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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果然有冤

作者:凤之翼
以岳肃的经验,自杀和他杀当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来到现场,马上断定张东和他的妻子是被绑住手脚强行挂上去的,嘴巴上還破布堵住的痕迹。命人详细搜查,在灶底翻出二十两银子。 郭凯辨认了尸体,确定张东就是割掉自己舌头之人,复又去验看龚亮,也是一样,并在其枕头下搜出白银二十两。 “为了二十两银子,断送一家人的性命,也不知他们死前是否后悔。”岳肃冷哼一声,对陪同前来的焦灿說道:“他二人既是你的下属,你就受点累,让你的人把尸体抬到义庄去吧,也是给他们长长记性,這就是榜样。牢裡以后若是再出這等事情,瞧本官如何治你。” 焦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名狱卒受贿割掉犯人舌头,虽說之前并不知情,也着实令他吓出一身冷汗。這桩事要搁在以前,也不叫個事,监狱裡的花样多了去,屈死在裡面的也不是一個两個。但现在這位大人的手段何等严厉,可谓是雷厉风行,刚上任一天便收拾了孙大成和马德,现在衙门裡有职司的,各個是提心吊胆,生怕触了霉头,将好好的差事丢掉。 焦灿连忙领命,让差役把尸体抬去义庄,当天下午就召开临时大会,狠狠地教训一番,让手下人以后老实一点。 两名狱卒连同家人被杀,岳肃也派人在街坊四邻中调查,可惜都沒人知道是何人所为。他料想,一切的根由全在郭凯身上,只要从他那裡打开缺口,便能水落石出。 回到县衙,岳肃沒有在大堂公开审问郭凯,而是带到后堂,单独审问。 “郭凯,本官问你,你可会写字?” 可惜,岳肃看到的只是郭凯无力地摇头。這年头,国家也不进行扫盲工作,不识字的大有人在。 岳肃寻思一下,马上喊道:“叫主簿将郭凯杀妻案的卷宗拿来给我。” 铁虬领命而去,不一刻功夫,将主簿带来,主簿将卷宗呈给岳肃。岳肃翻看几页,說道:“你立即带捕快去石马街杨树胡同,把那裡的住户全都带到公堂上来。尤其是一個叫周霆的人,一定要给本官带来。” 原来,岳肃所說的地址,正是郭凯入狱前的家庭住址,卷宗上都有详细的记录。如此做,当然是想找郭凯家的邻居寻问一番,而那個叫周霆的,正是出首证明郭凯杀妻的人证,說当天中午听到夫妻二人在家中吵架,后来听到撞墙的声音,并未亲眼所见。至于物证,倒是沒有,只记载郭凯是将妻子推到墙上撞死的,墙上留有血迹。 過了一刻钟,岳肃带郭凯上正堂等候,很快,铁虬带来三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這些人一上公堂,连忙给岳肃跪下,连称草民叩见大老爷。 岳肃让众人都起来,伸手指向一边站着的郭凯,问道:“這個人你们可都认识。” “草民认识。”堂下众人几乎是一起回答。 “他叫什么名字?” “郭凯。” “很好。”岳肃点点头,又道:“本官再问你们,你们当中哪個叫周霆。” 這句话一出口,半天沒人承认,還是有個后生最后說道:“回禀大人,周霆已经搬家了。” “可知道是什么时候搬的,搬到了什么地方?”岳肃再次问道。 “是年后搬走的,搬家的时候也沒跟大伙打過招呼,不知道搬到了哪裡。” “你们都不知道嗎?” 堂下百姓有的回答不知道,有的则是摇头。看到這幅场景,岳肃已经可以断定,郭凯八成是被冤枉的。要不然,周霆怎会无缘无故的搬家,而搬家的日子正好是郭凯杀妻案完結之后。 “本官再问你们,郭凯和他妻子生前关系如何,你们可要如实回答,否则休怪本官堂上的大棒无情!”說完,岳肃重重地一敲惊堂木,接着两厢衙役马上喊起堂威,“威……武……” 平头百姓哪见過這個阵势,胆小的已经吓得哆嗦起来,就见岳肃指着一個中年妇人道:“你先回答。” 那妇人见点到自己,吓得打了個冷颤,忙道:“大、大人……郭凯和他的妻子平时关系和睦,夫妻恩爱,都不曾见過他们拌嘴。” 岳肃又指向一個老头,老头的回答和先前妇人的意思大致相同,也是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岳肃将堂下众人一一问遍,回答仍是如出一辙。 “照你们的說法,郭凯既然和他的妻子如此恩爱,又为何又会谋害他的妻子,难不曾你们是在欺骗本官?” 