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這是最後一次了 作者:未知 這些,其實,她並不是很在乎。 並不是遺憾自己的童年缺少了父愛。 而是,當她看到陸易生日記裏,記錄的父親當年的點點滴滴。 筆墨雖然並不是很多。 但是宋貝貝能從裏面感覺到,當年父親有多愛自己。 所以,她不能原諒。 這叫她如何原諒? 原諒了顧言清就等於背叛了父親,這讓宋貝貝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配當一個女兒…… 顧言清幾乎是乞求的:“貝貝,我們不離婚好不好,你說過不會拋棄我的,你說過,你管發生任何情況,你都會在我的身邊。” 宋貝貝被這句話刺痛的生疼,心臟已經無法負荷。 宋貝貝的確是說過,永遠不會拋棄他,不會放棄他。 那時候她說,即便全世界背叛你,我也會站在你身邊背叛全世界。 信誓旦旦! 可如今,她不得不放手! 也徹底的知道,當初顧言清爲什麼總是害怕她要離開。 昔日的承諾就像是刻在沙發上的字,一個浪頭襲來,一切都杳無蹤跡。 宋貝貝,才知道,原來人真的會變,因爲自己也會變。 但,此時此刻,就好像整個人被丟就了一個沸騰的油鍋之中,那灼熱的油翻滾着,煎熬着,然後整個人面目全非,恨不能立刻死了纔好。 宋貝貝咬了咬牙,推開還伏在她身上的顧言清,十分冷漠道:“這是最後一次我跟你上.牀了,在我們離婚之前,你再碰我一下,我會告你婚內強.暴。” 宋貝貝冷漠無情的樣子讓顧言清的表情幾乎凝固在臉上。 宋貝貝用盡力氣坐了起來,然後將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 站起來,說道:“離婚協議書我弄好了會送到你那邊,也請你儘快搬出去,這是我們宋家的老宅,你不配住在這裏。” 宋貝貝自己說完,也沒有去注意顧言清的表情。 倒是自己離開了。 她去了學校。 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去學校了。 也沒有請假。 但是因爲她的情況特殊,學校的老師對於她,也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姜菲菲和陸歡子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宋貝貝躺在牀上睡覺。 一時間,竟然以爲自己看錯了。 下一秒,宋貝貝就被搖醒,然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姜菲菲也是急了,說起話來毫不客氣:“宋貝貝,這些天,你到底死哪兒去了,打電話也不接,找到你們家也沒有人,什麼辦法都聯繫不上,竟然整整失蹤了一個月,你還曉得回來,你怎麼就不索性人家蒸發了,省的我們總是這樣爲你牽腸掛肚!” 姜菲菲是個暴脾氣,憋了這麼些時日,越來越擔心。 尤其是去了幾趟宋家老宅,才知道宋貝貝去北京以後就沒有回來,從鍾駿傑那邊瞭解情況,那邊說也不清楚,所以着急的不得了。。 姜家也動用了不少人力物力在幫着顧言清尋找宋貝貝。 可是,現在,宋貝貝卻突然出現在學校的宿舍裏面睡大覺。 姜菲菲沒有辦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恨不能將宋貝貝吊打一頓纔好。 宋貝貝坐在牀上,眼中噙着淚水,還笑嘻嘻的看着他們:“菲菲,歡子,你們就別罵我了,我都快要死掉了,我真的快要死掉了。” 宋貝貝的聲音實在太難過,她笑起來的樣子也是在太悲傷。 那種感覺無法形容。 她明明笑嘻嘻的說出這番話來,但是眼淚卻是不自覺的砸下來。 她笑的那樣悲切,叫人整顆心都似乎都被揪起來,明明淺淺的勾着嘴角,但卻彷彿這世界上所有的悲傷都被裝在一個包袱裏面,壓在宋貝貝的身上。 姜菲菲和陸歡子都同時愣住了。 陸歡子做到宋貝貝的身邊,輕聲問道:“貝貝,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這些天,你到底去哪裏了?” 宋貝貝突然就抱着陸歡子哭起來,什麼也不說,就是大哭起來。 陸歡子憂心忡忡的看了姜菲菲一眼,有些不確定的說:“是不是你罵的太狠了一點?” 