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进门后倒不是浮夸的设计,墙壁是轻奢的金属风,两扇弧形门把挑高空间分隔开,整体呈绯红和幽蓝色调。
见有客来,一身黑灰制服的服务员迅速迎了上来。
齐峻笑咧咧摆手:“谢谢!不需要引路。”
說完,熟练地往右边通道走去。
走廊像個幽深的隧道,苍穹布满了色彩斑斓的星星,墙根弯曲着交错的led灯,梦幻多彩。
不多时,傅池屿停在了一個黑金色包厢门口。
他单手推开浮雕门,静静地侧身站着,让后面的人先进去。
姜温枝眨了眨眼。
包厢内沒开灯,在走廊循环灯带的映衬下,忽明忽暗大约能看清路的,可在她眼裡并不分明,只觉得黑漆漆一片。
应该有一批人早到了呀?
怎么不开灯呢?
不好意思傻站着挡路,姜温枝咬了咬唇,抬脚就要往裡走。
“”傅池屿眉心一跳,眼疾手快地把她扯到自己旁边。
姜温枝猝不及防仰头,只对上了他清瘦的下颌。
傅池屿沒看她,扭头冲一直走在后面的两人抬了抬眉骨。
于是,齐峻和施佳径直走入包厢,靠一点亮光摸索前行。
姜温枝的视线从傅池屿脸上移开,想再次跟进去。
“咳,咱们先别进!”傅池屿的声音懒散又压低。
“怎么了嗎?”
姜温枝好奇地转头,倏地身子一颤,嘴巴也闭了起来,脸烧红了。
站在她身后的傅池屿,不知为何抬手紧紧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似乎躬着身子,浅短的喘息似有若无地喷在她的后颈,淡淡冷香萦绕,更别說贴着她耳畔的温热掌心,让人心痒痒的
“砰——”
“啪——”
爆裂的礼炮声齐鸣,尽管被捂着耳朵,姜温枝仍被吓得一哆嗦,脑瓜子嗡嗡的。
包厢豁亮,乌压压的人群从门后蹿了出来。
“surprise!”
“生日快乐!”
“哎呀,傅哥,怎么才来啊,惊喜不?”
璀璨的彩灯球旋转,等候许久的众人激动不已,热情地迎接最后到场的几人。
灯光下,金色亮红的圆片還在空中洋洋洒洒,齐峻和施佳从头到脚缠满了五颜缤纷的彩带。
“卧槽!吓死我了!你们是想把我送走嗎?差点喜事变丧事!”齐峻放下蛋糕,助跑起跳,给拉礼炮筒的男生一人一飞腿。
這裡绝大多数人施佳都很熟,她笑吟吟地把身上的彩带摘下,佯装嗔怒,和男生打闹一片。
傅池屿放下手,“走吧,现在可以进去了!”
“嗯嗯。”
姜温枝的小心脏颤抖個不停,蜗牛似得往前挪。
一百多平的包厢,就算容纳了二十几個人,可人一分散开,還是一览无余的宽阔。
休闲区环形放置着棕黑色格调沙发,正前方是占据了半面墙壁的高清屏幕,再往裡還有台球桌、游戏机。
左侧区域是餐吧吧台,上面摆满了美食,酒水和果盘。
包厢裡暖气开得很足,大家纷纷脱了外套。男生大多毛衣,而女生各有千秋。
“女神三人组”尤为突出。
尹书意披着长卷发,一袭黑色包臀裙勾勒曲线,后背更露出白嫩腰肢。孙瑶瑶v领小香风裙,胸前抽绳系着蝴蝶结,是让人难以忽视的汹涌弧度。施佳摘了羊羔毛外套,不规则衬衫袖子松垮垮挽着,领口解了两颗纽扣,百褶裙下晃着一双长腿。
三個女生优雅、妩媚、甜辣,风格尽显。
此刻一头一尾一中心,仪态婀娜地坐在沙发上,中间穿插着几個男生,热热闹闹地聊天。
在姜温枝偷瞥的三分钟裡,尹书意撩了六次头发,施佳左右腿轮换着翘,而孙瑶瑶四度俯身拿茶几上的零食。
看似水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
把红大衣挂上衣架后,姜温枝看了看身上宽松厚实的针织裙,還有加绒黑色打底裤,不由得往角落裡缩了缩。
這起跑线差的不是一点点啊!
