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他的头发和脸都被打湿,发梢眼睫上挂着水珠,乌黑的瞳孔裡粼粼生辉,薄唇也泛着水光,显得肤色格外瓷白。
下了船后,傅池屿随意抓了抓头发,几缕稍长的发丝過眉,凌乱地垂在额前,痞气十足,滚动的水珠顺着脖颈弧度滑到了他卫衣领子裡。
“快擦擦,冷嗎?”
姜温枝赶紧从包裡翻出纸巾,打开后抽了几张递给他。
“不冷,挺凉快~”傅池屿闲闲接過纸巾,贴脸上胡乱擦了几下。
水势這么猛,刚刚姜温枝在他怀裡還不住地想探头,亏得被他按下去了。這地方夏天来玩還是不错的,秋冬就算了。
看向傅池屿湿了一半的卫衣,姜温枝着急道:“会感冒的,這裡有烘干机嗎?或者卖吹风机的?”
“哪儿這么矫情,一会儿就干了。”
傅池屿抬了抬脖颈,似乎并不在意那儿覆盖了一层水意。
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姜温枝掏出张纸巾。下一瞬,手比脑子快,就這么伸了過去。
她曲着手指,尽量不肌肤相触,只一下一下认真地擦着,傅池屿也沒躲,還稍微弯了弯脊背。
很快擦干净,姜温枝正要撤开手时,谁知他的喉结忽地往上提了一下。
她曲起的指节刚刚好。
顶上了那個凸起。
两人同时一怔。
周围游客的嬉笑玩闹声无限放大,他们却像被施了魔法般定在原地。
姜温枝能感受到傅池屿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呼吸也无规律了。她的眉眼骤然红了,慌张地垂下手,语气有些不足,“我看你擦不到”
不是要占你便宜的意思。他应该不会多想吧?
傅池屿沒搭她的话,反而突然蹲在了她面前。
他個子颀长,平时大部分時間都是姜温枝自下而上地仰看他,的下颚。冷不丁傅池屿往她面前一蹲,還真有点不适应。
“怎么啦?”她问。
话音刚落,傅池屿敛着肩,抬手擦向她的鞋边。那是玩激流时在船上沾的水。
两人虽說站在路边,可前面来来往往的人众多,不少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转。
一对小情侣勾肩搭背走過,女孩儿艳羡地嚷嚷:“你看人家!长得那么帅還给女朋友擦鞋子!”
男生不屑地瞥了一眼,嗤笑:“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意思啊,我可是個男人!再說了,我对你不好嗎?乖!”
女孩噘嘴:“你就知道嘴上說”
姜温枝有些尴尬,下意识想把脚往后撤一步。
傅池屿快速按住了她的脚踝,漂亮的腕骨打了個转,把松散的鞋带系上蝴蝶结,随后懒懒起身。
“傅池屿,我自己能系,你和我說一下就好了。”
這样的小事无需你弯腰做。
傅池屿似乎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挑眉问:“鞋子裡面湿了嗎?”
姜温枝:“沒,沒有。”
“那袜子呢?”
姜温枝忍不住弯唇笑:“鞋都沒湿,袜子怎么会湿呢?”
“那行。”听出她调笑的语调,傅池屿也不生气,走在外侧勾勾手:“走,带你吃饭去。”
姜温枝垂着潋滟含笑的眼,乖乖跟上了他。
绕過人流,傅池屿带着她来到了一座两层的小城堡前。
屋顶尖尖的,两侧对称着塔楼,城墙涂着金粉色的颜料。城堡的大门玻璃镂空,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一侧门上挂着精致的皇冠装饰画,上面写着餐厅的名字:《公主的后厨》
进入餐厅后,裡面装修的风格更华丽堂皇,餐桌粉粉嫩嫩的,光看氛围就很有食欲。
一身城堡管家打扮的服务生带着他们坐到了双人餐桌上。
服务生正要递来菜单,傅池屿按住了,抬睫问:“姜温枝,先点個招牌双人套餐,不够再加,可以嗎?”
“可以。”她本身对這些也不了解,自然是沒意见。
傅池屿把菜单退了回去,服务生带着标准礼仪的笑下单后离开。
姜温枝好奇地问:“你之前来過這儿嗎?”怎么驾轻就熟的样子,就像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随意。
“第一次。”
“那你怎么对這裡這么熟?”
景点不都差不多。傅池屿拆了张湿巾递给姜温枝,瞥了眼旁边纸张:“這不有地圖。”
“噢。”姜温枝拿起了旁边的地圖看。
花裡胡哨的线路,弯弯曲曲圈绕在一起。每個项目、景点、餐厅還放大了路标。整個頁面五颜六色的。
饶是她自诩是個明白人,可也找了半天才找到目前身处的餐厅。
這也能算是地圖?
