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学习是姜温枝最拿手的事情。
从小学开始,她每学期期末的素质报告书上一定都有“刻苦”這两個字,她也听過很多老师当面這样形容過她,但升了高二姜温枝才发现。
赤瑾理科a班的同学,谁不刻苦呢?
高二选科后,学校便进行了分班等级考试。
姜温枝在理科a班,许宁蔓去了理科b,而傅池屿。
理d班。
曾经元旦汇演上【那些年赤瑾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中的段子,如实上演了:
a班是上课学下课学,b班是追赶a班的学,c班是松弛有度的学,de班是随你爱学不学。
艺术果真来源于生活。
每天五点半的教学楼亮如白昼,到晚上十一点月挂梢头才放学。
姜温枝最大的感触就是——
怎么每天都在考试。
各科试卷就像鹅毛大雪般纷扬砸向教室,如果你請一天假,等回来时,桌子绝对已经被卷子淹沒了。
她班上的同学更是卯着劲儿比拼学习。
大家嘴上說着对分数看得淡了无所谓,可你英语比我高,那我数学一定要比你好,都在暗戳戳地努力着。
当然,并不是所有班级都像a班這样打了鸡血似的。
文理科d班e班以及艺术班,小生活過得還是有滋有味儿的。
每逢下课,不同于重点班的安静,他们的追逐玩闹声能同时震动楼上楼下。
枯燥的学业也并沒阻止少男少女的春心萌动。
在学校“不许早恋”的高压线下,不少同学顶风作案,偷偷牵起了小手,在挨揍的边缘疯狂试探。
不過,各班管理的松紧程度還是不同的。
可要說高二哪個班管得最严格,那当仁不让是理a班。
一半是因为這裡汇集了学校最好的苗子,那是要好好培养冲潭清大学的,另一半原因是,a班的班主任——辛元德,同样也是年级主任。
他今年四十五岁,一米七八的個子,将军肚和头发稀少這两個中年男子的天敌,一样也沒放過可敬的辛元德主任。
平时学校裡遇见也能乐呵呵的,看着一副随和的样子,可一旦看到有外班人跑到a班串班,尤其是成绩垫底、流裡流气的男生,辛元德就像炸毛的老狮子,不是吼嗓子就是横眉冷对。
可十七八岁正无法无天的年纪,谁也不真的惧怕主任,還给他起了两個外号。
面对辛元德时,嘴裡亲切地叫着“德哥好”,一转身,那开口闭口就是“今天小辛生气了嗎”。
姜温枝坐在a班教室最裡侧,位置贴着外窗。
她的日常除了一张张试卷,就只是在休息时,撑头欣赏窗外的树影婆娑。
分班后,她和傅池屿一层教学楼一头一尾,中间距离又拉大了。
且。
厕所在姜温枝她班旁边。
也就是說,她喝再多水也路不過他的班级了。
這下,偌大的赤瑾校园,想遇见真的靠缘分了。
最近音乐和美术班几对早恋的小情侣被发现,辛元德对自班的巡逻越发频繁,就差把办公桌搬到教室裡了。
连路過a班门口,单纯去上厕所的男生都要被他抓過去拷问一番。
好在另一头d班旁边就是楼梯,所以不少男生干脆直接去二楼上厕所。
這一来二去的,a班完全被隔离在了热闹之外。
姜温枝闲暇叹气之余,只求d班的傅池屿同学可以清心寡欲。
不要受到世俗的沾染。
晚饭时,姜温枝和许宁蔓在食堂吃饭。
刚结束的阶段考试中,许宁蔓的分数不是很理想,她满脸丧气的模样。
“辣子鸡你吃不来,吃点這個,要喝汤嗎?我去打。”
姜温枝把西蓝花炒虾仁裡的虾仁全夹给了她,說着就要去盛汤。
许宁蔓按住了正要起身的她,自己去盛汤区端了两碗。
食堂免費提供的紫菜蛋花汤。
料不多,上面飘着一层清油,晃悠悠地一圈圈荡漾。
许宁蔓筷子拨着几丝紫菜,闷闷不乐地开口:“枝枝,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啊?”
“怎么会!”姜温枝自然地說:“考试谁都有失误的时候,下次考好点就行了。”
“可我失去了一次机会呀”
姜温枝皱眉,不就是阶段考嗎,怎么搞得很严重一样。
“這次我沒考到a班,不能和你一起了。”许宁蔓放下筷子,严肃地看她。
“”
学校硬性规定,阶段期中期末,年级前六十进a班,分低的同学顺延调班。
害。
這才是许宁蔓不开心的原因啊。
姜温枝悬着心放了下来,豪爽地干了一碗汤,“不在一個班也沒事儿啊,我們不是都在一起吃饭嗎?”
