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
曹令溪這邊本來就是隻吊着一口氣,一路顛簸被送進宮,更是隻剩下半口氣。
曹相爲了表示無害,親自將人送進宮,一個隨從也沒帶,甚至身上也沒帶任何利器,和御醫將人擡到太醫院。
曹令溪躺在那裏只剩出氣已經沒有進氣。
景長霽見到人時也愣了下,等查看後情況,朝衛殷道:“讓人都離開。”
衛殷明白能救,但景長霽救人的方法顯然不能讓人看。
曹相不明白:“這是……”
衛殷揮手:“令公子能救,只是皇后救人的手法是神醫真傳不得外傳,所以不能讓任何人窺見,否則就不救。”
幾乎是他剛說完,曹相立刻就開始哄人,生怕有人在這裏惹了這位景皇后。
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曹相連人帶藥箱都轟出去了,還親自守着門,只是等衆人回過神,連曹相自己都懵了:竟然……真的有救?
衛殷連暗衛也轟走,讓他們守在外頭,至於曹令溪。
他重傷昏迷不醒,自然想做什麼也沒辦法,更何況,衛殷在這裏守着,他也不敢怎樣。
景長霽倒是不擔心,他用積分設置了屏障,立刻將衛殷也給屏蔽在外。
衛殷顯然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情況,愣了好半天,但卻放了心。
景長霽沒想到他好不容易這些天攢下的積分倒是先要救曹令溪。
他爲了怕曹令溪醒來,先給他弄了個全麻,讓曹令溪絕對一時半會兒醒不來,隨後開始救人。
手術一直動了兩個時辰,景長霽才保住了曹令溪的命。
但他做完手術卻沒出去,而是檢查了曹令溪沒受傷的眼睛。
等看完之後,他望着還在打吊針的曹令溪,先出去,就看到一直瞧着這邊的衛殷。
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景長霽也沒瞞着他:“已經沒事了,日後好好養着就行。他……的確是衛翎。”
衛殷挑眉:“怎麼發現的?”
景長霽摸了摸鼻子,瞧了眼衛殷才道:“當年他眼睛五毒派的毒弄傷後來好過,但眼睛受損能看出來,我剛看了下,他的眼睛被毒薰傷過。”
果然他這話說完,衛翎也想起來當年景長霽救過衛翎的事,尤其是據說兩人當時還單獨呆在一起過,不知到底情況如何,因爲這事,後來霍錦州冒充景長霽,衛翎對霍錦州極好。
顯然這也是因爲當初的恩情,換而言之,衛翎當初真正實際上在意的是景長霽。
衛殷酸溜溜瞧了眼那裏頭:“他倒是命大。”但也沒再說別的,“他什麼時候會醒?”
“等打完吊針後如果晚上不會發熱,就不會有事。”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是小問題,他有系統給的藥,說是將人救了回來就是救了,“至於醒過來還要很久,我怕他沒昏迷徹底,給打了麻藥。估摸着要明天了。”
景長霽猜得不錯,曹令溪的確是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才醒過來。
曹相因爲擔心還會出現高熱病危,所以當晚是直接留在太醫院陪着曹令溪,一直等第二天曹令溪醒來,曹相一夜沒睡加上看到曹令溪醒來太過激動差點就這麼暈了過去。
曹令溪也沒想到醒來第一眼會看到曹相,他望着眼前老父親一般趴在牀前輕聲詢問的曹相,偏過頭心頭有些心虛,腦海裏忍不住閃過一年前的事,想到當初躺在病牀前命不久矣形容枯槁的年輕人。
曹相還以爲他是剛醒過來身體不適,激動過後更是對這位景皇后敬佩不已,顯然沒想到對方的醫術竟然這麼厲害。
甚至可以說出神入化,說一句神醫也當得起。
畢竟當時曹令溪的情況來一個御醫說救不了,結果就這麼被對方給救了過來不說,甚至眼瞧着精神頭恢復的不錯。
曹相又去了一趟御書房拜謝帝后,併爲了表示誠意打算親自書寫一封投誠書。
景長霽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有信心的,所以並不擔心,加上沒有消息傳來那就是好消息,果然他這邊剛餵了小崽子喫完輔食,御書房外殿就傳來稟告說是曹相過來了。
沒多久大太監過來說是曹相要見他,景長霽抱着小崽子走出內殿,到了前方,果然看到曹相正在寫着什麼,等寫好後蓋上自己的印章,才恭恭敬敬又撩起衣袍跪地叩謝帝后。
景長霽抱着小崽子不方便,讓大太監將他攙扶起來,這纔看向衛殷。
衛殷沒看曹相遞上來的投誠書,臉色不太好看,直到察覺到景長霽的目光,才幽幽看了過去,那眼神怎麼瞧都帶了些莫名酸溜溜的情緒:“這事事關阿旭,曹相還是徵求他本人的意見,他若是要見,那朕自然不會攔着。”
曹相聞言鬆口氣,他剛剛開口的時候還真怕成焱帝一口拒絕了,此刻得到允諾,才朝着景長霽又鞠了一躬:“景皇后,小兒已經醒來,按照御醫的說法已經沒有性命之憂可以出宮。只是在離宮之前,小兒醒來後知曉是景皇后救了他,所以想親自見景皇后一面以謝救命之恩。”
景長霽聽完終於知道爲什麼衛殷剛剛是那種反應,忍不住睨了衛殷一眼。
後者摸了摸鼻子,沒吭聲,但顯然如果耳朵能豎起來,怕是這時候已經支棱了,這反應讓景長霽又好氣又好笑,但顯然對方讓自己做決定而不是直接拒絕讓景長霽心情愉悅。
景長霽並不怎麼想見曹令溪,但曹令溪如果真的是衛翎的話,他想知道對方到底想怎樣。
將自己的模樣變成曹令溪,又取而代之曹令溪的模樣,甚至不惜費這麼多功夫來汴京,他不信對方沒有什麼所求。
因爲衛翎生父的緣故,景長霽知道衛殷並不想取衛翎的性命,但顯然如果衛翎真的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麼衛翎這條命,就是有他生父過往的交情在怕是也留不住衛翎的命。
所以景長霽想去瞧瞧,衛翎到底想做什麼。
景長霽重新看向一直緊張等着他答案的曹相,緩緩開了口:“既然令公子想要見我,那就去見一面吧。”
曹相頓時鬆口氣,面上露出欣喜,他這些年太過虧欠那孩子,所以一直想辦法彌補,這次是對方第一次主動開口要求什麼,他自然是不想讓對方失望的。
衛殷的腦袋聽聞這話刷的一下把頭轉了過來,黑漆漆的鳳眸底愈發幽怨:你還真的要去?