沒等姜温枝再细研究,他们点的套餐便端了上来。
主食分别是火鸡腿套饭和海鲜拉面,剩下的就是叉烧烤鸭披萨,焗鸡翅,两份卡通形象的果冻布丁,两杯玉米汁,巧克力草莓蛋糕,水果杯
分量都不小,大大小小的盘子瞬间摆满了圆桌。
傅池屿稍抬眉骨,先问她:“吃饭還是面?”
火鸡腿套饭上面扣着一個大大的火鸡腿。表皮金黄泛着光泽,酱汁浓郁的浇在饭上,配了半截玉米。海鲜面是清汤粗面,上面配了几根青菜,虾、鱿鱼、扇贝整齐地排列在面上。
“拉面吧。”
看着那個和自己前臂差不多大的火鸡腿,姜温枝果断选了拉面。
傅池屿把面放到她面前,自己端着火鸡腿餐盘去了前台。沒多久,后厨便把火鸡腿和饭分离,拆分成了小块。
回来后,他把片好的腿放在姜温枝面前,“尝尝這個,味道应该還可以。”
說罢坐回座位,两人开始动筷子。
不知道是這個餐厅太偏远了還是怎么,大中午的用餐的人并不多,环境還算是惬意。
菜品不少,两人好半天才吃完。
傅池屿前台结完账,姜温枝忍不住问:“多少钱呀?”
潭清游乐园算是她正儿八经来的第一個游乐场,虽然沒看到菜单,但看這高大上的城堡,這菜品的精致程度,应该不便宜,沒理由让傅池屿一個人承担。
“进园前怎么說的?”傅池屿神色傲然地睨她,一字一顿道:“别耍赖!”
“”
是她草率了。
下午游乐园人流量再次加大,他们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排队上,也沒玩几個项目。
落日倾吐出漫天余晖,傍晚秋意寒凉。
看天色渐晚,想着返校還要時間,傅池屿把抓到的几個娃娃塞到姜温枝手裡,慢悠悠道:“不早了,咱们回去。”
姜温枝仰头看开始昏暗的天,又看向不远处缓缓转动,闪着彩光的摩天轮,“现在,现在就回去嗎?”
“天快黑了。”傅池屿稍抬下颌,睫眸微挑。
“我舍友說”姜温枝正视着他,她可沒有无中生友哦,“她說,這裡的摩天轮可以眺望半個城的夜景。”
“可以是可以,但這個高度,矮的时候沒意思,高了你可能看不——”
“傅池屿,你是不是怕高?”像是想到了什么,姜温枝忽然开口问。
“什么,怕高?”傅池屿不解地看她,笑得恣意:“這我還真不怕,比起高度”
他敛起笑,牵动嘴角:“我更怕水一点。”
“怕水?”
“也不是怕,就。”他措了措辞,皱眉:“就是不喜歡。”
姜温枝歪头想了想,猜测道:“你也你是不是溺過水?”
“沒有,就单纯有些恐惧而已。”
“哦哦,”姜温枝心下了然,“那咱们回学校吧!”
既然傅池屿不想,那摩天轮不坐也沒什么的。只要他在她身边,坐公交车、坐地铁都是一样快乐的。
刚走两步,她的脚步乍然停住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怕水還去玩河道激流?”
傅池屿:“”倒也沒那么严重。
姜温枝顿时愧疚,垂眉丧气地:“对不起啊,如果我早知道的话,一定不让你去的。”畏水有多可怕她知道。
“沒那么严重,不是坐船上了么。”傅池屿停了脚步。
“真的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下次咱们去玩别的”
“姜温枝,看~”他倏地抬起手腕,直直指向前方,语调懒散。
“什么?”
姜温枝从愧疚中抽离,顺着傅池屿的手望了過去。
“那边有個人沒站稳被推了一把,手裡饮料洒了。”
“嗯?”所以呢,他是什么意思?
傅池屿低睫看她,好整以暇地笑,沒头沒尾地冒出一句:“去吧,去和他說对不起。”
“为什么?”姜温枝瞪着眼,不明所以。人也不是她推的啊,为什么要她去道歉?
“這不得了。”傅池屿眼睫泛着光,笑容清亮:“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
“懂沒?”
看着他清澈瞳孔裡的倒影星星生花,姜温枝重重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傅池屿促狭地勾手,“很听话啊。走吧,送你回去~”
“好。”
背处,巨型的摩天轮迂缓转动,带着格子间跨越夜空,闪耀着斑斓的灯。姜温枝想,那样的高度,应该可以看到真正的星星吧?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毫不流连的收回视线,紧紧跟上了傅池屿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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