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作者:且拂
景長霽垂着眼,將先前他猜到的大概聯繫到一起,腦海裏有個大膽的猜測:“當初霍二在一品齋炫耀那枚玉佩時,你們可曾與人起過爭執?或者看到過什麼人?”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不知二公子問的是?”

  景長霽:“你們可曾見過二駙馬當日也去了一品齋?”

  兩個小廝沒見過二駙馬:“這、這我們就算見了也不認識啊。”

  倒是一旁的向公子一愣:“二駙馬?”

  景長霽看向向公子,想到對方和鎮國大將軍府有些表親,而大駙馬出自鎮國大將軍府。

  大駙馬又與二駙馬關係好,向公子見過二駙馬倒是也有可能。

  “你當日見過二駙馬?”景長霽直接問出來。

  向公子遲疑一番,還是輕點了一下頭:“……的確是遇到了。當時霍二說到興頭上,因爲說的香豔,聲音又大,引來包廂外不少客人偷聽,後來小二來上菜,推開包廂的門才注意到,我就去趕人,剛到包廂外,恰巧看到離去的兩位公子。其中一人看身形的確是二駙馬,當時走到樓梯盡頭,剛好二駙馬一回頭,我就看到了,但當時以爲剛好偶遇也沒細想。可這事……應該跟二駙馬沒關吧?”

  畢竟這兩人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二駙馬甚至都沒怎麼和霍二見過,也沒聽說有過矛盾。

  景長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敲打一番後給瞭解藥,他們說了有關霍二的這麼多事,爲了不被牽扯在內,就算離開後也不敢多說什麼。

  更何況,景長霽之前所謂的七蟲毒也是假的,他上哪兒弄毒藥和解藥去?

  但程公子幾人信了,那就是“真的”。

  景長霽回睿王府的途中對自己先前的猜想更是確信兩分,畢竟這世上沒這麼巧的事。

  二駙馬姓時,也在書院待過,當日霍二炫耀徐姑娘的玉佩恰好二駙馬也在,極有可能徐姑娘來京尋的人,就是二駙馬。

  二駙馬一開始並不知道徐姑娘來尋人,但霍二炫耀玉佩時他知道後派人去查,也許……殺霍二正是爲徐姑娘報仇。

  如此一來動機有了,現在只需要確定,二駙馬是不是時義平,是不是徐姑娘來京尋的這個人。

  景長霽到睿王府後先去了主院,這時候離睿王和他約定查二駙馬消息的時間過了半個時辰,他剛到主院外,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上前,遞給景長霽一個竹筒:“主子已經歇了,這是二公子的彩頭。”

