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若,朕來幫幫你

作者:壑中溪
君亦止每日下了朝會,會叫上君亦遠,兩人一同趕到公主殿探病。

  君亦遠與雲樂舒私相勾結,瞞騙於他的事情,前幾日礙於君亦萱毒勢嚴峻不曾提及,等太醫院來報君亦萱的毒已解了七八,暫無性命之憂,他才與君亦遠攤開來說。

  君亦遠自是百般解釋,萬般求饒,卻也難以排解他心頭之怒。

  他一氣之下打發君亦遠去先帝妃陵爲其母妃紅英夫人守陵,妃陵恰傍近一處專給太醫院及軍營供給藥材的藥園,正好派他去督辦藥材採買之事。

  昨日君亦遠方聲聲哀嚎着離了京,今日邊防便傳來急報,說鎮國大將軍皇甫丹在攻克獻國時遇襲,士兵大傷,望他速速派兵支援,他只好忍痛調撥精兵前去支援。

  圖璧軍隊傷亡慘重,卻也讓他有了一絲警覺。

  獻國近幾年內憂外患不斷,禍起蕭牆,由內部開始潰敗,亟需一雙手撥亂反正,力挽狂瀾,偏偏那獻王卻親自將那雙最有力的手砍斷了。

  對圖璧來說,這一仗該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纔對。

  奸佞挑撥致王后洛水與獻王關係惡化,洛水背後站着左相一黨,也因此與獻王嫌隙頓生,那左相爲官清明,一心爲國,深受百姓愛戴,稱之爲獻國的中流砥柱亦不爲過,可左相一黨卻被獻王猜忌削權,反令奸臣當道。

  可想而知那獻王何等糊塗,國中怕是早就猶如爛泥一灘。

  圖璧軍隊浩浩蕩蕩,聲勢壯大,按理說,人人都已默認獻國爲圖璧的囊中之物,誰敢染指一分?

  照這形勢,獻國背後分明有一雙幕後推手在暗中襄助。

  否則皇甫丹爲一國大將,世代從軍,曾領兵千萬,軍謀權略過人,在一個千瘡百孔的獻國面前,怎麼會輸得如此恥辱。

  君亦止思量無數,想起閒引閣駐外分支曾上報的零星線報,又條分縷析地將獻國周邊的各國領地捋了一遍。

  踏進公主殿的瞬間,君亦止忽然想到一個默默無聞的朔北邊國——嶽國。

  嶽國坐落於圖璧以北的邊陲之地,北臨戎狄建立的爾瑪王朝,南臨獻國和冀國,早在昭歷年間便與圖璧訂立邦交盟約,向圖璧納貢稱臣。

  嶽國不算大,卻也不算小,國勢算是中庸,可要在背後故弄玄虛,攪風弄雨,也有些牽強。

  若真如他所猜測的這般,想必那位年輕的國君嶽暻是繼承了老嶽君年輕時的治國之才,頗有幾分老嶽君的多謀善慮,殺伐決斷,絕非什麼庸碌之輩。

  君亦止目光幽深,無意識地轉着手上的崑崙玉扳指。

  嶽暻向來主動與圖璧示弱,借言國情衰微求得圖璧寬待,邦交上貢額年年減免,商貿往來亦鮮少阻撓,他們賣乖求好,對待圖璧十分謙慎執禮,倒是看不出有任何野心和不軌。

  嶽國處獻國以南,所謂脣寒齒亡,獻國若被納入圖璧,嶽國便失去了獻國這塊使其與圖璧免於衝突的緩衝地帶,最強大的對手突然兵臨池下,確實不免令人忌憚。

  圖璧幅員遼闊,民殷國富,手握無數資源,又重邊防,每年投入大量錢款用於儲備堅甲利兵,故而爲邊地衆國所疑憚。

  老嶽君晚年昏聵無道,不恤政事,不察民情,專於縱慾享樂,又癡迷於長生之道,任由皇子們爲儲君之位結黨弄權,搞得兄弟鬩牆、手足相殘之事層出不窮,也對貴戚權門兼併土地,壓榨良民之事尤其放縱,致民生凋敝,百姓怨聲載道。

  雖然嶽暻從奪嫡之爭中異軍突起,得到了王位,可他接過父輩的江山還未滿十年,正是積貧積弱的時期,若圖璧乘勝追擊、直搗嶽國,嶽國也只能坐以待斃,根本無力正面迎戰,他暗中襄援獻國實則是在爲自己爭取生機。

  只不過終究是他的猜測而已,並無實據。

  君亦止聽過嶽暻的一些事蹟,頗覺得可惜,若非老嶽君晚年多子奪嫡之事累及國運,以嶽暻的個人手段和謀略野心,相信在他治下不久嶽國便能與圖璧平分秋色也說不定。

  嶽國數十年的朝堂混戰致使各地勢力縱橫傾軋,政變頻繁,民不聊生,所幸老嶽君行將就木之際,連下多道詔書力保嶽暻上位,替他攘平登基之路。

  期間牽涉人命不少,嶽暻可謂是踏在百千血淋的屍體之上繼的位,不過老嶽君死前做的一切,也只堪堪維持了個表面的安寧,國祚衰微之勢一時亦難以扭轉。

  嶽國此後的命數,便只指望着嶽暻一人了,他無論插不插手獻國之事,都有立得住的動機。

  “皇兄!”君亦萱見君亦止一進門便心不在焉的樣子,慢悠悠下了牀,親暱地挽上他的手臂。

  “怎麼下牀了?”君亦止皺眉,見她一副虛乏不堪的病容,反扶了她一把,想趕她回去牀上躺着。

  “回君上,公主適當下地走走,無礙的,反有利於行氣活血。”張弼忙解圍。

  君亦止便不攔着她下牀了。

  君亦萱雖仍有些虛弱,精神卻比前幾日好多了,他心想幸虧舅舅與那位江九皋還有些年少的交情。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此人性情乖戾,人稱邪魔怪道,一肚子詭譎的毒方,若他真動了武強行把人請入宮來,只怕此人心中憤恨,屆時只需使些鬼蜮伎倆,反替君亦萱引來更大的禍患。

