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作者:且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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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長霽從撤掉屏障到吩咐小廝去告訴巫寂後一直算着時間,大概是隔了將近一個時辰左右,外面有了動靜。

  他不動聲色斂下眼,推測從這個單獨的小院到巫寂真實身份所在的府邸有半個時辰的路程,那麼如果他日後想要逃走,從離開到消息傳到巫寂那裏,應該有半個時辰的緩和時間。

  只是他現在這情況肯定是不能走的,別說小崽子剛出生沒多久肯定不能這麼顛沛流離,衛朝與北冥的局勢如何還不清楚,還需要再繼續等等。

  巫寂得到消息幾乎是快馬加鞭過來,他到了後院翻身下馬,推開門就要往裏走。

  剛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瀰漫開,他眉頭一皺,面具下的臉色發沉,只是剛繞過屏風卻被喚住:“你站在那裏不要過來。”

  景長霽雖然清楚他看不到他的傷口,但還是不想讓巫寂離得太近。

  目前的情況,無論暴露哪一點他的實力對他都沒好處,甚至巫寂的事也讓他推翻了第一世所有的認知,讓他重新審視自己目前的位置。

  至少他現在是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你受傷了?爲什麼不喊人?他們說你是自己接生的?”巫寂一迭聲的詢問,仔細聽能窺探到其中的不安與不悅,顯然因爲景長霽不顧自己的安危自己來是胡鬧。

  景長霽拍了拍因爲巫寂的聲音有些想醒過來的小崽子,壓低聲音:“我自己是大夫,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更何況,我現在不是沒事兒?還是說,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倒是不能做主了?成小將軍這是真的將我當成囚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巫寂被他噎了一下,“我是一時着急,你現在需要什麼?需要大夫嗎?”

  景長霽:“不需要,我這情況也不便讓更多的人知道。孩子需要一個奶孃,但我不信別人,你吩咐下去讓奶孃每次當着我的面來喂,喂完孩子還給我。”

  無論是這裏不是自己的地盤,還是太子以及巫寂身份的事,他是真的不敢讓崽子離開自己的視線。

  但他如今對外說是「啞巴」,加上這些人還不一定聽他的,所以他需要巫寂來吩咐下去。

  巫寂顯然也意識到景長霽話裏的深意:“這些我會安排下去,別的呢?需要熬藥嗎?”他還是想找個大夫來給他看看,但不得不說少一個人知道的確是好事,但……他的身體確定沒問題?

  景長霽哪裏敢讓人看他的傷口,面無表情:“我會寫個方子,到時候你讓人給我熬藥每日送過來就好。”但是喝不喝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左右他當初賑災救人積攢了不少積分,給衛殷的藥兌換一半後,他自己也做準備留了一半。

  這一半的積分足夠兌換各種藥物了。

  更何況,系統出品的藥物無論是藥效還是別的都遠超如今顧朝這邊能尋到的藥草。

  巫寂聽出他氣息雖然虛弱但的確精神頭不錯,加上雖然房間裏血腥味濃烈的確但顯然已經淡了很少,顯然傷口已經被處理好。

  巫寂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但他察覺到景長霽的牴觸與警惕,聰明的選擇沒有多問。

  他很快安排下去,讓兩個小廝很快將整個房間以及耳房收拾妥當,他則是親自去安排奶孃過來。

  奶孃和穩婆是一早就備好的,守口如瓶,口風也緊,是直接住在前院。

  景長霽不知道巫寂和對方怎麼說的,奶孃低着頭跟着進來後,俯身行禮,沒多看,只恭敬從紗幔後接過襁褓裏的孩子,走到用紗幔臨時搭建的小房間。

  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身形,面朝牆角背對着所有人,但也能保證奶孃做不了別的小動作。

