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侠
长街两旁排满了各式小摊,做生意的商贩用其独特的吆喝呼唤来赶早市的人们。苦力、农妇還有上了岁数老人……人群的到来带起一阵嘈杂,他们渲染着城市的繁华,令其充满生机,兴兴向荣。
街上有孩童正在玩耍,他们不懂事,被来往的车夫呵斥。
“哪家熊孩子!不要命啦!”
大户人家的家丁提着笤帚升起懒腰,今天的第一件工作又是清扫尘土与落叶。无精打采地划拉着,不经意一抬头……
“哎呦我去!!”
他被吓了一跳。
街那头来了一位穿着得体的小姐,而她的身前走着一只猴。
“你他妈說谁是猴!?”常治龙指着家丁大骂道,“再說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金艳霖赶忙劝阻:“算了治龙哥……”
其实被误会也不能怪别人,主要是常治龙今天的造型太别致了。
“你再說?你再說?”常治龙又指着一位路人。
還好金艳霖拉住他,不然可能真要动手。
怎么回事呢……主要是火煎草闹的。之前我們曾說過,火煎草這种仙草,普通人吃了容易上火。虽然讲明是普通人会上火,但我并沒說修士就一定不会上火。
常治龙就上火了,還是大火,两片嘴唇肿得跟香肠一样。
“治龙哥你沒事吧?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金艳霖很担心。
常治龙大手一挥:“沒事,不過是上火而已,喝两杯菊花茶泄一泄就行。”
想想也是,作为一名修士,吃错东西找凡间的大夫看病,那属实是有点行业败类。
两人找了個茶摊,坐下之后常治龙喊道:“小二,来两壶菊花茶。”
“好的客官……哎呦!”小二被吓了一跳,還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妈的……越說越過分!”常治龙愤愤不平。
金艳霖不明白,问道說:“谁啊?”
“马路对面那臭小子!”常治龙指着街对面說,“那小子从刚刚开始就骂他爹,骂到现在還不停嘴,真是不孝!”
“這么厉害!”金艳霖惊了,她看到街对面那小子确实好像嘴在动,但充其量也就是嘀咕,這居然也能听得到。
其实常治龙之所以听力变得這么强,主要還是因为火煎草的副作用。五行仙力对人的身体感官都会有所加强,火缘主影响听觉,常治龙一下子练大发了,所以听力才有這种飞跃式的增长。
要說還得亏他吃得少,若是再多吃两棵,估计就能打破次元壁,连旁白說什么他都能听见。
“那可不一定呕~~”常治龙望着桌子自言自语。
金艳霖问:“這回又听到了什么?”
常治龙回答:“哦,那边那小子說城东的姑娘一定会嫁给他。瞅他那熊样,你說可能嗎?”
金艳霖看了看身后,几十米开外果然有两人正在交谈,她心中不由得暗自佩服。
其实也不用佩服,因为這只是暂时性的,等他嘴好了,听力也就下去了。
“唉,客官,两壶菊花茶,請问還要点别的嗎?”小二把茶端了上来。
常治龙挥挥手让小二离开,自己端起一壶来喝了個痛快。
金艳霖沒他那么好胃口,自己拿了個小茶杯倒上一些慢慢品。
两人一边喝着,沒事看看街边风景。
這时就见有一人推着板车来到街对面,车上有一卷草席,貌似包着什么东西。
推车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把车停到一边,這就开始“卸货”。
常治龙敲了敲金艳霖:“哎哎,有戏看了。”
金艳霖起初沒在意,经常治龙提醒,她也朝那边望去。
只见先前推车那個乞丐样貌的人,把草席卷放躺在自己身边。拿起一片碎瓦在地上写了几個字“卖身葬父”,随后把碎瓦一撇,手拍打几下,双腿一跪就开始哭。
“行行好吧!大爷、大奶奶们!小人我自幼家贫,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如今生父亡故,沒钱下葬。只求各位能可怜我一片孝心,施舍個发财钱,我谢谢您了!”
“磅磅”地磕头,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声声泣血。
金艳霖已经被成功感动,她說:“我现在就去给他钱!”
常治龙一把拉住她:“你有病啊!你看仔细,那是真的死人嗎?”
金艳霖仔细看了看,见那尸体身卷着草席,只有双脚和头发露在外面。看了好久也沒见有什么不对,于是朝常治龙摇了摇头。
常治龙笑了,指着尸体說:“你看他的脚,上面有红点看到沒有?”
人的脚上若是有红点,那多半是蚊虫叮咬或是湿疹。
但尸体的脚上也会有红点嗎?
答案是几乎不可能。蚊虫只会叮咬有体温的人,而湿疹之类,若是人死了就会变黑。
“你再看他的头发……”常治龙又指向头的位置。
只见那一头“秀发”,油光锃亮還不分叉。
通常来說人死之后,身体机能停止后不会再给头发输送养分,因此尸体的头发只会干枯毛糙。
而這具尸体却有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那就說明……
“這人還沒死!”金艳霖终于明白過来。
常治龙讽笑道:“伙食還不错嘞~”
“那這不是骗人嗎!?”金艳霖义愤填膺,“我要去报官!”