姜菲菲也稍微愣了一下。 眼看宋貝貝哭的越來越厲害。 姜菲菲的聲音立馬就小了,說道:“好了,好了,不罵你了,回來就好了。” 宋貝貝還在哭,姜菲菲倒是認氣錯來:“貝貝,對不起,我不該罵你,是我不好,你別哭了,你倒是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啊!” 宋貝貝哭了好久,也徹徹底底的發泄了一次。 這些天,她真的壓抑太久了。 在蘇良宵那邊,她根本不想哭。 而在顧言清面前,她也拼命的忍着。 但是在陸歡子和姜菲菲面前,她好像卸下所有的防備似得,哭的不成人形。 兩個人急忙安慰着,也着急的抓耳撓腮。 好久之後,宋貝貝才停了下來。 姜菲菲簡直都快崩潰了:“貝貝,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倒是說話呀。” 那邊姜菲菲也說:“是啊,貝貝,這一個月你去哪兒了,怎麼回來就瘦成這個樣子了?” 宋貝貝瘦削的樣子實在太叫人心疼。 不過一個月沒見,現在,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 宋貝貝已經稍微平靜了下來,拿起紙巾將眼淚擦乾,聲音也是頗爲平靜的說:“我要和顧言清離婚了!” 那邊兩個人彷彿突然被雷劈到的表情。 面面相覷。 “爲什麼?”幾乎是異口同聲的。 宋貝貝搖了搖頭,似乎不太願意說一樣。 宋貝貝其實是想緩一緩,這些事情,每拿出來說一次,整個人彷彿就要反覆煎熬一次。 姜菲菲急性子,也在宋貝貝的旁邊坐下來:“爲什麼啊,你們前陣子不是還好好的,你可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小夫妻吵吵架也是正常,別老是動不動就提離婚呀,宋貝貝,你也不小了,別這麼幼稚啊,這多傷感情呀。” 宋貝貝說:“你不懂,我是認真的,我很快就會跟顧言清離婚了。” 陸歡子說:“他出軌了?” 宋貝貝搖頭。 “因爲那個律師?” 宋貝貝繼續搖頭。 “那到底是爲哪樁,你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要離婚吧。” 宋貝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因爲他害死了我爸爸,我真的沒有辦法原諒他。” 宋貝貝將所有的事情將碗之後,已經是傍晚時間。 陸歡子和姜菲菲其間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們兩個也覺得匪夷所思,十幾年前的恩恩怨怨像是一本打開的書,所有的過往一幕幕的記錄在案,無法反駁。 宋貝貝講完了。 陸歡子和姜菲菲都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樣。 姜菲菲說道:“真是沒想到,事實竟然是這樣,枉我一直覺得顧言清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原來,他不過是披着羊皮的狼。” 陸歡子沉思了一會兒說:“這件事情顧言清確實實在令人難以諒解,但是貝貝,當年的事情陸易生是主謀,顧言清除了知情並沒有做什麼,而且,我覺得蘇良宵說顧言清害死了他妹妹,也有很多疑點,就比如你說當初安寧去水簾洞是顧言清約的她,而你又說顧言清那邊是安寧約的他,這裏面會不會就有什麼誤會,何況,你也知道這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早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只能說,這是一場悲劇,但是,你連陸易生都放過了,爲什麼不能對顧言清稍微寬容一點,他雖然動機不良,但是這麼多年,他愛護你,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人是會變的,我相信顧言清是真心待你的。” 陸歡子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她能夠感受到,宋貝貝心裏還是深愛顧言清。 