路。”
“呂梁山和賊寇的營寨餘看了幾日，確實易守難攻、關卡衆多，若要破敵，只能行聲東擊西之法，賊營兩面環水、一面峭壁，峭壁不能攀登，但那環水的兩側，坡度較緩，對咱們川兵來，不是不可逾越的險，等會餘去找尤總兵和虎參將，讓他們於正面佯攻、大造聲勢，誘使賊軍將主力擺在正面，咱們則揀選精銳攀爬山壁而上，自賊寇身後發起進攻，賊必大亂，則此戰可得全勝！”
“賊寇失了主寨，無路可去，是鑽山溝還是投奔朝廷當官軍，想來王自用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嗚嗚的號角聲響起，一名遊擊策馬奔入營中，喝令手下營兵整隊，揮起鞭子劈頭蓋臉便向一名動作稍慢的營兵打去，打得他皮開肉綻、慘叫不止，附近一名守備看不下去，趕忙上前阻止：“錢遊擊，打幾鞭子夠了吧？還要上戰場的兵卒，打壞了可不好。”
那錢遊擊怒氣衝衝的扭頭一看，嘴角忽然掛上一絲嘲諷的笑容，用馬鞭指着那守備道：“馮寬！你還以爲現在這遊擊之位是你在坐？你個敗軍之將、被賊俘虜的腌臢貨，若不是你出了銀子給虎參將的老母買了金佛，虎參將看在你往日功勞的份上保了你，你腦袋早就像侯守備那些將官一樣被砍了！哪是降職使用這麼簡單？告訴你，如今這營中是我管事，沒你話的份！”
着，那錢遊擊揮起鞭子狠狠抽向馮寬，馮寬不敢躲避，握着拳硬捱了幾鞭子，錢遊擊哈哈大笑幾聲，扭頭登上將臺：“虎參將有令，明日清晨開始攻山，咱們做先鋒，馮寬，你領所部先攻，我就在山下壓陣，敢有後湍，立斬不赦！”
錢遊擊又交代了幾句，揮揮手讓軍將各自散了，轉身朝主帳而去，馮寬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下脣都快咬出血來：“他孃的，那山寨只有一條山路，重炮盾車都搬不上去，大軍只能仰攻，拿人命填也填不過啊？這他娘不是讓咱們去送死？”
“賊鳥廝，得志便猖狂！”身旁一名親兵啐了一口唾沫，壓低聲音朝馮寬道：“叔，咱們在武鄉賊那還能好喫好喝的招待着，武鄉賊對咱們也還算禮遇，回了大明，反倒要受盡白眼、被人踩在腳下，時刻面臨着刀斧加身的危險，還要被逼着去當炮灰.......”
“噤聲！這些話，你都給我藏在心裏頭！”馮寬怒斥一聲，吩咐道：“讓弟兄們去準備作戰，今夜好好喫喝一頓，明日攻山，別沒頭沒腦往前衝，注意護好自己的安全。”
那親兵不情不願的離開，馮寬捏着眉頭，喃喃念道：“武鄉賊......武鄉.....義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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