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作者:且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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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長霽得知這事皺眉,臉色不太好:“大哥,所有人都要到場嗎?”

  他肚子快四個月了,雖然他極力控制身形,但穿上官袍的話,因爲寬鬆加上顯懷的不是太厲害站着倒是還不明顯。

  但只要他一落座的話,離得近瞧着還是能看出不同,這也是景長霽儘量這段時間都沒出府的緣故。

  誰知離他走就剩幾天,成賢帝搞出這麼一個宮宴。

  景大哥也是滿臉擔憂:“說是國師夜觀星象,今晚是個好日子,獲得百官的祈福將會讓小皇子福壽無疆,也同時會給大衛朝帶來國運昌盛。成賢帝一直信任國師,加上國師的確也有本事,所以說是爲了小皇子祈福,實際上重點應該在國運昌盛這件事上。宮裏專門發了請帖,說是……只要是有官位在身的,都要進宮參加宮宴,二弟你的名字也在列。”

  景長霽自從要離京沒怎麼進過宮,所以也不知道巫寂測到這些,如果能提前知道……他就乾脆提前走人了。

  景長霽仰着頭望着天際,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擔心今晚上的宮宴會有大事發生。

  但想着第一世的時候這時候並沒法發生什麼事,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第一世的時候劉貴妃這時好像也沒懷孕,這……

  最終景長霽還是決定赴宴,他不想離開前給大哥惹麻煩,只要他小心一些,應該不會被人發現肚子。

  天黑之後,景長霽隨着景大哥一起進了宮。

  這時已經是八月底,天氣悶熱難熬,景長霽爲了怕被發現,在官袍下又穿了一件短襟。

  雖然多了件衣服更熱,但裏面多了件衣服,讓他從外面看起來肚子沒這麼明顯。

  到了宮門口,景大哥先一步到了馬車前,他雖然在一旁候着,卻時刻關注着旁邊的景長霽,怕他下馬車時摔倒。

  景長霽動作很慢,他自己也一直很小心,等腳踩在平穩的地面上,連他都鬆口氣。

  但只是來這一路上,景長霽感覺渾身出了一層汗,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

  更不要說接下來要從宮門口走到御花園參加宮宴。

  景大哥顯然也意識到這點,臉色更加僵硬,靠近裝作兄弟感情好,壓低聲音:“能撐得住嗎?要不還是回去吧,百官這麼多,皇上不一定能注意到你。”

  景長霽想了想還是搖頭,成賢帝的確不一定能注意到,但這次表面上是爲了慶賀龍嗣,劉貴妃肯定會到。

  若是讓劉貴妃抓到把柄,難保這最後幾天不會出問題。

  景大哥也想到劉貴妃,咬咬牙:“要是不舒服告訴我。”

  他也不想生出端倪,若是長霽離開的事泡湯,再等一個月,這肚子肯定是藏不住的。

  只求今晚上能順順當當過去,等晚上回去他就收拾東西,讓長霽明天就離京。

  景大哥與同僚打過招呼後溫和笑着帶着景長霽往宮裏走,但時不時會遇到人,停下來,這一耽擱幾次下來,景大哥覺得景長霽的臉色更加不好。

  景長霽也覺得胸口悶着,彷彿要喘不過氣。

  好在天黑,不仔細看的話還真不一定能看出來。

  就在景長霽打算歇一歇,否則他怕自己會中暑時,一頂四面透風只從頂子垂落透明的紗幔的軟轎出現在身後。

  這陣仗很眼熟,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一行人退到一側,行禮等着睿王的儀仗經過。

  這次衛殷早早就瞥見景長霽,忍不住仗着沒人敢擡眼灼灼盯着他,也最先瞧見景長霽垂下的側臉上垂落的汗珠。

  衛殷這段時間自從景長霽要離開後就沒再提及過對方,甚至在外人看來,他們自從景家兄弟搬離王府就沒怎麼正式見過。

  衛殷也樂見其成這種狀態,爲了保護對方,那麼這時候就不能與對方有牽扯。

  但此刻瞧着景長霽這模樣,又忍不住心疼了。

  衛殷擡擡手,一行人停了下來。

  景長霽能感覺到衛殷的視線一直落在身上,正想着對方什麼時候走,他感覺自己頭重腳輕,真的需要歇一歇。

  偏偏對方不僅沒走,還讓軟轎停了下來。

  “這不是景二嗎?這不會是病了吧?瞧着這麼可憐啊。”衛殷的聲音帶着幾分調侃與漫不經心傳來,不等景長霽回答,繼續道:“本王就說脫離了本王,你們兄弟二人這日子過得不行。讓你當本王的幕僚你不願意,非要跑去涼州喫苦,瞧瞧,就你這身子骨別還沒出發就出事了吧?”