她不能原諒顧言清是因爲在外人眼底,不能被原諒。 但是外人根本不知道這麼多年來,他們經歷了什麼,和他們之間十幾年相濡以沫的感情。 她被情感和道德的枷鎖束縛着,必須有一個人告訴她,顧言清是值得被原諒的。 宋貝貝確實晃了晃神,似乎在思考陸歡子的話。 但是,最後,她還是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他,你問我爲什麼能放過陸易生,卻不能放過顧言清。” 宋貝貝難過的笑着:“因爲她是顧言清,所以我纔沒有辦法寬容啊。” 是啊,陸歡子能夠理解。 宋貝貝說,就因爲他是顧言清,所以沒有辦法原諒。 就是因爲是自己最在乎的人,所以哪怕是一點傷害,都會痛的無以復加。 宋貝貝應該是不知道以後該怎樣面對顧言清。 就算現在原諒了,可是他們之間的裂痕還在。 而這個裂痕會隨着時間越來越大,以後只要碰到矛盾,就會分裂,甚至潰爛,時間久了,就會變成他們之間不可僭越的鴻溝,中間是他們之間再也無法跨越的風浪,而這個時間會消磨掉他們之間的感情。 與其到那個時候分開,還不如現在就放手。 也許這種感情只有陸歡子能夠理解。 因爲,她和莫黎川之間不也是這樣? 幾個人都沉默了。 姜菲菲也說道:“雖說顧boss這件事情做的實在是太不地道,但是,貝貝,你想好了嗎?你真的要離婚?離婚之後你怎麼辦?,明珠集團怎麼辦?你還在上學,你能一個人撐得起來明珠集團嗎?顧言清是蕭家的唯一繼承人,蕭家那樣大的產業,他如果真的和你離婚的話,肯定不會跟你爭奪明珠集團的產業吧,可是,我擔心的是沒有他,你以後怎麼辦?” 宋貝貝捂着臉:“我不知道,我沒想過,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離婚是我能想到唯一的辦法,我無法再跟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面了。” 姜菲菲的話倒是提醒了宋貝貝。 如果自己真的和顧言清離婚了,明珠集團該怎麼辦呢? 都怪自己這些年來不學無術,關鍵時候也挑不起大梁。 可是,哪怕她就是找企業經理人,她也不能將明珠集團放在顧言清的手中。 那是父親的心血,怎麼能叫一個害死父親的幫兇去經營? 姜菲菲說道:“算了,去喫晚飯吧,這些你都別想了,好好休息兩天,就是天塌下來了,還有個子高的人頂着呢。” 宋貝貝被姜菲菲拖着出去喫晚飯。 宋貝貝現在瘦的皮包骨頭,身體也虛弱的厲害。 姜菲菲將她帶到一家粥店。 這是一個百年私家菜館,生意也是火爆的很,但是難得環境十分清幽。 宋貝貝胃不好,喫不下任何東西。 姜菲菲說:“你現在這個身體怎麼行,風一吹就要倒了似得,你怎麼去守護你爸爸留下來的明珠集團,貝貝,聽我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就好好的將自己的身體調理好就行。” 宋貝貝覺得十分有道理。 她現在這個身體怎麼和顧言清鬥智鬥勇。 顧言清還沒有同意離婚。 而且按照宋貝貝對他的瞭解,顧言清應該也不會輕易同意離婚的。 宋貝貝勉強自己喝了粥還喫掉了一籠蒸餃。 她必須要有力氣。 宋貝貝開始着手離婚的事宜。 宋貝貝找到了周仁厚。 周仁厚是有名的大律師,也擁有夏城四大律師事務所之一,與宋家是世家,更是父親的舊友。 周仁厚幾乎也是看着宋貝貝長大的,對宋貝貝感情深厚,就當自己家裏的孩子一樣。 但是因爲工作繁忙,平日裏能關心宋貝貝的時間也少。 但是,他一直十分信任顧言清。 宋貝貝過去,說了要和顧言清離婚的事情,並且請求他草擬一份離婚協議書。 周仁厚聽了就斥責她胡鬧。 一直問宋貝貝原因。 宋貝貝沒有將顧言清害死父親的事情說出來。 其實她是可以說出來的。 憑着周仁厚在夏城的影響力和父親幾十年的交情,他一定會將事情徹查到底。 這件實情也許就會曝光出來。 宋貝貝沒有說,一個字也沒有提。 只是一再的聲明,自己和顧言清性格不合,所以實在沒有辦法生活在一起。 宋貝貝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不說。 只要她說了,說不定顧言清就會身敗名裂,說不定就會萬劫不復。 但是顧言清就是沒有說出來。 大約,潛意識裏面,她還是不希望顧言清千夫所指。 