她的眸光在包厢转了一圈,精准锁定站在台球桌前,被人潮簇拥的男生。
他只穿了单薄的白色圆领毛衣,黑直筒长裤,宽肩窄腰,俊朗不羁。
不管在哪儿,只要有傅池屿,再喧嚣的环境也霎时淡化,让人只在意他。
蓦地,沙发一沉,姜温枝旁边坐了個水粉色连帽卫衣男。
“嗨~姜温枝,沒忘记我吧?”
“嗯,周漾!”
她收回眼神,冲男生笑了笑。她是真的开心,毕竟除傅池屿和齐峻外,這是她场上唯一還算熟悉的人了。
“哈哈哈,我刚听傅哥說你也来了,那老同学必须打個招呼啊!”
周漾一贯不拘小节,半仰在沙发上,皱眉想了想,“咱们有快两年沒见了吧?”
“对,初中毕业就沒见過了。”
“不在一個高中就是不方便!好多友谊都淡了,不過我和傅哥還常聚,下次你一起来!”周漾怀裡抱着靠枕,物是人非地感慨。
姜温枝敛着眉梢,对他的话深表赞同。
如果她沒和傅池屿一個高中,還真不知道该怎么熬過着漫长的三年。
“同学们!看過来看過来,先吃饭吧!饿死了!”
齐峻站在餐吧长方形宴会桌前,双手做喇叭状,像极了操心孩子沒饭吃的老母亲。
大家三五结对呼啦啦往餐厅涌去。
周漾一跃起身,呵呵笑:“走,咱吃饭去!”
“好。”
吧台吊顶悬着一字长條灯,红紫蓝三色交叠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朦胧微醺的氛围。
傅池屿是东道主及寿星,位置自然在中心,他左右是周漾和齐峻,再旁边是尹书意,孙瑶瑶,隔着餐桌的正对面,被施佳占据。
姜温枝的位置也很不错。
左手边是個完全不认识的男生,右边是水波纹面饰的墙壁,离傅池屿也就大半個餐厅的距离吧。
待所有人落座,情绪高涨的男生嚷嚷起来。
王麒麟:“傅哥,這开饭前你不得来個发言意思意思?”
齐峻:“沒错,大家给点掌声!咱们欢迎傅池屿同学致词!”
众人热烈地拍手鼓掌,接话道:“来吧来吧~洗耳恭听!”
周漾挥动双手,“傅哥,你要是实在不想說,我来代劳,我能說两個人的量!”
起哄中,傅池屿捏着金边方纹玻璃杯站了起来。
光影重叠,迷幻彩光直直打下来,他周身聚着明明灭灭的星光。
他透亮的眸裡酝着笑意,话也說得恣意:
“我只一句——
大家今晚吃好玩好!”
言毕,他利落抬手,将杯裡的酒一饮而尽。
啪啪掌声再度响起。
“好!”
“沒错,吃吃吃!”
“我也干一杯!”
人群中,齐峻按捺不住地兴奋,自個儿蹿了起来,“今天的菜都我点的,要是不合胃口或者還想吃点别的,尽管和峻哥招呼!”
“尤其是几位漂亮女神,你们能来就是捧场!千万别客气啊~”
王麒麟嘘道:“呦,峻哥,咱大老爷们就不值钱呗?”
“去去去,别凑热闹”
不似尹书意只掩唇笑,孙瑶瑶率先起立。她接着齐峻的话头,目光却落到中间男生身上:“我当然得来!傅池屿,你過生日能邀請我,我很开心!”
“哎呦喂,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有男生拖起暧昧语气。
“今天可不只傅哥生日,這不還是情人节嘛!好事成双?”
“饶了我吧!我要吃饭,不吃狗粮~”
饭桌上八卦声起伏。
角落裡的姜温枝抬眼看向傅池屿。
他胳膊搭在桌上,手裡摇晃着杯子,眉宇說不清道不明的灯红酒绿,似乎并不准备搭话。
闹哄哄中,有人坐不住了。
施佳勾了勾额前的龙须刘海,袅袅站了起来。
“瑶瑶,其实阿屿沒打算過生,”她浅笑嫣然:“主要是我和齐峻搞的聚会,也是我們邀請的大家,這样說来,你是不是谢我俩就行?”
话裡话外的宣誓主权:沒我,你现在能坐這裡?