  景長霽無奈,這人還真的一向狗,但他同樣也瞭解衛殷,對方這番話怕只是爲了與他撇開干係。

  如此再幫忙,別人也只當睿王施捨可憐他這即將離京的小可憐,而不是覺得他們二人有關係。

  果然,下一刻,衛殷話鋒一轉:“嘖嘖,瞧着可憐見的,本王不介意施捨一半位置給你,免得這一病下,耽擱離京的日子。本王倒是要看看,去涼州怎麼就會比跟着本王有出息!”

  他這近乎嘲弄的話讓本來還覺得睿王還是看重景大人的臣子一愣。

  看來是真的想多了,王爺這是故意的啊,你不想要的,本王偏偏給你,但本王看着你自己作死。

  衛殷說這一番話後,本來想着景長霽很大程度會拒絕。

  但這次景長霽二話沒說:“那下官恭敬不如從命了。”

  衛殷:??

  其餘人:??景大人被刺激瘋了吧?睿王敢說,他真的敢坐啊?

  衛殷怔愣的功夫,景長霽故意繃着臉:“王爺不是說讓給下官一半位置嗎?下官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也不會後悔。”

  衛殷都遞了臺階,他也真怕孩子有個萬一,先過了今晚再說。

  衛殷滿腦子都是他真的同意了?嘴上卻不饒人,故作賭氣:“那本王就瞧着你會不會後悔。一半的位置,上來,本王向來說話算話。”

  說着,還真讓開身,錯開一半的位置。

  衆人心都提了起來,王爺這是賭景大人不敢上去啊。

  偷偷拿眼神瞥景長霽:景大人啊,在睿王面前認慫不虧。

  誰知,下一刻就眼瞧着景長霽踩着矮凳上去了。

  衆人:“……”見過賭氣不要命的,沒見過爲了一口氣這麼不要命的。

  景長霽上了軟轎後,到了坐塌前,眼前頓時一黑,他強撐着一口氣落了座,頓時感覺有涼風吹散滿面的暑氣。

  景長霽等眼前那股子黑消去,他朝旁邊看去,剛好看到衛殷正左手拿着扇子慢悠悠扇着,瞧着很是悠哉,怡然自得。

  但他見過自己給自己扇風用左手的?

  好在衆人沒敢擡頭,沒發現衛殷的舉動。

  轎子這時候已經起來,衛殷卻忍不住去看身邊的人,但因爲這裏是宮裏,隔牆有耳有不好多言,乾脆輕哼一聲,閉上眼不再理會景長霽。

  但閉上眼,手上動作卻也沒停,只是腦海裏卻忍不住閃過剛剛瞧見景長霽的模樣。

  忍不住又惱起來,他這些時日見不到人日思夜想,結果,景二倒是比以前更加自得,這多大的心啊,這纔多久,竟然都有小肚子了?

  雖然不明顯,但眼瞧着是胖了不少?

  衛殷一副生無可戀,等幾年後景二從涼州回來,按照他這能喫能睡的性子,不會……和那些中年發福的臣子一樣吧?

  衛殷生生給嚇得又睜開了眼,使勁兒多瞄幾眼景長霽此刻還好看的小臉。

  景長霽覺得衛殷肯定不知又哪裏想歪了,一路上看了他不下十次,看一次表情驚悚一次。

  景長霽:“……”他總覺得衛殷又腦補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但肯定不會是往他懷崽子方面想。

  景長霽乾脆閉上眼,只當不知道衛殷偷瞄他。

  等快到御花園時,景長霽連忙讓人把他放下來。

  衛殷也不想讓外人再將他們二人牽扯到一起,也就讓景長霽下去了。

  景長霽這邊剛瞧着衛殷一行人離開,景大哥幾乎是小跑着一路跟着就過來了,等到了景長霽身前,仔細打量沒事,才鬆口氣:“還好嗎?”

  景長霽點點頭,也沒繼續多說,這才擡步緩緩往御花園的方向去。

  而另一邊,衛殷這邊的情況幾乎是同時稟告到成賢帝那裏。

  成賢帝聽完壓根不在意,以前覺得衛殷是斷袖,跟那個景家的真的有什麼。

  但從錦州這事來看,衛殷壓根不可能是斷袖,不過是拿景二做筏子。

  那景家的既然都要離京了,不過是個小玩意兒,不足爲懼。

  他這些時日心情好,尤其是自從服用丹藥後,他覺得自己這身體一日比一日年輕,相信過不了多久,他說不定還能返老還童,恢復二十來歲的精力。

  到時候……他何愁這江山不能永存?