景長霽心情極好挑眉:咦,這不是皇上自己想讓我選的嗎?
衛殷:他是想讓他選,但他也是真的不讓他們見面,尤其是確定曹令溪就是衛翎,那廝還對景二抱着那種心思,這跟去見愛慕者有什麼區別?
但景長霽選擇了去見,衛殷就算再酸,也只能忍下來,不過……
“既然阿旭同意了,那就去見見吧,剛好朕也想去瞧瞧令公子的傷勢如何了。”他說得冠冕堂皇,只有景長霽知道他的小心思,嘴角揚了揚,只當沒看出來。
曹相卻是嚇到了,顯然沒想到竟然驚動成焱帝去看曹令溪,張嘴想說什麼,到底不敢違抗皇命,加上這次之後他其實心裏也隱約覺得這事不簡單,想着等稍微養一養傷勢就抓緊離開汴京。
曹令溪自從知道是景長霽救了他之後就忍不住開口說了這個要求,他既然能扮演「曹令溪」不被曹相發現,是因爲當初是「曹令溪」親自將自己的過往以及與曹相相處過的點點滴滴說了出來。
他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改了面容並一點點將自己變成「曹令溪」,甚至連他自己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曹令溪」了,更何況是與自己兒子多年沒見的曹相。
他利用了曹相對「曹令溪」的愧疚提了這個要求,因爲他很清楚,錯過這次機會,也許他再也見不到對方一面。
對方成了皇后,日後定會與衛殷形影不離,是他再也無法窺探到的高度。
衛翎躺在那裏無法動彈,身體的疼痛卻不如心口來得那般難過,他其實並不抱希望。
畢竟自己只是北冥一個曹相的義子,但他卻又忍不住生出一絲希冀,也許呢,也許對方既然肯救他,也許回來看看他救下的人是什麼情況呢?
可饒是有一絲希冀,他其實心裏也沒抱太大的希望,所以等御醫興奮過來說是帝后過來的時候,衛翎是愣神的,他躺在那裏,如果不是不能動彈,他也想起來看看。
上一次見到對方還是接風宴,遠遠看得那一眼,到如今依然記憶猶新,說不後悔是假的。
如果當初他知道自己會無數次後悔,那時候在狩獵場,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將對方和景大哥護在羽翼之下。
但很可惜,一切像是早就註定好的,他也沒有反悔的機會。
景長霽一行人到太醫院的時候,太醫院的人都出來迎接,大太監按照衛殷的意思揮手讓人各忙各的,這纔將人帶到曹公子養傷的房門口。
景長霽看了眼抱着小崽崽一直跟着他的衛殷:“皇上還要繼續跟着嗎?”
衛殷抱着小一一,一大一小睜着黑漆漆很相似的鳳眸瞅着他:“不行嗎?”
小一一也格外的配合,伸出小手緊緊揪着自家爹爹的衣袖:“跟!”
景長霽無奈搖搖頭,警告看了眼衛殷:你跟着去他就算是想說什麼也不會說,你在外等着我去見他。
衛殷哪裏放心,老神在在抱着崽子杵在那裏:他如果不想說那就不說,萬一他心懷不軌,得不到就毀掉想跟你同歸於盡呢?
景長霽知道他就是故意找藉口,畢竟衛翎的傷是他看過的,還真的沒辦法起來,就算是能起來,他手裏能隨時從系統那裏取出手術刀,到時候誰傷誰還真不一定。
但對上一大一小這小眼神,景長霽到底是心軟了,但進去前還是警告看他一眼:不許多話。
衛殷望望天頭一次沒立刻應下來:這可是要看情況的,如果衛翎真的惦記自己的人,那該說狠話還是要說的。
衛翎自從聽到外面的動靜一顆心就噗通噗通劇烈跳動着,但因爲他的病牀在裏間,只能隱約聽到一些動靜並不能聽清楚外面的聲音。
隨着門推開,很快有腳步聲從外面繞過屏風,最後是他夢寐以求的面容出現在不遠處,就那麼站在那裏,讓衛翎想要起身。
但最後因爲無力還是重重躺了回去,只能扭着頭那麼瞧着朝思暮想的人,但到底知曉自己的身份,所以還算是剋制。
但隨着衛殷抱着小崽崽招搖從屏風後走到景長霽身邊,擡眼銳利的目光看過來,衛翎瞧着那並排而立的兩大一小,到底沒忍住眼底的情緒,泄露出來。
衛殷嘖了聲:“衛翎,你這藏得也不夠嚴啊,這就受不住了?”
衛翎心頭一跳: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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