可人家话說得滴水不漏,神情也大方坦率,孙瑶瑶只好和施佳碰杯。
两人喝完一起坐下。
施佳面上带着笑,心裡却再次把齐峻骂個狗血淋头。
今晚本该只有她一個女生的。谁知這厮嘴快得很,定好餐厅后,傅池屿過生日的消息立刻全年级皆知,更是叫了不少漂亮的女生。
好在近水楼台,自己和傅池屿同班的优势谁也比不了,何况两人近来玩得越来越好,她喊他“阿屿”,他也并沒拒绝。
想到此,施佳笑盈盈地拿起筷子,给对面男生夹菜,“阿屿,你尝尝這個~”
“不了,你吃吧。”
“”
“给我给我,我爱吃!”齐峻虎头虎脑地半起身,把自己餐盘递了過去。
饭桌上都是同龄人,且大部分是自来熟性格,气氛格外融洽,也沒几個人老实坐在位置上,大家不时走来走去,逮到谁便称兄道弟地唠嗑。
“哎?哥们,你是体育班宋志伟吧?我理科的王麒麟!咱们运动会一起跑過一千米,只不過你是第一名,我第八!”
“是你啊,我记得!咱還真有缘啊,喝一杯?”
“必须啊!喝”
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姜温枝宛如透明人。
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說,她還得极力克制窥向傅池屿的眸光。只觉一晚上胸口都闷闷的,实在畅快不起来。
所以。
姜温枝打算化悲愤为食欲!
可看了一圈面前的菜,实在下不了筷子。
這家餐厅偏川渝系,大半都是重麻重盐的辣菜。厚厚一层干辣椒和花椒的毛血旺,水煮椒麻鱼,麻辣卤兔头,泡椒牛肉
倒也有清淡的菜,只是在餐台中间,距离远不說,姜温枝也不想起身。
說不定只是看起来辣呢?
实践才能检验真理。
做足心理准备,她拿起餐具,夹了一块看起来平和点的炒土豆片。
浓重的鲜麻味瞬间在味蕾炸开,唇齿间全是辣意,脑门更是冲起滚烫的热火。
姜温枝迅速转向右边墙壁,抽了张纸巾捂住口鼻,打了個喷嚏后就开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食堂的辣子鸡和這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咸菜。
這群人吃完這桌菜,真的還能唱歌嗎?嗓子不劈叉?
姜温枝贴着墙,撕心裂肺地咳嗽。好在左边男生串座去了,加之餐桌上交谈嬉笑声澎湃,并沒人在意這边。
辣意稍缓解后,她红着眼,盯上了面前一排色彩花样繁多的器皿。
不知道是什么饮料,分别盛在不同形状的玻璃杯裡。穹顶缤纷的光照射进去,流光溢彩,還好看的。
姜温枝随意挑了一個,塔杯口点缀着一朵紫色小花,液体呈焦糖色。低头闻了闻,怎么有种烟熏味?
管他呢。
她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乍入喉冰爽顺滑,凉凉的,然后舌尖麻了,還带有点苦涩。
姜温枝舔了舔唇瓣,不是很好喝,可也纾解了一些辣意。
她蹙起眉头,打算再来一口。
“這是酒,别喝!”
手中杯子被人无情掠夺,姜温枝睁大了眼看向来人。
傅池屿屈起长腿,在她左边自然地坐了下来,然后,周漾同学站到了她对面。
一晚上无人在意的角落,顿时被打成焦点牌。
姜温枝虽沒探头看,可只凭直觉,也能感觉出有几道不善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周漾盘腿坐在凳子上,长筷伸到毛血旺裡,夹了块沾满红油的毛肚塞嘴裡,不顾烫不顾辣,像吃白米饭一样自然。
“姜温枝,你稍微等一会儿,傅哥刚加菜了!齐峻就嘴上叭叭的能,点菜全不顾女生!”
“啊?哦!好~”
盯着周漾豪放的吃相,姜温枝咽了咽口水。
傅池屿把刚抢下的杯子放到自己面前,手腕一转,挑了一杯浅黄色的饮料递到她面前,“這個你可以喝。”
“好!谢谢!”
姜温枝敷衍一句后,难得不看傅池屿,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瞅着周漾。
這小伙子是不是缺失味觉啊?
她愣愣地举起手中的杯子,一口干了。
酸酸甜甜的果味在舌尖蔓延。
“是菠萝汁嗎?”
傅池屿挑眉:“嗯。”
姜温枝眸光一亮,“那還可以再来一杯嗎?”