“可我們就只有吃饭時間了。”
讨论卷子,打水,体育课,传纸條聊天這些平淡普通的事情都沒法儿一起做了。
這回,轮到姜温枝沉默了。
升入高二后,刘诗萱去了楼上的e班,平时碰面机会不多,確認沒人再欺负许宁蔓后,她也放心下来。
加上沒什么机会看傅池屿,于是,姜温枝课间几乎不怎么出教室了。和b班的许宁蔓也发展成了饭友,相处時間比高一少了许多。
思及此,她笑道:“那待会儿咱们去逛逛校园吧!”
“好啊!”许宁蔓露出笑颜。
饭后,两人悠哉悠哉地出了食堂。
落日西斜,漫天红火的彩霞绵延千裡,铺在校园上空,颜色浓烈得像是要掉下来,秋风裹着金桂冷香,安逸得想让人就此沉睡。
這是姜温枝最喜歡的季节。
近来天高气清,不少同学喜歡去花园吹晚风,舒缓一下疲惫的身心。
当然,這只是由头之一,更多的为了是扎堆凑一起聊天,或者男生女生眉来眼去。
姜温枝和许宁蔓并不了解這些,两人是真的在悠闲地散步。她们时不时聊两句,并沒有目的地,走哪儿算哪儿。
前面花园斜坡上七七八八坐着不少人。
女生居多,看似在亲热聊天,可众人說话时,眼神总往同一個方向瞟。
姜温枝顺着大众目光,也好奇地看了過去。
红于二月花的枫树下。
有两個男生格外引人注目。
一個大喇喇坐着,另一個就這么面朝晚霞散漫地躺在草坪上。
秋日枫叶吹满头,两個少年眉目舒朗,足风流。
穿校服坐着的是齐峻,另一個是。
傅池屿。
他穿着森绿色连帽卫衣,黑色休闲裤,双手交叠枕在头下,懒怠地曲着右腿。裤脚上移,骨感的脚踝细长一截。
指尖一片火红的枫叶漫不经心地转着。
姜温枝眸色闪了闪,拉着许宁蔓小步踱,从侧面绕了一道,往枫树后面的台阶上去。
余光全程被男生死死勾住。
她好久沒看见傅池屿了。
上一次见他。
還是在。
下午跑操的时候。她佯装鞋带散了,走到一旁,直到d班队伍過去,才将将看到傅池屿的侧脸。
两节课不见。
如隔三秋。
姜温枝和许宁蔓都不是多话的人,两人只静静坐在台阶上,看云卷云舒。
享受着片刻的惬意。
姜温枝双手后撑在高一层的台阶上,仰着上半身,闭眼感受清冽的风从耳畔徐徐略過。
清清幽香缠绵在鼻息间。
一棵枫树,半圈花丛之隔,两個男生的聊天声似有若无地传了過来。
——“诺!美术班尹书意让我带给你的!”
齐峻的声音。
紧跟话语而来的是细微的包装袋嘎吱落地声。
“還有這個,文科b班孙瑶瑶的~”
不知齐峻又掏出了什么,這回倒是沒有发出任何动静。
空气沉寂了半分钟。
一道疏懒的声音响起:“你烦不烦?给我挨個送回去。”
齐峻质疑:“不是吧!哥们也不是不地道,什么都要的~這可是咱高二最好看的两個女生了!”
“”
聊天声就這么断开了,对方明显沒有接着聊這個话题的打算。
姜温枝倏然睁眼,眸裡映衬着漫天孤寂的红霞。
尹书意,孙瑶瑶。
這两個名字。
就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姜温枝,也听到過很多次了。她们时常和“漂亮,校花,女神”等词语,同时出现在其他同学嘴裡。
她们也喜歡傅池屿嗎?
那他们有沒有說過话,有沒有一起吃饭,或者出去玩儿過
——“追你的女生這么多,沒一個喜歡的?”
齐峻八卦的调侃,砰地炸开了静谧的傍晚。
姜温枝手一滑,后脑差点磕台阶上。
幸好许宁蔓在发呆,并沒注意到她的失态。
姜温枝一瞬间喜歡上散步這個活动了。随随便便就能遇到傅池屿,還能听到這种级别的聊天。
她决定每天饭后都要走一走。
姜温枝把校服外套脱下来,两手捏着领子把它盖到头上,只露出一双怦然跳动的眼睛。
傅池屿为什么還不回答。
這個問題需要思考這么久嗎?
