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戰或不戰
犰偍來時匆匆,身上也有相當重的五石散氣味,顯然來得突然,並非早有計劃。
順着往上查,便查到了甜水巷的那家妓樓,接着便毫不費力地查到文淵身上。
文淵被嚴刑逼供,卻也只吐出了一切都是臨時起意,只爲報復嶽暻卸磨殺驢之仇罷了,並未查出與其他勢力有關。
今日這難題,並非是圖璧、曾被嶽國侵略的國家或者反軍爲激化他與爾瑪、東夷之間的矛盾佈局設計的。
仵作驗過屍首,很快也到嶽暻跟前回話。
仵作道,犰偍此前吸食過量的五石散,匆忙趕路加劇了藥效的催發時間,久處於湯山這樣溫暖閉塞、水汽彌溢的地方,就容易燥熱激奮,而他體內又燃起慾火,壅塞不發,久不得疏解,是故神志失控,血脈賁張,才做出侮辱貴妃娘娘的事情來。
嶽暻本就覺得犰偍選在這個時候行不軌之事很是愚蠢,根本說不通,聽仵作這麼一說,才知道犰偍是受五石散藥效左右,才悍然不顧冒犯了雲樂舒,而云樂舒爲了保全自己,不得已拿步搖自衛。
“犰偍殿下氣血翻涌,周身血液遊走,血行疾速,娘娘的步搖雖然未曾刺中要害,卻間接造成殿下血竭而亡。”
帝王面色如鐵,雖然沒有過問男女那方面的事情,仵作還是覺得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全然不在意自己女人的清白。
躊躇片刻,他鄭重說道,“服食五石散之人癲狂無忌,奇力不竭,貴妃娘娘應是用盡了全力方能與之相抗,乃不至失身於賊人......”
仵作驗屍時沒有放過任何一處部位,犰偍身死已過半個時辰,其陽具昂揚直立,直到屍身開始僵化還是充血膨脹狀態,可見他還未來得及紓解慾火。
嶽暻冷峻疏淡的神色有些微動,半挑的狹長雙眸似乎流露出幾分詫異和驚喜,腦海中立時又浮現女人臉上紅腫刺目的巴掌印和交錯猙獰的血痕,心臟似受人猛然一擊。
仵作見他將話聽進去了,沒有在這個話題停駐,又轉回正題,“王上,這屍體確鑿是他殺無疑,傷處如此明顯,若要作假,恐怕不容易,即便小人盡力而爲,將傷處勉強隱藏,作成服石過度,暴斃而亡的死狀,屍體上所呈現的血竭血虧之相卻無從解釋......”
嶽暻眉間一凜,方纔那幾分異色霎時褪去,良久才道,“知道了,不必動手腳了......湯山溼潤,屍體不宜久置於此,另找個地方停屍,下去吧。”
仵作點頭應是,招呼門外守衛進來殮屍。
嶽暻負手而立,心頭莫名氣苦,局勢突然變得如此複雜棘手,歸根到底卻是自己疏忽所致,若非一切都那般恰逢其是、嚴絲合縫,若非殺人的是他心愛的女人,且還被犰偍逼成那般模樣,他幾乎都要認爲這是有心人在幕後施謀設計嶽國。
可即便犰偍的死全然是意外,即便屍體毫無異樣,牧孖又願意爲他作證,爾瑪那位多疑戒備的老首領阿孜罕就會信嗎?
只要犰偍死在他的地盤,就與他脫不了干係。
他短促吐了口氣。
慎懷從門外來,拱手道,“王上,諸位大人都已接到行宮,現下正在待客亭等候。”
他微微頷首,撩袍而出,去見自己的臣僚。
以鄺太傅爲首的保守派一方主張避戰,倡議由嶽暻親自送還犰偍屍身,將前因後果全盤告知,同時把始作俑者文淵交由阿孜罕處置,並備下厚禮作爲補償。
鄺太傅道,“犰偍殿下垂涎貴妃美貌,欲行不軌之事,是爾瑪越禮褻瀆在先,我堂堂嶽國放下姿態安撫賠禮,他們再怎麼不開化,也該通些人情事理,不會死咬着這樁官司不放,嶽國北有東夷爲患,南有圖璧之憂,雖然暫時彼此制衡,相安無事,一旦爾瑪首先起戰,打破了平衡,難免波及其他,生出動盪......”
