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明镜高悬 作者:凤之翼 岳肃這番问话說的是铿锵有力,面容不怒自威,還真是像模像样。 跪着的小偷听到岳肃的问话,整個身子都瘫倒在地,半天才缓過来,连磕了几個响头,结结巴巴地道:“大老爷在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還請大人饶命……” “公堂之上以法律……以大明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谁让你說這些。本官问你的话,难道你沒听清楚嗎?”岳肃大声喝问道。一激动,差点又說穿帮,把以前审犯人的說辞给拿出来。 “小人姓王……名叫王三……并沒有偷盗财物……只是不小心撞了武家小妾一下,犯了口角,她便硬說我为小偷。之所以诬陷大人是同谋,只是因为怀恨大人将我拿住,才信口胡言……還望大人恕罪……”小偷颤颤巍巍地說完,又开始不住地磕头。 “你說别人诬陷你是小偷,自己并未盗窃,乃属清白,那又为何要跑?”岳肃大声喝问。 “這……”王三沉吟一下,却不敢說。 岳肃看出端倪,說道:“你不必害怕,公堂之上,如果你当真有冤,本官会为你做主。” “大人真的会为小民做主?”王三偷眼看向岳肃,有些不信地道。 “那是自然,难道你沒看到本官头上的匾额嗎?”說着,岳肃抬手指向上方写有“明镜高悬”四個大字的金字匾额。 王三也看了眼那块匾额,犹豫了好久,想到岳肃新官上任,或许是個好官,于是最后一咬牙,挺起胸膛,大声說道:“既然大人让小民說,小民就实话实說了。小民之所以要跑,不敢跟差官老爷来大堂,只是因为阳朔县大堂并不是說理的地方……” 這话一出口,坐在下首的县丞登时就火了,断喝一声,“大胆,王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公堂,来人啊,给我掌嘴!” 两名差役听了這话,立时站了出来,就要动手。 可這时,就听“啪”地一声,原来是岳肃敲响惊堂木,随即,他大声喝道:“给我退下。” 高坐在法桌之后的可是一把手,两個差役愣了一下,马上退下。 而岳肃则扭头看向夏宽,大声說道:“大堂之上,乃是本官最大,本官问话,岂容你来插嘴。若在多言,信不信本官治你個藐视公堂!” 岳肃這一嗓子,把夏宽吓得打了個哆嗦,不敢再說,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岳肃转過头来,道:“王三,你接着說。” 王三见岳肃呵斥县丞老爷,胆气也大了两分,說道:“回禀大人,咱们阳朔县大堂在民间一向是理有无钱别进来的地方,我今天在街上一不小心撞了武家小妾,犯了两句口角,正好有官差路過,她就高声大叫,說我是小偷,官差闻言過来捉拿。熟话說贫不与富斗,要是上堂,就算我沒偷,也得被打的半死,因为害怕吃板子,所以小人才撒腿就跑。所言一切皆属实情,還望大人给小民做主。”說完,又磕了三個响头。 岳肃微微点头,见王三說這番话时,神情激动,以他前世多年审犯人的经验,看出王三不像是在撒谎。转头看向正坐着的武家小妾,见她妖妖娆娆,就像是個狐媚女子,心头来火,大声斥道:“大堂之上岂有你落座的资格,把椅子给我撤了!” 刚刚拿椅子上来的那個差役,思量一下,走到武家小妾的身边,小声赔罪,請她腾出椅子。小妾气鼓鼓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岳肃一眼,拂袖便朝大堂外走去。 “啪!”岳肃一拍惊堂木,喝道:“站住!本官還沒让你走呢!” 小妾转過身子,看向岳肃,道:“老娘不告他了,现在要走還不行嗎?” “明镜公堂,岂是你說告就告,說走就走的地方。本官问你,你說王三偷了你的东西,所偷何物,如实說来?”岳肃喝问道。 “原本以为他偷了我的镯子,刚刚又找到了,所以我撤掉诉讼,不告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武府小妾把要一掐,倒是比岳肃還横。 “入衙之时,难道你沒看到门外石碑上刻的字嗎?诬告加三等,越诉笞五十。本官念你初犯,又是女流,法外施恩,判处杖责二十,来人啊,给我打!”岳肃說完,重重地一敲惊堂木。 “想打我?”武府小妾把腰一挺,大声喊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手?” “咆哮公堂,罪加一等,杖四十!左右還不动手!”岳肃怒喝道。别看他是個现代人,但对大明律還是清楚的,毕竟当初念书时,启蒙课本中,大明律是必修的教材。 岳肃在上面喊,下面的差役却沒一個敢上前动手的,一边坐着的县丞咳嗽一声,缓步来到岳肃身边,小声說道:“大人公正廉明,下官佩服之至。只是您初来阳朔,许多事情還不了解,武家乃是本地大族,贸然打了武老爷的小妾,实在不妥,還望大人手下留情,饶了她這次。” 哪知道,岳肃最看不得這种为富不仁,仗势凌人的有钱人,当初郭家仗势欺人,還仗着天上掉下一個解元名头,否则還不得被打的一個月起不来床。想到這裡,岳肃再次惊堂木拍下,大声喝道:“国有律法,怎能徇私,谁是本县捕头,给本官站出来!” 阳朔县一共三個捕头,总捕头叫孙大成,沒有大事,很少来县衙,大多是在一些烟花柳巷。這家伙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武家老爷的女婿,因为這层关系,所以大堂之上沒有一個衙役敢动武家小妾。 另外两個是小捕头,一個叫马德,一個叫童胄,這二人倒都在這,站在左右两头,一听太爷发话,便站了出来,向岳肃一拱手,說道:“大人所唤何事?” 岳肃一指武家小妾,說道:“你们俩给我打!” 两個捕头互相瞧了一眼,這马德是孙大成的铁杆,哪敢动手,一脸为难之色,迟迟不动。童胄倒是個有血性的汉子,略作犹豫,便大声道:“遵命!” 說完,转過身将武家小妾拿住,那小妾见真有人敢动她,大声喊道:“你们家总捕头见了我還要叫声六娘,你還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叫他罢了你的皮。”她虽然嘴上硬,但终究是個女流,被童胄一把按在地上。 “职责所在,得罪了!”童胄冷着脸喝了一声,随即冲着一個衙役道:“把板子给我。” 作为捕头,在县衙裡怎么說也得有几個心腹衙役,童胄看向的那個衙役,就是童胄的心腹。這小子犹豫一下,還是将板子给了童胄,童胄接過之后,直接朝武家小妾打去。 “劈哩啪啦”四十大板,只打的武家小妾是皮开肉绽,惨叫不已。等到打完,已经爬不起来。童胄向上一抱拳,朗声道:“回禀大人,行刑完毕。” “好!退下吧!” 那名丫鬟见童胄退到一边,這才敢上前去扶,见屁股上鲜血淋漓,都不知该如何办了。倒是岳肃,派两名差役帮忙,把人抬回家去救治。 “王三,你当街诬陷本官,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本官杖你二十,以作警示,你可心服。”打完武家小妾,下一個自然要治王三的诬陷之罪。 “小民心服口服!” 打王三的时候,差役倒是踊跃上前,二十板子打完,将王三抬出公堂。随即退堂,喊县丞夏宽进行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