他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姜温枝就已经喘不上来气了,应该是衣服蒙得太紧了吧!
全忘了赤瑾校服最大的优势就是:
透气性好!
正当她疯狂脑补时,花丛另一边的傅池屿清晰地吐出了两個字。
“沒有。”
透過丛林间隙,姜温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傅池屿說完這句话后,利落地坐了起来,把手裡粉色的信封也递给了齐峻。
“還了。”
“不是吧,看都不看?這么绝情?”齐峻伸手接過。
傅池屿闲散地撑着腿,仰头看天。霞光在他精致的下颌跃动,隽逸的侧脸多了些绯红灿烂。
“绝情在這种时候,”他转头看齐峻,认真道:“也算是一种尊重。”
這话說得颇有深度。
尊重女生的喜歡,同时拒绝得不留任何余地。
齐峻怔了怔,低头撇手裡的情书和巧克力,斯哈了一声,“我就奇了怪了,傅池屿,你到底喜歡啥样的?”
问得好!
花园旁的姜温枝对齐峻油然生出一种战友情。
這纯纯是问出了她千百遍呼唤的心声啊!
她的心脏倏地紧缩起来,气血扩张,静等傅池屿的回答。
许久。
他淡淡开口。
“性感,有趣一点的吧。”
余辉成绮,霞光明艳映现的日落黄裡,姜温枝知道了傅池屿的理想型。
性感。
這是個只听着就觉得富满诱惑力的词语。
可离她,似乎有一丢丢远了。
入夜,阒寂无声。
姜温枝房裡只开了一盏微弱的床头灯。
她躺在床上烙馅饼一样翻来覆去,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黑夜总会把白天不在意的情绪放至最大,无边的胡乱思绪充斥了姜温枝的大脑。
傅池屿說沒有喜歡的人,但是却有喜歡的类型。
那是不是。
他有好感的女生就是這样的?
姜温枝扔开怀裡的枕头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
【性感是什么意思】
網页缓慢地跳动。
她点开一條讨论度最高的问答,裡面是广大網友精选出来的答案。
【身材曲线凹凸,卷翘大波浪,红唇美艳,热情奔放。】
“”
光看描述,姜温枝的脑子裡已经浮现了一個成熟魅惑的美女姐姐。
不错。
這人回答得很好。
下次别回答了。
姜温枝下床,光脚缓慢地走到镜子前。
女生头发蓬得炸毛,脸涂了面粉的白,两眼呆滞无神,一身宽大的紫色小熊睡裙,在昏暗的房间裡像套了個麻袋,露出了细瘦的四肢。
从头到脚贴着“颓、丧”两個字了。
嚯~
脚步一虚,姜温枝往后撤了两步。
這是贞子从电视机裡爬出来了嗎?
大半夜的,被自己吓到可還行?
姜温枝把右手背到身后,扯住睡裙多余的布料,让它尽量修身。
对着镜子原地转了一圈,尤其往前挺了挺胸,收了收腹。
虽說這两年是发育了不少,可s曲线貌似。
大概。
看起来還不是很凹凸。
黑直发。
也沒有美艳丰满的唇。
性格更是和“奔放”毫无关系!
這样一看,傅池屿喜歡的类型,和她是一!個!字!都不沾边儿啊?
這可怎么办?
姜温枝颓废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能怎么办,那就只能尽量往那個类型靠拢了。
姜温枝一個跨步扭到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窸窸窣窣地筹谋大事。
翌日早。
温玉婷蒸好包子,照旧拿了两盒牛奶摆到饭桌上。
姜温南的眉毛就差皱到天上了,趁老妈盛粥的功夫,他试图把纯牛奶从自己面前推开。
倏地,对面老姐的手突然伸了過来,還一脸谄媚地冲他笑:“南南~你把姐姐的白煮蛋吃了,你的牛奶我帮你搞定!”她挑眉笑,“怎么样?”
“你說的啊!别反悔,拉钩!”姜温南求之不得。
姐弟俩愉快得达成了共识。
昨夜,姜温枝網上冲浪研究了半宿:该怎么弥补身材先天的不足。
到最后也沒得到什么建设性的回答。
但是她隐隐听過一句话——吃什么补什么。
姜温枝毅然决定以身试法。
她還在发育期呢,从现在行动起来,应该为时不晚。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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