岳肃故意将嗓门一提,吓得众人一同跪下,连声直呼,“草民等不敢。” “谅你们也不敢。”岳肃严肃地道:“本官再问你们,郭凯杀妻那天,你们可曾发现什么异常之事?” 听了這话,堂下百姓的表现发生变化,有的還是還是老老实实地跪着,有的却是左顾右盼、互相瞧着,但大家的表现都是犹犹豫豫,像是知道些什么,又不敢开口明言。 岳肃知道這些小民百姓的心思,应该是了解一些内情,怕当着众人的面說出之后得罪某人,再遭到抱负。他是警察出身,碰到這种情况,自是知道如何处理,笑道:“来人,将他们全都带进后衙,六人一個房间,不经本官允许,不得擅自走动,更不能开口說话。” 說完,岳肃领着郭凯直奔后堂。众差役按照吩咐,把人关进后衙,好生看守。不一会,岳肃传下话来,让从把头第一個房间先提出一個上堂。 最先上堂的是一中年妇人,进门一见到岳肃,当即跪下,口称“民妇田氏叩见大老爷”。 岳肃让她起来,然后才道:“田氏,本官刚刚在大堂上问,郭凯杀妻那天你们可曾发现什么异常,见你们面带犹豫,神情踌躇,好像知道什么,只是怕担干系。现在本官单独提审,外人不会得知,希望你能如实說来,你放心,日后有什么事,自有本官为你做主。” 田氏沉默地低下头,心中似乎在做挣扎,岳肃看的明白,說道:“郭凯,本官知你冤枉,但并非本官不想给你做主,现在你也看到了,连你的邻居都不愿說出实情,這让本官如何帮你。” 郭凯也不是傻子,田氏的反应他看的是清清楚楚,心裡十分着急,怎奈說不出话来。岳肃這一激他,他更是焦急,几步冲到田氏的面前,“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裡還“呃呃”地直叫。 田氏沒想到郭凯竟然哑了,此刻還如此可怜地跪在面前乞求自己,不禁落下眼泪。她把郭凯扶起来,把心一横,泣道:“大人,如果您真能为民做主,替郭凯申冤,小民如实說了又何妨。” “大胆田氏,你這是不相信本官了,若是本官不想为郭凯洗刷冤屈,又何必在刑场之上将他救下。你知道什么,且给本官如实說来!” 田氏见岳肃义正言辞,料想真是個为民做主的好官,也不再隐瞒,当即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来。 原来,郭凯杀妻一案,街坊四邻全都知道,那郭凯是冤到了极点。郭凯的妻子张氏长得颇有姿色,而且還有礼数,小门小户人家能娶上這样的媳妇,已经算是几辈子的造化。二人结婚之后,真是举案齐眉,夫唱妇随,邻裡无不羡慕。但郭家贫困,尚有老母病重,光指着郭凯一人,并无法维持生计,于是张氏也经常在外给大户人家坐在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活计。 案发前几天,张氏都是在武府做针线活,白天去武府,晚上回家,倒也沒出什么事。可忽然有一天,张氏刚過中午,就被武府两個家丁给抬了回来,不少人都瞧得仔细,张氏已经死了,头上有好大一块创伤,流了不少的血。 郭凯与妻子恩爱,见好端端的妻子竟然不明不白的死了,便一纸诉状告上大堂,前任县令不分青红皂白,将原告打成被告,說是郭凯杀了自己妻子,反诬陷武家,意图讹诈钱财。其中還有邻居周霆出首作证,硬說是听到郭凯和妻子在家吵闹,后来郭凯一怒之下杀了妻子。县令当场给郭凯判了斩监后,消息传到郭家,郭凯老母是一病不起,几日便死了。或许也是恶有恶报,郭母死后不久,那位县令大老爷也得了重病,不久一命呜呼。 田氏說的真切,岳肃和一旁的金蝉不禁动容,郭凯则是哭的死去活来。 “沒想到,這案子又和武家有关,看来這武家真是坏事做尽。上次沒有治得了你,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割了郭凯的舌头,本官就不能查明真相了嗎?這一次,本官定要重重办你,让這些小民百姓知道什么叫天理昭彰!” 岳肃沉吟良久,說道:“那两個抬张氏回家的武府仆人你可认识?” “民妇不常在街面走动,并不认识,或许别人能识得。” 岳肃点点头,最后道:“给田氏签字画押。” 行文书办早就将口供写好,拿上前让田氏画押,按上手印,岳肃让她退下,再传其他人进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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