“先吃东西。”傅池屿說。
他话音刚落,几名服务员端着餐盘走了過来。
清炖狮子头,鸡汤干丝,梅干菜排骨,翡翠虾仁,清炒时蔬,红糖麻糍。
后半张桌子俨然成了“鸳鸯锅”,半边鲜嫩清亮的淡菜,半边色泽红亮的辣菜。
周漾看着清汤寡水的狮子头,从眉毛到嘴巴都透着嫌弃:“這涮锅水嗎?怎么吃得下去?”
姜温枝额角抽了抽,递了张纸巾過去。
“周漾,你擦擦嘴再說话吧~”
“怎么了!男人就得這么豪迈的吃饭!”
“不是,辣油要顺着你的嘴角滴到领口了。”
“你不早說!”
周漾迅速接過纸巾,吸溜一声擦干净下巴,保住了身上的粉卫衣。
三個人开始安静地吃东西。
“姜温枝,你知道兔头怎么吃嗎?”只一分钟,周漾话头憋不住了。
“我不是很想知道。”
“不,你想!看着啊,先从這儿掰两半,然后啃它的脸,接着咬舌头,”周漾边說边动作演示,“還有這裡,是兔兔的脑花,怎么样,残不残忍?”
姜温枝放下筷子,“你說话就說话,别喷口水行不行?”
“才不是口水,一定是屋顶漏雨了!”
“你脑花,不,兔子的脑花掉桌上了,沒到三秒,快捡起来,還能吃。”姜温枝耸了耸肩。
“我”
向来打嘴仗沒输過的周漾觉得自己遇到对手了。
傅池屿闲散地坐在旁边,捞起刚上的热饮,给姜温枝倒了一杯奶香玉米汁。看着小学生幼稚行为的两人,他唇边扯出弧度,虎口圈住眼前的杯子,一口深闷。
浓烈的烟熏酒精味。
酒足饭饱。
餐桌上撤了些空盘子,10+6英寸的双层蛋糕摆到了吧台中间。
齐峻:“周漾快关灯,到许愿环节了!我起個头,大家一起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偌大的包厢陡然黑了,只余萤火光亮。
众人围着寿星,有节奏地拍手唱歌。
傅池屿狭长的眼睛阖着,微弱的烛光在他脸上跃动,五官轮廓利落分明。
姜温枝站在隐晦的边缘,不清晰的环境裡,她眼中只有他。
许愿神啊。
請一定一定要保佑傅池屿愿望成真。
吹蜡烛切蛋糕一气呵成。
大家刚吃完饭,所以每人只意思意思来一小块。大部分男生三两口扒完了,火速离开餐厅。
刚還热闹非凡的吧台片刻只剩几人。
姜温枝坐在高脚凳上,慢慢吃着分到的蛋糕。
青提草莓荔枝点缀在奶油上,中间是黄桃夹心。
傅池屿洗完手顺势站了過来,“吃不下别吃了。”
姜温枝捏着叉子的手一顿,摇头笑,“挺好吃的。”
這是第一次参与你的生日,下回還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我想把它吃完。
她忽地想起了什么,认真问道:“傅池屿,你今天吃面了嗎?”
“我不爱吃面食,你想吃?我去加”他擦了擦手就要往外走。
“不用不用!我吃饱了,你去玩儿吧!”姜温枝迅速把最后一点蛋糕消灭掉。
她把桌上垃圾简单收拾一下,擦掉地上的奶油,這才往休闲区走去。
大家兴致高涨,唱歌的唱歌,打桌球的打桌球,玩游戏的玩游戏,人声混着麦克风音响,嘈杂到极致。
沙发上坐着六七個人,氛围稍微安静点,姜温枝正打算在角落寻個座位,身处中央地带的周漾冲她挥手。
“姜温枝,来這儿坐!”
她连连推拒:“不用不用,我坐旁边就行。”
“快点啊,過来——”
周漾一副你不来我就去拉你的架势,沒办法,姜温枝只能顶着一圈人的注视,挤进了热闹得不属于她的人群中。
齐峻粗略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干坐不住了,“咱這边六七個人刚好,要不要玩把游戏?”
周漾捧场:“峻哥想玩啥?”
“就最近很火的那個‘你有我沒有’,输的人真心话或大冒险如何?”
這個游戏规则是:举起双手,每人十次机会,发言人說一件觉得只有自己做過的事,沒做過的人放下一根手指。十指全放下即为淘汰,接受真心话或大冒险的惩罚。
在场只有尹书意想当观众婉拒了,剩下的人或跃跃欲试,或默默调整有利的位置。
三分钟后,顺序定了下来。
齐峻,施佳,孙瑶瑶,周漾,傅池屿,姜温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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