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丹心第十九 2
方纔嗡嗡作響的伏魔洞重新安靜下來後,藍忘機轉頭對魏無羨道“你繼續。!”
蘇涉眼怒意滔天,下嘴脣卻被粘得死緊,喉嚨更是乾啞如火。起不能開口攻擊魏無羨的焦急,現在更讓他心頭如焚的是受制於藍忘機的屈辱。他反覆以手指划着自己的喉嚨,試圖解開禁咒,無濟於事,只好望向藍啓仁。豈知藍啓仁面容冷然,巋然不動,看都不看他一眼。本來藍啓仁是可以解開的,而且只要是藍家長輩解開的禁咒,出於尊敬,藍忘機一定不會再對他施術。可秣陵蘇氏與姑蘇藍氏兩家有過的不少不愉快,因此這時的藍啓仁並無助他解術的意思。
衆人算是明白了,看來只要有人試圖和魏無羨爭吵,藍忘機會封了他的口,一時噤若寒蟬。不過,總有不怕死的勇士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嘲諷道“魏無羨,你真不愧是夷陵老祖啊?好霸道啊,這時打算不讓人開口說話?”
魏無羨道“真怪。”
藍思追道“魏前輩,什麼怪?”
魏無羨道“這位蘇宗主,從剛纔起一直很怪。之前屍羣圍來的時候呼籲靈力盡失的人不要求生,趕緊一起去死,現在又堵着我的嘴不讓我盤問。而且不停地在試圖激怒我,生怕你們多活一刻。這是什麼道理?有這樣做盟友的嗎?”
被魏無羨這麼一提,不少人都心內微疑這位蘇宗主今天的話似乎確實太多了些。不過旁人沒有表態,他們也不便表態,是以都謹慎地選擇了沉默。另一部分人則開始暗暗思索他們山之前或者途到底做了什麼。魏無羨看看秣陵蘇氏的門生,與姑蘇藍氏的門生站得極遠,並且後者根本不屑於分一點目光給前者。他越看越覺得什麼地方彆扭,低聲問藍忘機“含光君,我問你一下,姑蘇藍氏和秣陵蘇氏都是樂修,而且姑蘇秣陵都在江南一帶離得不遠,一般而言關係不是應該還行嗎?爲什麼感覺兩家關係很差?”
藍思追和藍景儀擠了過來,藍景儀一聽,大聲道“關係當然差啦!”
藍忘機道“秣陵蘇氏,是從姑蘇藍氏分離出去的一支。”
魏無羨道“什麼?”
藍思追捂住藍景儀的嘴,低聲道“魏前輩你有所不知。秣陵蘇氏,是一位外姓門生脫離姑蘇藍氏後自立的門戶。由於不能擺脫宗家的影子,他家的祕技都和姑蘇藍氏差不多,善音律,連家主蘇憫善的一品靈器都是和含光君相仿的七絃古琴。”
魏無羨回頭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蘇涉,十分無語。藍景儀掙脫藍思追,氣哼哼地道“不光是這樣,更葩的還在後頭呢!這個蘇宗主……好啦我知道要小聲!這個蘇宗主不但樣樣都學,而且還格外忌諱有人說他學我們家含光君,不然他立刻要翻臉。世界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聽他越說越大聲,藍思追無奈道“景儀!”
而蘇涉已經聽得一清二楚,臉色鐵青,兩眼都是怒火,吐出一口血,終於強力破除了禁言術,可一張嘴,聲音沙啞得猶如蒼老了十歲,道“好一個雅正爲訓的姑蘇藍氏,滿門名士,玄門第一!原來是這樣教導自己門下子弟的!”
歐陽宗主道“蘇宗主,現在大敵當前,咱們可別自己人傷了和氣。”蘇涉冷笑道“自己人?你們看他姑蘇藍氏,個個都和魏無羨攪作一團,算什麼自己人?”
他這麼說,姑蘇藍氏其他人可不樂意了。藍啓仁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一名年長的高品客卿臉現慍色“蘇憫善,算你如今不是姑蘇藍氏的人,說話也須知慎言!”
秣陵蘇氏立刻有門生站了出來“我們宗主早已脫離你們姑蘇藍氏,你們是用什麼身份對他這般說話?”
藍景儀早對秣陵蘇氏滿肚子怨氣了,大聲道“你們宗主如今有這般地位,還不是當初受了我們姑蘇的教誨,怎麼他反咬一口我們還不能多說啊?”