  此刻御書房外傳來稟告聲:“皇上,國師到。”

  成賢帝激動起身:“傳!”

  他迫不及待看向門口,隨着硃紅色的殿門從外推開,走進來身着白色國師袍的俊美男子。

  巫寂一襲盛裝,眉眼清冷,今晚更是帶了些成賢帝看不出的怪異之處。

  大概是大喜的日子,國師穿了一身白。

  成賢帝也沒多想,平時國師也是素色裝扮,只是今晚上格外的白,甚至連國師袍也比往常白上幾個度,彷彿一塵不染,全身上下一點別的色彩也沒有,有種喪服的錯覺。

  成賢帝的注意力很快被國師手裏精緻的瓷瓶吸引:“國師,這事……”

  等意識到這是何物,成賢帝立刻讓身邊的大太監退下。

  殿門關上後,一時只剩兩人。

  巫寂擡步上前,垂目望着前方坐在御案後垂涎瞧着他手中之物的成賢帝。

  他單手負在身後的手掌攥緊,儘量剋制住眼底的恨意。

  “皇上,臣幸不辱命,終於煉製出這唯一的一枚返老還童丹。只是丹藥剛煉製成,還需要讓人試藥。”巫寂說罷,將藥瓶輕輕放在御案上。

  成賢帝迫不及待拿起,嘴角彎起,不甚在意擺手:“朕會讓人試藥的。”

  隨後就要打開,等發現國師沒走,擡眼:“國師還有事?”

  巫寂垂目搖頭行禮退下,只是在走到殿門前時,微偏頭最後看了眼成賢帝如狼似虎盯着藥瓶的模樣,將頭轉過去,猛地打開殿門,悶熱的風吹進來,他很快走了出去。

  成賢帝知道煉丹不易,冷靜下來又一番糾結。

  他知道要煉藥,爲了他金貴的命着想也不能就這麼喫。

  過去這段時間都會找人試藥,但這次卻不一樣,經過這麼多次服用丹藥後身體的變化,成賢帝對國師極爲信任。

  成賢帝咬着牙,望着此刻僅有一顆的丹藥,金色的藥身,散發着濃郁的香氣,光是聞着都能讓人神靈清醒。

  成賢帝遲疑片許,還是忍不住想第一個嘗試。

  難道他日後要長生,也要讓別人比他先一步試藥長生?

  國師一脈世世代代忠心於他們大衛朝,應該沒事吧?

  成賢帝想了想,從一旁拿出一個錦盒,裏面放着幾根銀針,他拿出一根,刺入藥丸,等了片許,並未有任何異樣。

  成賢帝徹底放心,閉上眼,輕輕嗅着丹藥的清香,光是聞着,就覺得年輕十歲。

  他張開嘴,將丹藥吞了下去。

  沒有人能阻止他長生不老,沒有人能奪走他的皇位,皇兄不能,皇叔不可以,連太子……也不能。

  這皇位,只能是他的,永遠都只能是他的。

  丹藥服下沒多久,成賢帝感覺自己整個人輕飄飄的,等再睜開眼,頓覺神清氣爽。

  甚至連視力都好了不少,力氣也徒增,他迫不及待攥起一旁的硯臺,猛地一捏,竟是直接將硯臺捏成碎渣。

  成賢帝沒忍住大笑起來。

  這時殿外再次傳來大太監的聲音:“皇上,太子過來了。”

  成賢帝笑容一僵,甚至聽到太子有些心虛。

  尤其是想到剛剛服用的丹藥,他如果長生不老,那麼註定太子當不了太子。

  對於這個對他一片濡慕孝心的兒子,成賢帝是喜愛的,畢竟這是他第一個兒子,是偏愛的。

  但兒子再好,也不如自己坐穩皇位來得更好。

  因爲這點心虛,成賢帝難得對太子寬容不少:“讓太子進來。”

  成賢帝猜想是老來子的到來讓太子有了危機感,他不介意多寬慰兩句。

  太子是帶着一個膳盒過來的,他垂眼站在那裏,身形落寞,眼底也有青黑,隔着一段距離望着成賢帝,怯怯的不敢上前。

  這樣失去意氣風發的太子,讓成賢帝愈發心虛,偏頭:“太子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太子嗓音喑啞:“父皇,這是母后……讓兒臣親自送來的蔘湯,是母后親手熬的。”

  成賢帝壓根不想喝,尤其是皇后這是又搞什麼?

