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大约是为了更加名副其实,琉璃宗在建造的时候就多以琉璃为基石,处处显得流光溢彩,华美动人,宛如神话故事裡的水晶宫一般。
仙家豪奢,可见一斑。
如果自己沒有带着混沌无极珠,又或者自己沒有秋怀朔這么個哥哥的话,当個扶弱仙子在這裡生活也沒有什么不好。就凭她浪荡多年的本事,在這個仙门之中還不是能混的如鱼得水?
可惜啊,這裡终究不是我要留的地方,還是赶紧将信交了,趁机逃跑的好。
秋济慈這么想着,揣着自己好不容易写完的信,刚出了房门走了還不到一百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喊声。
“扶弱师姐,扶弱师姐。”
“师姐,你等等我。”
秋济慈脚步不停,装作沒听见。
她只是附身在這個扶弱仙子身上,压根就沒有继承人家的记忆,遇见熟人說不定就会露馅,還是装作沒听见,将人甩掉才是正经。到时候等她离开了琉璃宗,這天大地大,哪裡去不得?
“师姐,你怎么不理我?是生我的气了么?”
只可惜,秋济慈的运气向来不好,如今也是一样。
下一刻,那個在身后呼喊的人已经缩地成寸,转眼就撞到了秋济慈的跟前。
這是一個生的如芝兰玉树的少年。
唇红齿白,肤白如玉。
看起来最多也就是十七八岁。
秋济慈的眼光毒得很,虽然修真界裡不能以相貌论年纪,但一個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眼前這個少年眼神纯真,明显就沒有经過社会的毒打,眼睛裡带着明显的天真和懵懂。看他的衣品穿着,就知道這小公子八成是個世家子弟,還是那种超有名的修真世家那种。
他的法衣品级都快赶上纯阳法宝了!
琉璃宗的真传弟子都沒有這么阔。
当然,更重点的是這個人,她不认识,也根本叫不出名字,所以他阔不阔,都和自己沒有关系。
面对這個少年的质问,秋济慈只好沉默以对,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自己要离开這裡是对的。
万一人家家裡人发现自家孩子這么愚蠢,迁怒于她可怎么办?
“师姐,這三年你一直在养伤,你是不是怪我沒有来看你?”少年看着秋济慈平静沉默的样子,声音裡带着恐慌,說话的声音也支支吾吾,“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师兄他们不让我来看你,他们說,你不会喜歡我的,可我不相信。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就是为了来见你。”
說着說着,少年伸手想要去触碰秋济慈。
秋济慈眼尖的很,一眼就看见了少年手腕上的伤痕。
修真之人很少能留疤的,除非下手的人动手太狠。
少年见秋济慈朝着他的伤疤看,连忙又将手收了回去,有些欣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我前两年想要跑出来看你,师兄他们打了我一顿,都是皮肉伤,你不用担心,我身强体壮的很。”
說完,少年又小心翼翼地看着秋济慈,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秋济慈……
秋济慈完全沒有反应。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這种纯真的少年人她還是蛮中意的,少不得還能和人家调调情什么的,但問題是现在這人明显和原身有旧,她能聊個啥?
不要打扰她下山好不好?
少年见秋济慈沒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免露出几分失望之色,重新将自己的疤藏了起来。
话本裡都是骗人的。
還說什么因怜生爱,扶弱师姐并不吃這一套。
“师姐,我给你找了一些灵丹妙药,說不定你能用得上……”少年又想要凑過来,献宝似的說道。
可不能和這种傻兮兮的家伙继续纠缠下去,太浪费時間了。
“我還有事,過几天再和你說。”秋济慈果断回答道。
“那我等你。”少年见秋济慈回答了他,喜上眉梢,“那我過两天再来找师姐你。”
說完,少年开开心心的就离开了,就好像自己是告白成功了一样。
傻孩子真好打发。
秋济慈也很满意,反正几天后她就不在這裡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秋济慈在這少年离开之后果断继续朝着史长老的住处赶去。
秋济慈穿過演武堂,那裡有不少琉璃宗的弟子在那裡修行练功。只是秋济慈担心又被几個“原身”的熟人发现,完全沒有多看一眼径直穿過就是了。
同时,她也感觉到朝着她身上射来的一阵阵带着恶意的目光。
嗯?
秋济慈心中觉得有些古怪,但如今她也懒得去管這些破事。
然而她如此冷漠的态度,无疑击中了某些人的心。
“她怎么還有脸在這裡呆下去的?”
“宗门对她够好了的,居然還把她救回来了?就应该让她自生自灭!”
“呵呵,你想啥呢,人家可是不少人的心尖尖,轮得到我們說三道四?”
……
演武场内,无论男女,都有不少人朝着秋济慈射来了不满的视线。
哎哟?原身還蛮招人厌的?
這可真是太好了。
光明正大的离开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秋济慈這人的优点不多,恰好脸皮厚就是其中之一。
换了其他人听见這么多人的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少不得要掩面而逃。但秋济慈却好似這些都是夸赞之声一般,面不改色的走了過去。
于是,不满的声音更重了。
“可恶,她以为她是谁?!”
“如此嚣张,当初重伤她的人怎么不弄死她?”
“苍天不公。”
“等着吧,她总有落到我們手裡的时候!”
……
哎,到底是仙门中人,這些人都這么生气了也沒有直接冲上来动手的。要换了魔道,就不是嘴上說說,而是直接上来群殴了。
秋济慈心情颇为愉悦,還很有兴致的多想了想。
她飞快的穿過演武堂,眼瞅着就离史长老的洞府越来越近了。
万裡长征胜利就在眼前,如何能够让她不开心?
“师妹,扶弱师妹!”
怎的還有苍蝇在嗡嗡乱叫?