伏魔洞,兩撥人開始相互怒視,互放嘲諷,秣陵蘇氏那邊又有人叫道“姑蘇藍氏門生那麼多,難道個個都能自立門戶?未免太狂妄自大了!”
姑蘇藍氏這邊立刻有人回擊“狂妄自大的是誰?也不知道誰家的退魔曲彈得錯漏百出,還渾然不覺呢!”
此句一出,魏無羨忽然剎那心頭雪亮!
他道“不是食物,也不是風水!”
衆人一怔,魏無羨又道“你們都忘了,山之後,還有一件事,是你們都做過的。”
藍思追道“什麼事?”
魏無羨道“殺走屍。”
歐陽子真脫口道“啊,莫非是在義城時那樣,走屍的身體裏有屍毒粉一類的東西?!阿爹,你們殺那些走屍兇屍的時候,有沒有從它們身體裏噴出顏色怪的粉末?”
歐陽宗主道“沒有粉末,沒有!”
歐陽子真不死心道“那……那液體呢?”
江澄冷冷地道“行了。若是殺了走屍之後有什麼古怪的粉末或液體噴出,我們還不至於都沒覺察到異常之處。”
以爲自己捕捉到玄機的歐陽子真臉一紅,抓耳撓腮起來,他的父親連忙把剛纔激動過頭的兒子拉下去坐好。魏無羨道“確實是和殺走屍有關。不過,問題不是出在走屍身,而是出在殺走屍的人身。”
他轉向藍啓仁,道“藍老前輩,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
藍啓仁看了一眼藍忘機,漠然道“有什麼問題,你不會問他,還要來問我?”
藍啓仁雖然迂腐,卻不是莽夫,也已覺出蹊蹺,是以耐着性子聽了這麼久,可臉色還是難看的很,不過魏無羨從小被他甩臉色,後來更被無數人甩過臉色,早不以爲意,想想這是一手帶大藍忘機的叔父,更覺得沒什麼好生氣的,摸摸下巴笑道“我這不是怕當着您的面問他太多事情,您要生氣嗎?不過既然您都叫我問他,那我問了。藍湛?”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道“秣陵蘇氏是從姑蘇藍氏分離出去的一個家族,對吧。”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道“雖然分離出去了,但秣陵蘇氏的絕技還是從姑蘇藍氏‘借鑑’來的,是嗎。”
藍忘機道“是。”
魏無羨道“姑蘇藍氏的祕技之一破障音有驅邪退魔之效,其以七絃古琴最爲深奧高超,所以,修琴的人也是最多的。秣陵蘇氏有樣學樣,他們家也是琴修最多,沒錯吧。”
藍忘機道“不錯。”
魏無羨道“秣陵蘇氏的家主雖然帶技出走姑蘇藍氏,自立門戶,他自己的琴技卻並不如何登峯造極,教出來門生也時常錯漏百出,是不是?”
藍忘機坦然道“是。”
魏無羨和藍忘機你一眼,我一語,旁若無人地問答。越來越多的人都漸漸聽出,他們並不是在單純地譏諷蘇涉,而是在抽絲剝繭,因此聽得越來越認真。接下來,魏無羨緩緩地道“……也是說,算亂葬崗殺走屍時,秣陵蘇氏彈奏的戰曲之,有一段旋律不對勁,姑蘇藍氏也會見怪不怪,只覺得是他們技陋出錯,記岔了曲譜,卻並不會留意究竟是失手彈錯,抑或是故意彈錯的,是這樣嗎?”
聽到這最後一問,蘇涉瞳孔一縮,壓在劍柄的手猛地青筋暴起,劍鋒悄然出鞘了半寸。而藍忘機也在同時擡起眼睛,和魏無羨都看到了彼此眼隱隱的瞭然。
他一字一句道“正是如此。”
蘇涉鋥地拔出了佩劍,魏無羨用兩根手指把劍鋒撥開,微笑道“做什麼?可別忘了,你現在靈力盡失啊,這樣威脅我有用嗎?”
蘇涉舉着劍,刺也不是,收也不是,一陣咬牙道“你們針對我翻來覆去,究竟想含沙射影什麼!”
魏無羨道“是不是我說的太含蓄了,所以你覺得我在含沙射影?那出現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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