宋貝貝不肯說原因,周仁厚也不肯她提離婚。 甚至二話不說,將她教訓了一頓。 然後立馬打了電話給顧言清。 在宋貝貝逃離之前,顧言清已經到了。 然後,周仁厚以長輩的姿態將顧言清也訓斥了一頓。 無非就是以爲他們小夫妻鬧矛盾。 後來索性不耐煩的叫顧言清趕快將宋貝貝領走回家好好哄哄。 宋貝貝最後自己跑掉了。 顧言清追了上來。 最後事務所露天停車場前面追到了宋貝貝,直接被顧言清抓着塞到了車子裏面。 宋貝貝被他抓着像是碰到了瘟疫一樣,不停的掙扎。 直到將宋貝貝塞進車子的副駕駛座,然後繫上安全帶顧言清才放開宋貝貝。 宋貝貝嘶吼:“顧言清,你放我下去。” 但是當她去拉車門的時候,宋貝貝才發現,原來顧言清已經將車門鎖上了。 “顧言清,你究竟想怎樣,你放我下去。” 顧言清此時此刻卻平靜的很,他說道:“宋貝貝,我不會放了你的,我也不會離婚,你找周仁厚也沒用,你找誰都沒用,我是絕對不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 宋貝貝說:“你以爲你不簽字我就沒有辦法嗎,我可以起訴,法院會判離婚的。” 顧言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已經開始啓動車子:“那你起訴去吧,我隨便你。” 宋貝貝簡直受不了顧言清的樣子。 簡直將無恥寫在了臉上。 宋貝貝說道:“顧言清,你真的以爲我沒有辦法了嗎?周伯伯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以爲,如果他知道當年你合謀陸易生害死了他的摯友,到時候別說我要提離婚,他也會第一個饒不過你,顧言清,我對你心慈手軟,你別得寸進尺,我有本事叫你身敗名裂,永世不能翻身。” 顧言清依舊面色平靜。 他也沒有看宋貝貝,像是在專心開車的樣子。 他的嘴角甚至出現了一絲笑意,帶着一種嘲諷一樣:“那你說去吧,我無所謂,就算身敗名裂我也認了,但是,宋貝貝,離婚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我絕對絕對是不會離婚的。” 宋貝貝覺得此時此刻的顧言清簡直就是一個無賴。 難道他連身敗名裂都不怕。 但是一會兒,宋貝貝就想通了。 自己還真是傻。 差點忘記了,眼前的這位可是港城第一權貴,蕭家的長公子。 蕭家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身敗名裂,甚至面臨牢獄之災的危險。 蕭太太都能將她從牢裏撈出來,何況是他兒子的事情。 宋貝貝呵呵的笑了一聲。 倒是難怪顧言清現在這樣有恃無恐。 他的確是有資本。 宋貝貝也逼着自己平靜下來。 和顧言清對抗,就要足夠的冷靜,足夠的清醒,因爲你的對手是個冷靜到可怕的人。 宋貝貝說:“爲什麼,爲什麼不離婚,顧言清,你害死我爸爸,我對你只提出離婚,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還想怎麼樣,你到底想要什麼?” 顧言清說:“我什麼都不要,我就要你。” 宋貝貝諷刺道:“怎麼,養寵物也養出感情來了?” 一個急剎車,車子急行數十米在馬路邊停了下來。 宋貝貝的頭差點磕到。 幾乎是吼出來的:“顧言清,你是不是瘋了。” 顧言清終於轉過身來看她,目光冷漠,彷彿冰山,他的語氣冰冷又帶着一絲狠厲,又像是壓抑着一層怒氣:“宋貝貝,我就是瘋了,我說過,我顧言清這輩子只有喪偶,沒有離婚,你想怎樣做我都認命,你就是想要我坐牢都可以,但是讓我放了你,休想!” 宋貝貝怒極了,擡手一個巴掌就打了過去:“顧言清,你混蛋!” 顧言清生生的捱了宋貝貝一巴掌,一點都沒有躲。 但是他似乎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一句話不說,眸光中像是冰山下埋葬的火焰,既冰冷又炙熱,透着一種決絕。 一瞬間,宋貝貝甚至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一輩子也逃不開他的桎梏一樣。 宋貝貝沒由來的心裏一陣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