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景長霽到了膳桌前卻沒動,站到一旁等衛殷先坐,畢竟他和崽子只是客人,哪裏有先主人落座的道理。
衛殷不動聲色將自己的頭髮從小崽子手裏解救出來,淡定在對面落座,看着景長霽抱着小孩坐下,纔開口道:“不知道他能喫什麼,讓人給煮了羊奶,先湊合着喝一些,新宅子已經讓人請了奶孃。”
景長霽聽到這話一愣,一一實際上已經十個月,但對外說的只有半年,因爲怕暴露,他在巫寂私宅的時候後來已經沒有請奶孃了。
外人分不清小孩子的年紀,半歲瞧着跟十來個月差不多,畢竟只差了三四個月,但如果是經驗老道的奶孃,萬一看出區別……
景長霽還是開了口:“奶孃還是不用了,平時都是我自己照看的。一一也不太喜歡接觸陌生人,會……怕。”說完最後一個字,他忍不住偷瞄一眼對面的衛殷,剛好看到衛殷正一臉詭異瞧着他懷中。
景長霽低頭,正瞧着小崽子窩在他懷裏也不認生,正拿小手去夠自己穿着虎頭鞋的小腳丫,咧着嘴,大概是有剛剛玩頭髮的「情義」在,他相當自來熟的對着衛殷傻樂,還吐出一個口水泡泡。
隨着「啪嗒」一聲口水泡泡破了,衛殷終於艱難收回目光,睨了景長霽一眼:這就是你說的怕生?
景長霽也無奈,他發現小崽子格外自來熟,但性子極好,平時不哭不鬧,乖得不行,也不知道像誰。
景長霽低咳一聲:“一一平時也是喝羊奶多一些,這些足夠了,不用專門請奶孃,更何況,也容易暴露。”
畢竟專門去請奶孃,只要巫寂那邊一打探,很容易就會順着線索找過來。
景長霽本來就因爲巫寂是黑袍人的事不再信任他的,他這次去茶樓也是打算跑之前探聽一下消息,剛好誤打誤撞遇到衛殷,反而省了他的麻煩。
在巫寂與衛殷來選,他肯定更相信衛殷。
衛殷看景長霽已經開始熟練拿起一直溫着的羊奶開始餵給小崽子喝,想了想嗯了聲。
小一一終於不再去看衛殷,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羊奶上。
羊奶已經放了一段時間,溫度剛剛好,噸噸噸喝起來,一張小臉幾乎要埋在碗裏,要不是景長霽扶的穩穩的,另一隻手還攔着他胡亂扒拉的小手,估摸着這時候就是一身了。
好在小傢伙貪喫,每次喝都是一滴不剩,也乖巧,就是悶頭苦喫,直喫得肚子飽飽的,打了個飽嗝才嘿嘿嘿露出幾顆小米牙,高興的直拍小肚子。
景長霽放下碗,摸了摸肚肚,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拿帕子給他擦擦嘴,忍不住無奈道:“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像誰。”
等說完卻是一愣,因爲太專注以至於忘了旁邊還有人,他朝衛殷那邊去看,發現衛殷並沒有用膳,一直瞧着這個方向,似乎在出神。
景長霽看過來時他已經收起表情:“這樣就飽了?還有不少。”
景長霽搖頭:“已經好了,晚些時候再喝,少食多喂。”
衛殷不懂這些,心情愈發複雜,最終嗯了聲,沒再說話,兩人開始用膳。
暗衛準備的膳食不少,等從膳盒拿出來擺了一桌,也不知道怎麼保溫的,拿出來還帶着熱氣,香味頓時讓本來喝飽就自己在那玩的小崽子嗖的一下擡起頭。
聞着香味就四處亂看,最後直勾勾黑溜溜的大眼就落在前頭桌子上,捨不得移開目光了。
景長霽知道他喝飽了也不鬧,就一手抱着一手開始用膳。
暗衛不敢過來,所以喫食都是衛殷拿出來擺好的,幾乎都在他手一擡就能碰到的地方。
衛殷昨夜喝了不少酒,這時候也餓了,開始喫,只是他剛吃了沒幾口,總感覺一道格外有存在感的視線落在身上。
他循着目光看去,就對上小崽子黑葡萄似的大眼,正眼巴巴瞅着他,微張着嘴,露出白生生的小米牙,有亮晶晶的口水似乎出現在嘴角。
衛殷挑眉,甚至清晰看到小傢伙吞了下口水,發現衛殷看過來,更是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比他見到的任何一次都熱情,還揮舞着小手:“咿呀!”
景長霽終於意識到不對,低頭一看,再去看衛殷的表情,低咳一聲,趕緊給拿帕子擦了擦,想了想,乾脆將崽子轉過來抱着面朝胸膛。
結果小崽子本來喫不到還能看看,結果這下子喫不到也看不到,忍不住咿呀咿呀亂折騰起來。
景長霽還是頭一次遇到小崽子這麼不老實的時候,忍不住低聲哄着,只是小崽子這次格外的固執,小手小腳撲騰着,委屈的眼圈紅通通的:“咿呀咿呀!”
景長霽也心疼了,剛想要不就等衛殷先喫完,他先帶着出去,要不然崽子饞成這樣……以前他喫東西的時候也沒見小崽子這麼饞啊?