  “皇兄,我五哥哥呢?”君亦萱問。

  君亦止想起君亦遠胳膊肘往外拐那般可惡,眼睛擡也不擡,敷衍道,“你五哥自愧沒有照顧好你,自請去皇陵與你母妃告罪了,今日你的氣色瞧着好些了,身子感覺如何?”

  他鳳眼微橫,不着痕跡地轉了話題。

  君亦萱失望地“哦”了一聲,“我現在好着呢,江醫師也說我很快便能好起來,皇兄你放心。”她抓着君亦止的朝服,無聊地摳着上邊繡着的團龍繡錦,君亦止也不惱,任她玩鬧。

  “......那便好。”君亦止點頭。

  江九皋確實堪稱解毒妙手。

  “江醫師可厲害了,只不過那藥喫着總覺得比從前的還苦,那個吸血的小蟲子也很是可怕,皇兄你看看我的手指,你看,都被那個蟲子咬腫了......”君亦萱嘟囔着,將紅腫的五指給他看,還以爲自己賣賣慘能博得心疼。

  君亦止虛覷她一眼,只淡淡道,“你這條命是從閻王殿裏搶回來的,以後若是再自作主張瞞報病情,受的苦只比這多多了,別以爲軟言軟語撒個嬌便能躲得了責備,哥哥責備你,是爲你好,今後再不許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君亦萱心虛地眨了眨眼睛,點頭如搗蒜,含糊答道,“知道了......”

  “以後你的一舉一動,朕都會命人看着,你自己好自爲之吧。”君亦止此次真的被她驚着,語氣便重了些。

  君亦萱見他面有慍色,眼珠滴溜溜轉了轉,變戲法一般從被子裏掏出了一個精巧的小匣子來,“皇兄給你看看我的寶貝,都是五哥哥買來送給我的。”

  君亦止輕笑,真是有眼力見的丫頭,又開始轉移話題。

  待打開匣子一看,裏面盡是些大阿福、彩瓷馬、撥浪鼓、小桃木劍、孔明鎖之類的民間玩具,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這也並非什麼罕見玩意,你五哥哥送你這些着實有些俗氣了。”君亦止撥弄了一番,不大看得上那些幼稚物件,反而擡眼教訓道,“你如今長大了,沒事多讀些書,也該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你是圖璧最尊貴的公主,得給天下百姓作出表率纔是。”

  君亦萱低低哼了一聲。

  五哥哥好歹會送小玩意兒哄她開心,他自己呢,整天板着臉教訓人。

  君亦止見她一副不服氣的樣子,想再多說一句,便見殿外來了人。

  原來是逐玉,他方從閒引閣處得到關於薛魚的密文,正準備呈與君亦止,“屬下給君上、公主請安。”

  前不久閒引閣被要求徹查薛魚等人,由於時間緊急,便倉促呈了調查案子上來,只得大概,諸事未述詳盡,如今經過一番追查,已有了新的發現,便又呈報上來。

  君亦止輕輕揚起下巴,示意免禮。

  君亦萱見逐玉有要事稟報,只道了聲免禮,便顧自把玩起了孔明鎖。

  君亦止接過函文,粗略看了看,目光落在函件中的其中一行字,良久無言。

  雲樂舒——

  她是薛家流落在外的庶女,是他親筆圈入後宮的薛夫人,是豔名在外青樓清倌之女,是那個爲與情郎夜奔私自逃宮的明朗少女,是於川岫浮嵐間長大的淡冶女子,卻也是月老手中那理不清的紅線,司命簿裏最曲折的那一道摺痕——

  君亦止擰眉,暗暗嘆詫,不曾想她那樣一個如赤鴉璀目的女子,身世竟如此坎坷。

  那日河邊,與她上演情深虐戀的那位,是她青梅竹馬的同門師兄,二人連同君亦遠裏應外合,借死逃宮,其中曲折,他據閒引閣的呈文和君亦遠的口述已大致釐清。

  因早有猜測,他並不十分驚奇。

  而手中函件所述,卻是荒誕不經,君亦止甚至有些懷疑閒引閣的消息是否有誤。

  “薛魚,其母雲茭,其父羅不悔,其與雲湞同承一脈,爲同父同母之血親兄妹。”

  羅、雲二人名爲師徒,實爲父子,偏偏雲湞之母也是雲茭。

  這世間竟有這樣的巧合,真是曠古奇聞,見所未見。

  他一個外人尚且覺得不可置信,不知局中二人得知此事又該如何?

  雲湞應當不知自己的身世罷,否則怎會當衆應了她的情

  君亦止不自覺地望向遠處,思緒飄至那個混着水霧的溼淋傍晚,那時霞光漫天,楚天雲闊,那兩個人於水色氤氳中相擁,如泣如訴,真情流露,儼然一對璧人。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

  只可惜,終究只能落得個勞燕分飛的下場。

  到底有緣無分,天意如此。

  君亦止沉吟片刻,眸光清明,反而勾脣一笑。

  你既如此艱難,不若,朕來幫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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