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尹安說着,左手取下缠绕在角上的红绳,伏低的腰身面向司机和他左侧的大块车窗。
年過半百的司机从女孩儿的眼睛裡沒有找到一丝的动摇和害怕,仿佛一窗之隔的凶残可怕的景象并沒有影响到她一样。
开窗…裡面的“人”气会漏出去吧,這么多年轻鲜活的生命呢…
“你可以对這些孩子负责嗎?”司机的眼裡涌上哀愁。
尹安火速摇头。虽說同伴很重要,但是她選擇同伴的标准可不是用“责任”来框定的。
“但是,我可以尽力不让现在已经在下面的丧尸伤害到這辆车。”
承诺“一定”是一种不负责任,而不管是“责任”還是“不负责任”,都不是尹安认同的做法。
管家司机還在犹豫的当口,张韫真突然道:“张叔,开窗吧。”
又转身交代车内的众人:“所有人在车内待命。史磊跟上我,葳蕤垫后。”
說罢,沒有给众人的反应的時間,张韫真径自拿起靠在驾驶座后面的球杆,快速组装起来,原来那是桌球杆。
“韫真,我們…”后座的女子不安地拉住张韫真的袖口。
尹安才知道,横竖看她不爽的女子原来有個极好听的名字,叫做葳蕤。
葳蕤生辉,似乎葳蕤也是某些玉竹的别称,倒是和她的面貌和气质挺贴切的,想必也是個被众人宠爱着的孩子吧。
张韫真对管家司机坚定地說道:“我們不能一味逃跑,我們已经沒有食物了。”
于是,车门打开,尹安迅速跳出牢笼一样的车厢,混合着血腥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从沒有一刻像此刻這样觉得街道是這么的宽阔。红绳在手中化作长枪,尹安感觉体内的魂力又被抽走了些许。
紧跟尹安其后的青年张韫真抿了抿嘴巴,喉咙干涩得让他发不出声音,原来人类也能进化成這样嗎?凭着一股士气冲下来的普通的他,真得能安全返家嗎?
“队长,怎么做?”身材高大的史磊站在两人身后问道。
张韫真深吸一口气:“你的速度快,尽量缠住左侧那只,旁边的那只交给我。”
“好,那你小心。”史磊应道。本身就是田径队员的他,在末世后似乎觉醒成为了进化者,他的五感和速度均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吼吼吼!”如裂唇般的嘴张开到最大,几乎占据半边脸的密集的尖利牙齿冲在最前。
横枪、马步半蹲、左臂横扫,丧尸干枯坚硬的身体“砰”一声倒地。尹安露出個有点惋惜的表情,也就现阶段的丧尸還沒有智力,再過几個月,想必這种简单的做法就行不通了吧。
暗红的枪头刺穿丧尸的脑壳,从裡面卷出一枚乳白的晶核,尹安从丧尸身上撕下一片衣角,包住染着脑浆的湿哒哒的晶核。放在精魄裡的小狗沒有传来动静,想必今天它的胃口已经饱了。
呕…站在最后的名为葳蕤的女学生,见此一幕,扶着车壁呕得眼泪鼻涕全流了下来。
张韫真和史磊的状态也并沒有好多少,只是许是承受能力稍强一些,堪堪忍住了胃裡的翻江倒海。总归,如果不想死,狩猎是必不可少的能力,這一点他们谁都一清二楚。
一晃神,轿车裡的人已经都被丧尸当做食物料理了。于是,又有三只丧尸加入了新的夺食之争,如果不快点处理,只怕车裡新死的人也会“加入”成为狩猎者吧。
后腿微曲、重心后仰,魂力汇聚左臂,用力掷出长枪。暗红缠绕着黑纹的长枪撕裂空气,摩擦出尖锐的啸声,如一支笔直的箭,枪尖从一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丧尸的眉心洞穿而過,带出一枚乳白的晶核。
魂力撤回,血枪变回红色的丝带,附着在丝带上的魂力带着丝带一起,如磁铁相吸一般回到尹安的左手。
丝带末端垂下米白的黏浊物,滴在地上,然而丝带却干净丝毫沒有潮湿的迹象,在少女莹白的手裡晃着暗沉的光。
似乎被飞起的晶核转移了注意力,有两只离得较近的丧尸弃活人转而向晶核蹿去。
虽說只是无属性的低等晶核,但是那也是她的劳动成果,怎么能被“积分”窃取呢?!
尹安眼神转厉,长枪随心所欲而化,這可都是她的积分!一個都别想跑!
枪做棍耍,从后向前横扫一只,力道大到直把這只丧尸砸趴在地。单脚踏着丧尸骨骼坚硬的背部,尹安足下用力一跃,跳到翻倒的汽车底座上,枪身笔直向前刺出,贯穿一名中年男性丧尸大张着的喉管,在丧尸朝她挥舞利爪的同时,单脚踹飞這只丧尸。
“接住,你们也体验下丧尸的身体构造。”尹安朝合力攻击一只丧尸的两個男青年高声喊道。
被尹安砸趴的那只丧尸晃悠悠爬起来,忽略离它更近的晶核,转而向尹安扑来。
“這可不妙啊…已经生出简单的情绪来了…”尹安自言自语,一边如法炮制消灭這只丧尸。
捡起两枚晶核时,商超裡的枪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似乎沒有结束的迹象。
太阳已经完全露出来了,炙热很快将席卷這片大地,不仅仅是丧尸,人类也很难在沒有防护的情况下暴晒在日光下。
虽然对现阶段的丧尸她還有点办法,但要說到枪的话,還真有些束手无策。尹安边走边思索着方法,但愿阿甘和陈丽别太恋战,不過想到是陈丽率先开的枪,還真有些不妙的预感啊。
史磊见那個古怪的少女自顾自撇下他们进了超市,有些不安又有些气愤地询问张韫真:“队长,她走了。”
张韫真才从亲手破开丧尸脑袋的震惊中缓過劲来,日光晒在脸上有种麻痒的刺感,按照這两天的逃亡经历,现在那些丧尸应当很少会出来活动了。
商超裡的枪声依然在继续,伴随着重物倒地和窗户碎裂的哗啦声。
张韫真拾起从丧尸脑袋裡用球杆翻出来的晶核,忍着手上令人作呕的黏腻感,疲惫地对史磊道:“先回车上。”
路過至今沒有缓過神的葳蕤,想伸手扶她起来,却被她惶恐地避开了。才想起自己受伤沾染了脑浆,张韫真自嘲一笑,是成为像那人一样的猎者,還是停留在日常中,他已经在不自觉的状态中做出了選擇。
所以,那些日常,都崩坏吧。
名唤葳蕤的女学生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毫不停留地经過自己的身边,沒有再看她一眼。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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