不過他先前在巫寂私宅的時候,先前因爲他生孩子口味都是清淡爲主,後來習慣後倒是沒想起來改過來。
如今乍然擺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又味道格外霸道,這麼香的食物還是小崽子頭一次聞到。
只是景長霽這邊還沒起身,衛殷不知何時過來了,從他懷裏結果崽子:“我來抱,你先喫。”
“可……”景長霽哪裏敢讓衛殷抱,“不用了,王爺你先喫吧,再說你也沒抱過。”
衛殷挑眉:“你教不就行了?你抱得我就抱不得?還是擔心我對這小東西做什麼?”
景長霽對上衛殷幽幽看過來的目光,低咳一聲:“那我教王爺。”要是再拒絕,弄得他像是不信任衛殷一樣。
但景長霽還是緊張,指點衛殷怎麼抱,好在衛殷學得倒是快,加上崽子還真的是對衛殷沒什麼抵抗,很是配合,只是扭頭依然忍不住去看那一桌子好喫的。
很快衛殷學會了就開始帶小崽子往外走,小崽子撇着嘴眼圈一紅要哭,下一刻衛殷學着老睿王小時候逗他時的樣子,直接舉着小崽子往上一飛,小崽子頓時繃住了:??
衛殷往下穩穩一落,再又是往上輕鬆一飛。
景長霽也嚇一跳,緊張瞧着,但想着衛殷的身手,漸漸放下心來。
果然小崽子被這樣兩下之後,本來正睜大着黑溜溜的大眼,很快注意力就轉移了,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來,小手像是翅膀一樣揮着,小腳在空中亂蹬,讓再飛飛。
衛殷邊舉高手邊往外走,順便扭頭去看他:“還不快喫?”
景長霽愣愣哦了聲,隨着衛殷帶着興奮小手小腳亂撲騰的小崽子忍不住鼻子一酸,雖然小傢伙平時聽話,也傻樂,但這麼高興還是頭一次。
看來以後他說不定還要跟衛殷取取經。
他帶孩子還挺有一套。
而躲在暗處的暗衛本來還心驚膽戰的,結果……
暗衛默默趴在樹上就那麼瞧着自家昨夜氣得要殺人的王爺這時候……在帶崽子,還帶的……挺好?
就離譜。
景長霽怕等下食物涼了喫的很快,他喫完立刻就去換衛殷,等去接的時候,發現小崽子窩在衛殷懷裏還挺不樂意離開,景長霽挑眉:“你個小沒良心,他會的,爹爹不會嗎?”
不就是舉高高飛飛飛嗎?他也會好嗎?
只是這話一出,他發現衛殷正古怪瞧着他,景長霽愣愣接過小崽子,等帶着崽子飛了兩下,才後知後覺耳根一紅:以前衛殷好像也總是罵他小沒良心的。
忍不住瞅着還興奮揮舞着小手的小傢伙,忍不住額頭抵着他蹭了蹭,小崽子以爲爹爹跟他玩,小手撲騰得更激動了,嘴裏也發出激動咿呀咿呀,父子兩個倒是玩得不亦樂乎。
等用過早膳,景長霽一行人就要開始準備轉移,只是剛收拾好東西,景長霽帶着玩累後已經睡着的小崽子坐上馬車。
馬車啓動往外走出後門時,突然剛沒走了幾下,馬車卻是頓了一下,隨即停了下來。
景長霽一愣,有種不祥的預感,撩開車簾的一角,等看到前方一隊攔住去路的護衛,爲首的男子一襲黑色錦袍,臉上的面具格外的顯眼以及辨識度好,讓景長霽愣神的同時,同樣戴着面具的衛殷驅馬冷漠身前,擋在景長霽的馬車前。
巫寂眼神發沉望着前方,尤其是衛殷這下意識的動作,讓他死死盯着馬車,想到自己護了這麼久的人,只是因爲這麼一次就又落到衛殷手裏,心裏的不甘與憤怒讓他想要毀了眼前的人。
巫寂從得到稟告就猜到對方可能是衛殷,也只有衛殷才能讓景長霽這麼心甘情願帶着崽子就這麼跟着走了。
尤其是想到衛殷正是小崽的生父,過去這麼久他一直讓自己忽視這個真相,不去想還是他一手促成的這個局面。
他原本已經忘記了,覺得就這麼守着景長霽父子倆就行。
可如今最殘忍的一幕……還是出現了。
巫寂深吸一口氣,越過衛殷,看向馬車:“阿旭,跟我回去。”
對外因爲不便說出景長霽的身份,所以平時他在府裏也是以旭公子稱呼對方,但不知是故意還是故意,他當着衛殷的面喊了這麼親暱的稱呼。
衛殷眼神頓時沉下來,面具下的臉色極爲不善,兇狠盯着巫寂:“跟你回去?我的人,憑什麼跟你走?”
巫寂長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阿旭怎麼就成了你的人?怕這不過是睿王一廂情願罷了。阿旭如果真的如何,就不會對自己的夫人這般一心一意,兩人伉儷情深,甚至還有了親骨肉。”
衛殷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還是被精準戳了肺管子,他怒極反笑:“你、找、死。”
在馬車裏的景長霽:他不是,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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