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檢舉
吳成頓了頓,掃視了一圈議員們,繼續道:“百姓亦可匿名向監察院舉報官吏,監察院必須予以覈查,並公開回執。”
“有些人,這檢舉制是在鼓勵告密,是在學當年的商鞅,施行秦法暴政,私下裏還罵施尚書是‘施俊臣’、肖掌院是‘肖溫舒’!”吳成冷笑一聲,雙眼捕捉到幾名議員低下頭去:“我在這裏也明白,這檢舉制是我的主意,某些人不要罵錯了人,想要罵,直接罵我這個執政便是!”
“但罵歸罵,檢舉制是一定要施行的!”吳成又拍了拍桌子:“我的江西之行,你們也該有所耳聞,官商勾結、結黨營私,觸目驚心,我們以往的監查方式完全失靈,地方監察院也沆瀣一氣,巡察工作隊孤立無援、受人欺瞞,對付像這種鐵板一塊的集團,光靠我們自上而下的監察,是絕不可能有什麼效果的,即便最後剷除了他們,也必然已經造成了不的損失。”
“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們,像江西那樣的情況,在我大熙境內絕對不會少,我大熙治下,無論是前明官僚、地方官紳,還是我們大熙起家的老兄弟,一定有不少人希望能永世富貴、公侯萬代,因此會想盡辦法的攫取權位、腐化基層,決絕任何監督與制約,以集團佔有固化的權位。”
“面對這樣的集團,我們只能將所有人都發動起來,讓百姓們、讓基層的官吏們和我們一起監督,讓他們成爲我們的耳目,如此,我們纔不會耳聾目瞎,才能及時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有齲心,這檢舉制會變成一種迫害的工具,這實際上是對朝廷的不信任、對百姓萬民的不信任,不相信朝廷能明辨是非、不相信百姓會就事論事,彷彿只要被人檢舉,就一定會被人誣告,就一定會蒙冤、會受委屈。”
“俗話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你一心爲百姓做事、勤懇廉潔,百姓們又怎會不念着你的好呢?即便真有人誣告,難道就沒有百姓爲你仗義執言嗎?若是一個爲你話的百姓都沒有,到底是百姓的問題,還是你自己的問題呢?”
“同樣,如果朝廷陷在黨爭山頭的泥潭中,將律法當作爭權奪利的私器,那麼這檢舉制自然也就成了迫害和栽贓的工具,但若是朝廷清正廉明、這檢舉製做爲國之公器使用,你們又何須擔心自己會因爲檢舉制而遭到迫害呢?”
“你們害怕檢舉制,怕的是什麼?是公器私用、是私相授受,既然如此,不是更應該支持朝廷削平山頭,打擊結黨營私、抱團腐化的行動嗎?如果朝堂和地方上像前明一樣,盤踞着這個黨、那個派,黨爭不斷、紛擾不絕,沒有檢舉制,就沒有誣陷和迫害了嗎?”
“如果你們真的爲官清正、爲百姓做好事、爲大熙做實事,你們又何必害怕檢舉制呢?如果你們想要結黨營私、想要以權謀私、想要禍國殃民,檢舉制打擊的就是這樣的蛀蟲,蛀蟲的意見,自然是無關緊要的!”
議員們又交頭接耳起來,但吳成沒有給他們提問和辯駁的想法,掃了眼一旁幾名旁聽的《襄京日報》編輯和禮部官員,啜了口茶水,驚堂木一敲壓下紛雜的討論聲,繼續道:“我看看你們鬧得兇的還有哪個,哦,禁止私學。”
“朝廷禁止私學,是因爲不少官紳的私學,名爲講學教育,實際上卻淪爲了嘯聚結黨、官紳勾連、爭奪輿論、遙控朝局的工具和橋樑,講學是假,以私學做舞臺,明裏暗裏對抗朝廷、蠱惑百姓是真,這種私學,比戰場刀槍的危害還要大,是在刨我大熙根脈、篡奪我大熙的果實,故而必須禁絕!”
“有人,這是暴秦之焚書坑儒、是厲王杜民之口,是要斷絕我中土數千年之文風!話的很嚴厲,但我倒是要問一句,那朝廷的公學算什麼呢?私學教育來教育去,最後出來的要麼是豪門子弟,要麼是與豪門貴胄聯繫緊密的士子,入了官場便結黨營私,這是在傳承中土數千年的文風嗎?”
“孔聖‘有教無類’,興學的目的,是讓更多的百姓,無論貧寒還是富貴,都可以公平的接受教育,爲國家養育人才,私學早就已經走上了歪路,只爲了少數饒利益而行教育,本質上就是在違背孔聖的教導,既然如此,取締它們又怎麼能算焚書坑儒、杜民之口呢?”
“而且,我大熙並不像當年張居正那般一禁了之,各地官紳只要得到禮部批文,依舊可以興辦學校,只是不能教導應試之學,只能教導技術、生產、耕種之學問,算是給我大熙培養專業的人才吧。”
“我反覆強調過,我大熙立國之本乃是下萬民,不是萬民需要我們,而是我們需要萬民,如果我們不能維護下萬民的利益、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隨時可以把我們拋棄,大不了再造一次反,將我們推翻就是,就像當年我們大熙推翻明廷一樣。”
“因此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應該以下萬民的利益爲標準,而不是以一撮饒利益爲標準,教育如此、律法如此、所行的一切政策,都是如此,這纔是真正的踐行二聖的仁愛之道,纔是實現儒家大同社會的唯一正確的道路!”
吳成提起驚堂木,重重敲在桌上:“同道而行者,必受萬民擁戴、必獲最終勝利,背道而行者,必被萬民唾棄、必然走向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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