他們覺得阿孜罕連喪兩子,後繼無人,王朝中將有大亂,他們必先安內,絕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還和嶽國過不去。
鄺太傅最初就十分厭惡爾瑪人,夷狄天性暴虐無常,喜好劫掠爭奪又不被道德世俗約束,與如此蒼莽族類相謀,無異與虎謀皮,終將招致禍患,如今果真出事,鄺太傅難免爲曾經犯言直諫卻遭無視的經歷感到心寒。
可如今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寄望爾瑪人講些道理,收下厚禮,息事寧人,他不願看烽煙迭起,百姓塗炭。
另一派卻不這麼認爲。
他們認爲爾瑪人狡詐記仇,如今迫於時勢不發作,將來某日一旦有所依恃,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不如趁他們內亂之際,一舉將之拿下,一勞永逸。
犰偍與嶽國交好期間,自恃有功,大肆索賞討封攬財,朝中多少大臣被他勒索敲詐過,又有多少百姓被他魚肉過,爾瑪人貪得無厭的印象早就刻在所有嶽國人心中,他們都不願意再忍下去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遑論爾瑪境內有他們求之若渴的精鐵礦,犰偍以精鐵礦和東夷作籌碼,對嶽國予取予求,不知飽足,如今他死了,自是大快人心,此時趁亂攻下爾瑪,雖然要付出農事失時和兵力消損的代價,卻好過日日提防爾瑪人反咬一口。
商議了足足兩個時辰,兩派在經過一輪一輪的辯論之後,雙方觀點都有所動搖。
嶽暻默然聽雙方據理力爭、論辯不休,眸色一定,似乎已有定論,指節曲起,叩擊桌案。
沉悶的一聲,足以讓所有人噤聲。
“諸位一開始固執己見,後來聽了對方駁辯卻又開始遲疑,想必你們也知道先立於不敗以求勝的道理......”他繼續說道,“守,則埋下禍患,失了先機淪爲被動;攻,則漁翁得利,此消彼長,給了他國休養生息、息軍養士的時間......不過,勇者不懼,越是躊躇不定越要快刀斬亂麻。”
鄺太傅與嫡子鄺之寧想看一眼,已然知道嶽暻的決策。
“孤早就有意拿下爾瑪,不過忌憚東夷罷了,東夷雖與犰偍結過盟,阿孜罕卻因早年部落之間的爭鬥心有芥蒂,犰偍一死,那盟約是否作數,要看牧孖的態度,若是牧孖看清局勢,抽身事外,我方自可揮軍踏平爾瑪,若是牧孖寧願得罪嶽國也要力挺爾瑪,嶽國便按太傅所言,對阿孜罕先行安撫,同時做好點兵攻襲的準備,一旦爾瑪有所動作,嶽國要隨時準備迎面而上。”
換言之,此戰的關鍵在於東夷的態度。
嶽暻雖然把話說得保守求穩,大臣們還是能窺見他對攻打爾瑪的狂熱和執着,早前內外都在傳爾瑪的犰偍殿下對舒貴妃垂涎不已,甚至還鬧出強擄貴妃出逃之事,除夕夜宴衆目睽睽之下,犰偍還敢糾纏貴妃,全然不忌諱先前拐帶貴妃之事。
明眼人都瞧出嶽暻在極力忍耐,二人之人暗波涌動,早生齟齬,此番嶽暻心尖上的女人差點難逃魔掌,遭犰偍凌辱,辱妻之仇,如何能忍?
何況現在已是騎虎難下,犰偍死而不能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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