  景長霽鬆口氣,接過來道了謝,步履匆匆回了關押景文惟的偏院。

  景文惟一直在等景長霽回來,看到他安然無恙才鬆口氣:“你去哪兒了?”這麼晚,他真怕二弟出事。

  景長霽搖頭讓兄長不要擔心,隨後帶着景文惟回了房間。

  兩人坐在桌前,在燭光影影綽綽映照下,景長霽從竹筒內倒出一份竹簡,上面還帶着未乾墨跡的味道,他迫不及待展開。

  等隨着最先那一行字映入眼底,景長霽雖然已有猜測,卻在真正看到後沉默下來。

  【時鈺,字義平,成賢二十一年探花郎,後因才貌雙全,被招爲二駙馬。】

  景文惟看到二弟神色有變,忍不住探頭看去,第一眼也看到那個名字,一時愣在那裏,二駙馬竟真的是時義平。

  兩人同窗半年,雖說後來景文惟在翰林院任職,時義平成了二駙馬,但好歹有過往幾面交情在,他怎麼也想不到時義平殺人後會嫁禍與他。

  景長霽面色冷凝,就算時義平殺霍二是爲徐姑娘報仇,但他不該把兄長也牽扯在內,甚至在他們兄弟二人受困於此時,全然當沒這回事,還有閒心結伴相遊。

  景長霽繼續看下去,除了第一行簡單介紹後,隨後是時義平的大致生平敘述。

  時義平家境一般,離京千里之外,後得城內首富徐家看中與徐家千金定下婚約,只等時義平高中後回鄉完婚。

  誰知時義平被欽點爲探花郎後被二公主看中,召爲駙馬。

  有關時義平與徐姑娘並未多言,想是時隔兩年,加上給的時間太短,只能查到這麼多。

  但對景長霽而言,已經夠了,單憑這些以及景長霽先前查到的串聯起來,景長霽大概能窺探到一個真相。

  時義平兩年前成爲探花郎到他真正答應下來,其間有半年之久,後很快完婚。

  如果時義平是應下後才修書一封回鄉解除婚約,按照距離到信到達徐府怕是有兩三月有餘。

  期間徐父應該認同了這個結果,畢竟又如何爭得過當朝公主?是以徐父應是沒繼續再與時義平聯繫,但徐父答應,甚至並未提及時義平是因爲當了駙馬悔婚一事,只說婚約解除。

  但徐姑娘應該想求一個答案,她從徐父這邊得不到答案,乾脆離家出走打算親自上京來尋時義平。

  但她對時義平應該瞭解並不多,也並不知道時義平如今是二駙馬,否則她入京後不會是去書院,而是公主府。

  徐姑娘在書院沒尋到時義平這個書生,卻被霍二盯上,最後慘遭殺害。

  霍家知曉此事將霍二禁足,等霍二出府後卻不知悔改,繼續炫耀甚至編造謊言拿出玉佩詆譭徐姑娘,恰好被同樣前來一品齋的時義平瞧見。

  時義平認出玉佩是徐姑娘的,私下查探之下得知徐姑娘已死,藉着春獵殺了霍二嫁禍給兄長景文惟。

  爲了怕景文惟不會心甘情願承認,乾脆將景長霽也牽扯在內,讓景文惟誤以爲是景長霽殺了霍二,甘心認罪。

  景長霽攥着竹簡,瞳仁黑沉沉的,周身的寒意讓景文惟怕他鑽牛角尖一怒之下直接去找二駙馬:“長霽,你還好嗎?這事我們得從長計議,你別亂來。”一旦二弟去揍了二駙馬或者如何,只會把自己搭進去。

  景長霽搖頭:“大哥放心,我沒事。”他就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二駙馬,尤其是第一世的時候,他絲毫沒懷疑過是二駙馬。

  他知道這事就算清楚是二駙馬所爲,但他們卻沒證據,想要調查二駙馬也難,甚至沒辦法證明那具早就死了被埋的女子是二駙馬的前未婚妻。

  留給他們的時間卻只剩明日一個白日,等日落後,太子放他們離開前說過會親自帶着大理寺的人前來將他們重新抓進大理寺。

  如今只能明日再去尋找證據,看看能不能找到對他們更有利的,至少能證明二駙馬有殺人動機,也許還有機會。

  因爲時辰已經很晚,景長霽安撫景文惟後回了自己待的院子,他手臂的傷口經過一整天奔波又裂開滲出血。他讓大夫給他重新換了藥,喝下湯藥後就沉沉睡去。

  只是第二日醒來,景長霽原本打算尋找證據的想法被破壞了,宮中成賢帝已知霍二被殺一事,要見他們兄弟二人,宣召即刻進宮。

  景長霽昨日是強撐着一口氣四處奔波,大概查到一些這口氣鬆懈一半,一早醒來時覺得身體沉重難言,一張臉也蒼白憔悴,他用冷水拍了臉,稍微看起來有些氣色,走出院子,那裏已經有宮裏來的大太監候着。

  大太監睨了景長霽一眼,似笑非笑:“景二公子,隨雜家走吧。”

  景長霽到了睿王府外,景文惟已經被帶到那裏,他焦急等着,看到景長霽迎上前,等看清他的臉色,更加急切:“長霽,你的傷……”

  景長霽輕輕搖頭,他朝一處看去,等看到衛殷的馬車才鬆口氣。

  他先前答應衛殷救高伯,他沒能救人之前,衛殷應該不會讓他死,更何況,明面上成賢帝寵信衛殷,實則不然,兩人不過是表面功夫,成賢帝如若想讓景長霽兄弟二人死,衛殷更會保下他們。

  景長霽在外人面前也不便多言,只給了景文惟一個安撫的目光,兩人上了馬車啓程進宮。

  等到了宮門口,有宮人擡着步輦到了馬車前,懶洋洋還沒睡醒的衛殷坐在步輦上,擡擡眼皮,掃見病怏怏的景長霽,又重新把視線收回。

  景長霽和景文惟只能跟在後面朝御書房走去。

  一行人大半個時辰後纔到了御書房外,隨着大太監前去稟告,等了沒多久沉重威嚴的大門被推開,讓三人進去。

  衛殷依然是那副沒睡醒的模樣,但他模樣好,身形頎長,懶洋洋朝前走時,寬袖隨意拂動間,依然惹來宮人偷瞥看去。

  羨慕又畏懼,有個好父親好出身就是好,即使再混賬,卻依然得皇上親近,無人敢惹。

  甚至將謀害霍二公子的兇手藏在府中連太子都只能給這個面子。

  景長霽三人進了御書房,裏面除了成賢帝,還有兩人。

  一個是太子,另外一個是霍相爺。

  死的霍二是霍相爺的嫡次子,雖說霍二上不得檯面,平時也不得霍相爺待見,但霍夫人卻看得跟眼珠子一樣,這次霍二出事,霍夫人得知後就昏了過去。

  等清醒後得知兇手竟然被睿王帶了回去,在府中大鬧一場,霍相爺只能進宮,但成賢帝正爲劉貴妃的病發愁,哪裏有閒心管這事。

  一直到霍相爺告到在京郊寺廟的霍太后那裏,霍太后一聽很討她歡喜的小輩死了,這還了得,直接帶人趕了回來。

  若非昨夜霍太后回宮的時辰太晚,怕是昨夜景家二兄弟已經被帶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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