  但他還沒回答,太子又朝前走了兩步,走路竟是有些不對勁。

  成賢帝皺眉,仔細去瞧太子,發現他親手拿着本來是宮人提着的膳盒。

  膳盒很重,他雙手提着,這麼點重量本來不至於,但太子雙手提着不說,甚至還在顫抖。

  成賢帝心知肚明:皇后這是因爲皇嗣的事對太子不滿,又私下裏動手了。

  成賢帝愧疚涌上心頭,他從頭到尾都知道皇后的舉動,但他很樂意當這個慈父。

  皇后對太子愈發不好,那麼太子的心就會偏到他這裏,霍家即使日後有所舉動,太子也是站在他這邊的。

  今晚發生的兩件事交織在一起,心虛與愧疚讓成賢帝改了主意:“既是你母后一片心意,拿來吧。”

  剛好稍後要去見劉貴妃,到了宴會上少不了要喝酒,這會兒喝完湯墊墊也行。

  太子垂眼上前,心情複雜,他手上動作拿出蔘湯時,耳邊彷彿還想着不久前的種種稟告。

  有霍皇后的。

  ——“都是你沒出息,你若是有能力的,本宮怎麼會被劉貴妃壓一頭?”

  ——“她又有喜了!日後就三個皇嗣了!本宮怎麼比得上她?”

  ——“你去將這些送過去,就說本宮親手熬的,讓皇上今晚上一定要來本宮的宮裏!”

  ——“後宮那些人都是私下裏怎麼笑話本宮的你可知道?”

  有心腹的稟告。

  ——“殿下,國師煉製的丹藥極爲有效,皇上的身體經過這一番調製,似乎愈發的強健,相信過不了多久怕是……”

  ——“殿下,不能再等了,皇上……明顯沒打算讓位。”

  ——“這事越早做準備纔好,遲了,一切都不過是爲旁人鋪路。”

  有夏侯騫的嘲弄。

  ——“看來我們的合作也不是那麼順利,別最後你連這個太子之位也保不住吧?”

  ——“先前的毒藥太毒,這是另外一種慢性卻也至毒,但只有分量到達一定程度纔會顯現。”

  ——“量少一些太醫院那些老東西壓根查不出來,最後需要另外一味藥將這些毒引出來纔會徹底爆發。”

  太子倒了兩碗,再擡眼時,眼底的複雜已經變回濡慕:“父皇,兒臣想陪你喝一碗,兒臣今天心裏有些難過……”

  他沒說爲何難過,成賢帝卻懂。

  他懂,卻也沒打算心軟。

  成賢帝只當不知,他望着擺在面前的兩碗湯,隨意端起一碗:“朕知道你是孝順的,你且放心,一個皇嗣還影響不到你的位置。”

  太子像是被安撫住,開心起來:“兒臣明白。”

  父子兩個難得這般溫馨喝着一個盅裏的蔘湯,但心思各異。

  太子不想這麼做的,但這些時日發生的事,讓他足夠理智,一旦自己的身世暴露,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所以在此之前,他只能讓自己心狠。

  成賢帝與太子隨後兵分兩路,成賢帝去接劉貴妃,太子先一步去宴會。

  他一步步走到御花園,遠遠瞧見景家兄弟二人正準備落座。

  太子忍不住想上前一步,卻最終停下步子,只隔了遠遠的距離就那麼隔空瞧着景長霽。

  景長霽察覺到什麼,皺着眉偏頭,等對上藏在柱子後的太子,他只當沒看到,重新偏過頭。

  眉頭卻隨之皺得更緊,太子那是什麼表情?

  太子不會因爲身份打算今晚上動手吧?

  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逼宮,畢竟太子如果有所動作,衛殷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今晚上因爲龍嗣的事,受刺激了?

  景長霽來時心頭那股子不安,愈發濃烈起來。

  但爲了怕景大哥擔心,被景長霽穩穩壓了下去。

  好在太子沒有朝他們這邊走過來,宴會也很快開始。

  成賢帝與劉貴妃很快到了,衆人起身行禮。

  成賢帝比上一次見到時又年輕精神不少,衆人心裏詫異的同時又忍不住頻頻去看太子。

  今晚上是成賢帝與劉貴妃的主場,但太子也來了,卻頗爲尷尬。

  成賢帝這般年輕,劉貴妃又是寵妃,如今又懷有子嗣,成賢帝如果等皇嗣長大後依然在位,到時候這儲君之位……還是不是太子的還真的說不定。

  成賢帝將衆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卻並不在意,只是宴會進行到一半,突然有一個大臣不知醉酒還是如何,跑到大殿正中,猛地跪在地上:“皇上,老臣有事稟告,事關太子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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