秋济慈目不斜视,装聋作哑,一股气的往前冲,就剩最后几公裡了,她才不要在這個时候被挡住。
“师妹,你当真這么恨我?”那人见秋济慈如此模样,心中越发悲痛。
身影一闪,他已飘飘然落在秋济慈跟前。
双眼微红,神情凄苦。
只是這样的神情也沒有让他的容貌多减损半分,還多了几分叫人心动的魅力。
好一個英俊潇洒自带故事感的帅哥!
换在以前,秋济慈少不得又要好好疼爱一番,好让此等帅哥不這么伤春悲秋才好。
噫,我为什么要說“又”?
可如今,秋济慈非但沒有生出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反而无波无澜,内心就只有一個想法
——娘的,有事說事,沒事滚开!
“师妹,我知道我与他人定亲对不起你,可我……”英俊师兄半是期待半是痛苦的看着秋济慈,就好像做了一個相当艰难的决定,却仍旧還怀揣着几分侥幸。
“那你自杀谢罪吧。”秋济慈平静无波的看着他。
顿时让来人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裡,身体似乎有些摇晃,“师妹……你……你……”
“对啊,我就是這么恨你。”秋济慈扬起嘴角,露出一個灿烂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带着恶劣的意味,“男子汉大丈夫,你都不能为我付出你的生命你凭什么說爱我?”
真這么羞愧,就该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出来恶心人了。
虽然原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果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我咋就附身到了這种人身上?哎,果然還是我运气不好。
“师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碧玉只有我,但你還有很多人爱你。”来人踉跄了几下,要倒不倒的,却還坚持据理力争。
“哦,照你的說法就是我活该倒霉?既然如此,我知道了,你跪安吧,圆润的滚开我的视线,我還有正事要干。”秋济慈毫不顾忌的从他身边走過,沒有半点留恋。
毕竟,這個人叫啥是谁她都不知道呢。
“师妹。”這男人不依不饶,“我和碧玉的双修大典就定在下個月,你……你曾经說過你会见证我的幸福的。”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秋济慈算是见识到了。
這都是什么老掉牙的剧本?你多少也是個仙门中人就不能干点正事么?
怪不得秋怀朔一個人就能干掉你们仙魔两道的大半有生力量,都是你這种家伙的话她努努力都能搞定,看来仙门是不会好了。
秋济慈面无表情的想要往前走。
“师妹,只有你的祝福才能让我彻底放下。”
不依不饶了還?
秋济慈有点烦了,“好的好的,請帖给我,到时候我一定祝福你们长长久久,恩爱到白头。”
她马上就要走人了,到时候天高海阔,鬼才抓得到她?
還是随便敷衍两句吧。
“好好好,师妹你只要愿意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男子眼睛一亮,十分宽慰,似乎還要再诉說一下情肠,但秋济慈抽走他手裡的請帖就直接走人,不想再耽误功夫。
真是的,要不是怕突然不辞而别怕被宗门发现端倪追杀,她才不费這個事。
秋济慈只想祈祷,老天爷不要再搞她了,就让她安安心心的离职走人吧。
不想干了還怎么会有這么多幺蛾子?
大约是老天爷真的听见了秋济慈的心声。
在這最后的几公裡路上,她当真沒有再遇见其他奇怪的人。
或者說,有人虽然蠢蠢欲动想要上前,但秋济慈立刻就给自己加了個遁法,跑的无影无踪了。
一刻钟不到,她就来到了這位史长老的洞府前。
秋济慈感动的想要给自己抹一把泪。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刻钟時間,她却好似已经走過了一生的时光。
根据她打探到的消息,這位史长老最是温柔好說话不過,是琉璃宗上下都数得上的好人,故而秋济慈才敢将“离开宗门”的事情做的這么冠冕堂皇。
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内门弟子,又沒拜师,也沒有做出贡献,如今死裡逃生又生出心魔不愿意再修行简直顺理成章。若是错過這么一個好时机,以后再想离开宗门,這理由可就难找了!
這仙魔两道的宗门都不是开善堂的,在弟子身上投入了多少就要收回多少,趁着现在她无用至极、宗门還未加大投入的情况赶紧跑,還有机会能跑得掉。
放到魔道宗门,她少不得還要出一笔“赎身钱”,可仙门還是要点面子,最多也就是骂她几句,感叹两下,发现她不堪大用就会将她逐出去了。
毕竟,這也算是宗门的正常折损,少不了的。避免在她身上投入更多资源,及时止损才是上上之策。
不然每年那么多外门弟子,能够进入内门、成为真传的人不到十分之一,剩下的弟子都去哪裡了?不都是下山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沒有這些老人下山哪裡来的新弟子入门。
绝大多数宗门烦恼的都是如何让這些不成器的弟子心甘情愿下山不要继续在宗门混吃混喝,如今秋济慈自己主动让位走人,岂有不应之理?
她走了,就会有更新鲜的韭菜来了。
想到這裡,秋济慈心中更是自信满满。
她一定能顺利辞职!
“史长老,弟子有事找您商量。”秋济慈挤出一個温柔的笑容,又咳嗽了两声表明自己身娇体弱虚的不行,轻言细语的在洞府外喊了一句。
“你重伤未愈怎可在门外吹风?快些进来让我为你运功疗伤。”
一個略带着急的女声从洞府裡传来,随即跟来的還有一道白绫,直接裹了秋济慈进入洞府,半点都沒有迟疑。
啊咧?
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不等秋济慈反应,白绫的主人已经亲亲热热的凑了上来,“你才伤好,有事给我传音便是,哪裡還需要你過来?你就這么想我?”
男女通杀?!
刺激!
秋济慈此刻内心只有一個大大的“焯”。
她附身的這個家伙到底是個什么品种的海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