  景長霽不放心崽子,但也不能就這麼讓崽子餓着,目前只能這麼做。

  他也不好盯着那個角落,所以只是瞧了眼就收回視線,發現紗幔外巫寂站在屏風後,正瞧着他這個方向。

  景長霽皺了下眉很快鬆開,左右他現在是「啞巴」,也不用開口,只當沒看到,等崽子哼唧哼唧喫飽了被送回來,他無聲接過來,奶孃也低頭跟着小廝離開了。

  景長霽把小崽子放到一旁,小傢伙喫飽了終於不哼唧了,閉着眼掩脣打了個哈欠,只是小臉皺巴巴的,也不知道長得會像誰。

  想到這個,景長霽愣了下,他不清楚那晚的人是誰,但巫寂……怕是知道。

  但他沒問,巫寂也從未提及過那人。

  巫寂大概知道他自從戳破身份後對他沒有好感,吩咐好一切後,也怕景長霽不自在,很快就離開了。

  景長霽直到他走了才鬆口氣,他打的吊針裏有補從體力的,所以並不餓,加上先前動手術累極了,很快抱着崽子就這麼睡着了。

  而另一邊巫寂回了將軍府,他半夜突然離開,直到後半夜才從後門悄悄回來,只是他運氣不太好,天都快亮了,他還是撞上剛喝花酒醉醺醺被小廝攙扶着回來的曹運寶。

  曹運寶一開始從轎子裏下來時並沒看到對方,等被小廝攙扶着搖搖晃晃往後門走時,突然小廝停了下來,對着一處喚了聲:“成小將軍。”

  曹運寶這才擡起頭,面色泛紅,讓原本雋秀的一張臉瞧着格外的虛浮,加上眼神不太正,很是飄,等瞧清楚真的是成慚,忍不住打了個酒嗝笑起來:“慚弟,是你啊。”

  巫寂的臉色並不好看,甚至連這個名字也極爲厭惡,成慚,這是成靈鳳給他取的。

  慚,他一直是愧疚之意,是成靈鳳爲了讓他謹記殺父之仇莫要忘記對生父的愧疚,可如今他才明白,慚者,恥辱也,從他出世那一刻,從成靈鳳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給他編織了一個騙局,他這一生就像是一個笑話。

  巫寂眼底翻滾着寒意,望着眼前這個義兄,也漸漸涌上殺意,可最終想到別院的那一大一小,他深吸一口氣,只是冷漠點了一下頭,擡步就先一步走了進去。

  曹運寶氣醒了:“你、你……”他就這麼對自己這個義兄的?有沒有禮貌?

  兩個小廝也趕緊挑撥:“雖說成小將軍立了不少功,但大家都是將軍府的養子,他怎麼每次都這麼看不上寶少爺似的?”

  曹運寶臉色也不好看,但他太醉了,懶得理會,擺擺手,給他等着,以後有的是機會弄他,聽娘說成慚失寵了,回來都這麼久了,宮裏也沒聽到消息讓他進宮,看來貴妃娘娘這是不待見他了?

  哼,沒了貴妃娘娘,他成慚一個將軍府的義子算什麼東西?

  巫寂像是沒看到身後不善的眼神,他一路踩着微亮的天際,等到了自己的院子,坐在石桌前久久沒動。

  桌子上以及椅子上落了一層霜珠,他像是沒感覺到冷以及潮溼,腦海裏閃過奶孃從紗幔裏接過孩子轉身後他窺見的那一眼。

  孩子小小的一團,閉着眼窩在包裹裏,眉眼秀氣,很像景長霽。

  自從回來後巫寂整個人陰鬱的情緒彷彿在這一刻消散不少,也許是親眼看到景長霽對這個孩子的重視,讓他知道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父母對孩子都是這麼冷漠。

  也不是所有人對孩子只有利用與殘忍。

  巫寂知道當年成靈鳳與成昭先帝感情深厚,這才導致成昭先帝被害死後對方心性大變,爲了給成昭先帝報仇,不惜將所有能利用的人都利用了。

  可知道一回事,他……又何其無辜?

  甚至如果算起來,成昭先帝死的時候他甚至還未出生,可他被騙了這麼多年,誰又該爲他這些年贖罪?甚至如今他知道了真相,犯過的錯卻也已經造成,他也回不去了。

  景長霽並不知道巫寂的想法,或者說他現在已經不在意了,滿心滿眼都是小傢伙。

  尤其是等小崽子睜眼後,瞧着跟他眼型很像的崽子,他真正感覺到這是他的骨血,是以後與他血脈相連的存在。

  如果大哥在這裏就好了,知道自己已經當了長輩,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還有衛殷……如果他知道的話,怕是會、會氣死吧?