金艳霖想去举报,常治龙又一把把她摁住:“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骗子固然可恨,但被骗的也是活该。”
虽然不正确,但這就是常治龙的逻辑,若不是有這等觉悟,估计他年幼时就已经饿死了。
金艳霖很是生气:“治龙哥你怎么能這样?明知是骗子也不揭穿,那不是让好人吃亏嗎?”
“好了好了……别生气。你不懂,所谓市井人情就是這样的。”
两人在那争吵的功夫,“鱼”上钩了。
长街之上来了位少年剑客,此人身穿一领黑白长裳,面貌俊郎剑眉明目,举手投足透出一股正气凛然。
路過一看“卖身葬父”,少年停下脚步。低头询问后当即被感动,从腰包掏出五十两纹银。
常治龙一看,嘲讽道:“嚯!還挺有钱!”
“治龙哥!!”金艳霖在身后埋怨。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管還不行嗎?”常治龙拗不過那丫头,只好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对准那“尸体”脚心掷出。
石子打在脚心上,正中涌泉穴。那“尸体”当时就演不下去了,坐起来嗷嗷乱叫。
他這一叫不要紧,看热闹的跑了。现场只留少年剑客,也仗着他是练武的,不怕诈尸,不然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怎么回事!”少年厉声质问。
那俩骗子一看情况不对,风紧扯呼!
少年也沒追击,任由那两人逃跑,自己则在原地叹气。
“行了,走吧~戏演完了。”常治龙拿出几文钱放桌上。
金艳霖很高兴:“這才对嘛!不愧是我的治龙哥!”
常治龙暗自摇头,再跟這丫头待下去,自己都快丧失自我了。不過别說,被她這么一夸,心裡還真挺美。
天色已经不早,两人今天打算在城裡過夜。
走在去客栈的路上,常治龙听见有人喊:“唉呀!你撞到我了,赔钱!”
得,刚解决诈骗又来碰瓷,让我看看是哪個倒霉蛋。
常治龙幸灾乐祸回头,只见一少年身穿黑白长裳,手裡拿着宝剑。
“怎么又是他……”常治龙也是服气,一天当中竟能遇上两回骗子,這运气堪比站在人群中遭雷劈啊。
搞不好就是前世造孽,還别管了……
再回头看金艳霖,从眼神就能判断她想让自己声张正义。
常治龙叹口气:“行行行……我管。”
老头瘫在地上耍无赖,少年很冤枉:“大爷,我真沒撞到您!”
“胡說!就是你撞的我!大家快来看呐!有人草菅人命,要谋朝篡位啊……”
這时常治龙走了過来:“怎么回事?啊?谁要谋朝篡位啊?”
老头一指少年:“就是他!撞了人不承认,還想勾结番邦颠覆我朝统治!”
常治龙走過去,上下打量一眼:“啊~就你小子想谋朝篡位是吧?”
少年看着常治龙那张脸,见他两嘴唇跟香肠似的,心裡想笑又笑不出来。
常治龙见他盯着自己的嘴,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說:“看什么?撞了人還不承认,你是不是人?”
少年解释說:“這位兄台你听我說,刚才我从那边走過来,是這位大爷……”
“闭嘴闭嘴!谁要听你瞎扯!”常治龙一副不讲理的嘴脸,转头就问老头,“大爷,你怎么样?”
老头含着泪:“我腿都折了,站不起来了……下半辈子算是废了。”
“看看……多好的大爷,啊?”常治龙对周围人诉說着,又安抚老头,“您放心,今天我就为您主持公道!”
老头坚毅地点了点头。
常治龙怒了:“哎我說你年纪轻轻的,欺负老人有意思嗎?”
少年都快冤死了:“我真沒撞他!兄台你要相信我!”
“谁是你兄台?少套近乎嗷!”常治龙转头又问老头,“大爷您說让他赔你多少钱?”
老头想了想:“就赔一百两吧!”
常治龙指着少年:“听到沒有?交钱!”
少年:“我沒撞他呀!再說我也沒那么多钱啊!”
常治龙:“哭穷沒用!现在知道沒钱,早干嘛去了?就這還是要少了!大爷裤子破了還沒让你赔呢!”
少年乐了:“有嗎?”
常治龙:“当然有哇!蹭掉一大块呢!這事儿沒完啊,既然你這样……大爷您說裤子赔不赔?”
老头:“赔!”
少年:“不是……哪儿就破啦?”
常治龙:“喝!你個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大爷你起来让他看看!”
老头“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就這裡……!!”
周围人都指着他:“哦~骗子!”
老头知道自己的骗局被拆穿,在人们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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