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孟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見翠柳不再呼痛，喬青纔開口詢問。
“剛纔……黃黎說要給我講個故事……可是他說的那些……我覺得很熟悉……好像曾經在我的身上發生過……之後就有一些片段在我的腦子裏閃現……我的頭就跟要炸開了一樣的疼……”翠柳剛剛緩過來，仍舊非常虛弱，說話的時候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黃黎說的那個故事，確實是你們倆生前的親身經歷。”喬青並不打算瞞着她，相反，她想要幫助翠柳回想起從前的一切——若翠柳一直無法找回記憶，那麼她的執念就一直不能消除，她也將永遠的留在地府，不得轉世爲人。
翠柳愣住了。
“我不記得了……”她怔怔地說，“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黃黎、什麼高山、什麼寺廟，她全都沒有印象。
或許應該說，經過了漫長的幾千年歲月，她早已經遺忘了她生前所經歷過的一切。
可是這種現象在喬青看來，卻不那麼正常。
死後選擇留在地府而非轉世投胎的鬼魂，大多是爲了自己生前的某一段記憶。翠柳若是真的能夠自然忘記從前的一切，如今，她不應該還在這裏。
然而她將翠柳的資料看過不下十遍，所有的信息都能倒背如流，卻沒有發現任何與翠柳失去記憶有關的記載。
“我們先回去吧。”喬青說。
翠柳現在這般排斥黃黎，繼續呆在枉死地獄也無濟於事。她想要去找一趟白無常，借來他的賬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在她權限以外的信息。
＊
喬青先把翠柳送回了家，纔去了黑白無常的辦公室。
“你不是和翠柳一起去十四層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白無常見到她有點兒驚訝。
“出了點意外。”喬青輕描淡寫地解釋，又直截了當地交代了她來找他的目的：“我想借你的賬號登錄鬼籍系統，看一下翠柳的資料。”
“你自己不是有賬號嗎？幹嘛要借我的？”白無常挑眉，顯然並不是很願意把自己的賬號借給她。
“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信息是我不知道的。”喬青說。
“比如呢？”白無常擺明了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喬青猶豫了兩秒，還是對他說了實話：“我發現翠柳完全沒有了她生前的記憶，所以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完全沒有了生前的記憶？這怎麼可能？”白無常的神情也漸漸的變得嚴肅，“除非她已經喝過了孟婆湯。可是喝過了孟婆湯的鬼魂，是不可能還留在地府的。”
“走吧。”一直安靜地坐在旁邊的黑無常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倆，冷冷地出聲。
“去哪兒？”喬青的腦子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轉過來，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問。
“找孟婆。”黑無常說着，把白無常也從椅子上扯了起來，拽着他的胳膊大步地往外走。
這樣積極的黑無常喬青還是第一次見到，明明從前每次不管她和白無常說什麼，他都彷彿置身事外，不發表任何的意見，甚至連看都很少看他們一眼。
她不知道他是因爲什麼才突然轉性，而此刻，顯然也不是追究箇中緣由的好時機。
＊
閻王殿的側面有一條小路，由於被黑霧所籠罩，而看不到盡頭。
喬青時常看見，從閻王殿裏出來的鬼魂由鬼差押着沿那條小路而去，可她一直都不知道那條小路是通向何方。
這一次，由黑白無常領着，她終於踏上了那條小路。
時間彷彿又回到了她死的那一天，她走過了鬼門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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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也是這樣一片濃重的黑，不同的是，那時她似乎還能夠聞到腳下曼珠沙華的芬芳，可是現在，充斥在鼻腔之中的，是一陣難聞的腥臭，這讓她對前方可能出現的景象有些恐懼。
漸漸的，黑霧變得稀薄，眼前出現了一絲光亮——儘管仍舊很微弱。
他們終於走到了小路的盡頭。
前面的鬼差押着鬼魂上了一座石頭拱橋，而在那座石橋下面，是一條看不到頭尾的河。湍急的河水泛着血黃色，拍打着河岸發出巨大的聲響；若是仔細去看，還能看到偶爾冒出河面的手臂和蟲蛇。
“這條就是忘川河，而那一座，就是奈何橋。”白無常轉過身來給喬青介紹。
喬青當初還未來得及走到這裏，就被閻王中途忽悠過去給他賣命了，如今看到這樣的景象，心中不是沒有感覺到震撼的。
黑無常沒有理會他們，首先踏上了奈何橋。
白無常則走在喬青的身邊，很認真地叮囑她：“不管你以後什麼時候走這座橋，都要小心再小心，忘川河裏有很多的惡鬼，你要是掉進去，就永遠都別想出來了。”
他這一番話成功地讓喬青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硬，就連走路的姿勢都有些不自然。
好不容易，他們安全地走過了奈何橋。
在下橋的地方，鬼魂們再度排起了長隊。
黑白無常並沒有排在那羣鬼魂的後頭，而是帶着喬青直接沿着長隊走到了最前邊。
橋頭的空地上，一連擺了好幾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有四五臺自助餐廳裏常見的自動飲料機，每個飲料機前，都有一個透明的玻璃杯。鬼魂們用玻璃杯打滿一杯同樣透明的液體喝掉，便可以離開。
“咦，無救，必安，你們倆怎麼來了？”原本正在維持秩序的年輕女鬼見到他們，勾起一抹淺笑，盈盈地向他們走來。
女鬼面容姣好，脣紅齒白，一雙水眸大而有神。她剪了一頭利落的齊耳短髮，貼身的短袖恤勾勒出她上身傲人的身材，而一條牛仔短褲又讓她筆直修長的雙腿暴露在衆鬼的目光之下。
然而最讓人着迷的是她身上的氣質，遠看是高冷的御姐，走近了看，卻更像是平易近人的鄰家大姐姐。
饒是喬青一個女鬼，見到她都有點兒把持不住，恨不能撲上去摸兩把，大叫兩聲“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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