  自己騙了他,讓他接受送回去的那些暗衛,還騙他說自己考慮考慮,結果轉頭自己就跑了,還留了那麼一封信。可景長霽想要保護孩子,想給他一個更合適的身份。他不想讓以後別人拿異樣的眼光瞧着崽子,想讓他平平安安的長大。

  即使付出再多的代價,他也願意……只是唯一對不住的大概就是衛殷了。

  衛殷又做噩夢了,依然是那人一身的血,霧濛濛站在那裏,這次比以前還要悽慘,怪他怎麼還沒找到他,這麼久了,是不是將他忘了?

  衛殷愈發煩躁,整夜無法安眠,那就乾脆把火氣都撒到敵方將士頭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自從他來到邊關,從無敗仗。

  軍中士氣高漲,時隔大半年後,北冥終於退兵,一時間軍中氣氛緩和下來,衛殷這個主將也清閒下來。

  只是景長霽這邊依然沒有任何消息,他甚至將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去打探了,可景長霽就像是突然失蹤消失一般,遍尋不到。

  衛殷知道衛一說得對,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景二小心思多,又不笨,他說要避禍所以去尋一個可靠的朋友那裏,等時機到了會主動出現,可沒親眼見到人,他還是不安心。

  加上被夢境擾這,他感覺自己已經在發瘋的邊緣。

  距離他最後在汴京見到景二已經過了一年之久,他心頭的恐慌並沒有隨着時間消退,反而隨着分離愈發不安。

  他怕那小沒良心的再見面甚至不記得他,不記得他對自己的承諾,他說他要考慮的……可時間越久,他怕對方會反悔,或者,從始至終都只是在騙他?

  終於就在衛殷打算再尋不到人,他打算親自去尋時,高伯接回武老將軍的同時,帶來另外一個消息:“王爺,打探到國師巫寂的下落了,他應該是在顧都。”

  衛殷面無表情聽着,沒開口。

  高伯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想到那位生死不知的景大人,他心情也頗爲複雜。

  畢竟對方也是爲了王爺才騙了暗衛回來幫王爺,雖說是好意,但如今遍尋不到,連他也忍不住生出幾分不安,怕這位景大人真的遭遇了不測。

  但景大人要尋,別的事卻也耽擱不了:“王爺,如今我們不清楚成聖女到底是不是真的活着,如果巫國師真的與成聖女有關,以成賢帝的下場,屬下怕成聖女因爲先帝的死做出更多的錯事。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找到成聖女……而巫國師是個關鍵,更何況,他殺了成賢帝,也需要帶回汴京。”

  如今邊關局勢穩下來,他們要帶兵回汴京與霍相算賬的話,卻需要師出有名,而抓到謀害成賢帝兇手這個理由,是最合情合理的。

  他已經接到消息,朝中局勢不太好,霍相已經開始排除異己,不少老臣着了霍相毒手被下了大獄,如若再不想辦法,怕是……霍相真的要將整個朝堂血洗一遍。

  最主要的是,這些時日以來,衛一等人幾乎將大衛朝和北冥都尋了一遍,根本沒尋到任何有關景大人的蛛絲馬跡。

  所以只剩下兩個地方沒尋,一個是大顧朝,另外一個……則是大殷朝。

  但殷朝離汴京是最遠的,加上當時情況危急,相信景大人即使想尋個安全之處應該也不會這麼費功夫跑去那裏。

  所以景大人如若真的不在北冥又已經不在衛朝,那麼……極有可能就在顧朝的某一處。

  高伯能想到的,衛殷自然也想到了。

  衛殷不知何時慢慢坐直身體,沉沉的眸仁落在一處,許久,緩緩開口:“吩咐下去,三日後啓程,本王前往顧都,衛一等人前往殷朝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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