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擡身便恐融

作者:醉又何妨
應定斌撫着應翩翩的頭,極溫和地說:“爹這回不走了,你想要什麼好喫的好玩的,爹都給你弄來,你想出去走走,爹就陪你去……以後咱們就住在自己家裏,誰欺負你,爹都能給你撐腰,好不好?”

  對於應廠公來說,這樣費盡心力的哄人,恐怕比在朝堂上跟那些大臣們周旋還要爲難,應定斌十分生疏,不免說的有些磕絆。

  應翩翩終究還是不由失笑,說道:“誰能欺負的了我?您沒聽這京城裏,人人都說你兒子囂張跋扈呢。剛纔恐怕還把五皇子也給惹了。”

  應定斌不以爲意地說:“惹了便惹了罷。原本就非同一派系,黎慎韞喜怒無常,性格陰鷙,就算是向他親近示好,也未必會有什麼好下場。左右他雖然頗得聖寵,但往後的日子,終究還是得走着瞧呢。”

  他不愧歷經三朝還能屹立不倒,眼光頗爲毒辣,這一說,還當真就把往後的事情給說中了。

  應定斌又道:“爹能看出來,你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打算和籌謀,年輕人想做什麼就放開手去做,若需要爹幫忙,就只管回來說……爹爹還能撐上不少年。那些個兔崽子想逞威風,哼,還是嫩了點。”

  “等什麼時候你累了,不想爭了,咱爺倆便去江南置一處宅院,也過過那尋常百姓的日子,每日遊山玩水,豈不同樣舒心暢快?”

  應翩翩一聲也沒吭,靜靜聽着應定斌說話。

  就算他在別人的心目中再怎麼陰險狡詐,心計百出,到了他的反派老爹這裏,也是最好的,最珍貴的。

  沒有人不喜歡這樣獨特而僅屬於自己的珍視,應翩翩讓自己心裏繃着的那根弦稍稍放鬆,享受了一會。

  可聽到應定斌的最後幾句話,他心中一震,便如聽到一記天外警鐘在耳畔敲響,驅散了滿心的溫軟與懈怠。

  遊山玩水,尋常人家,那樣安逸的生活確實無比誘人,可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早已失去了選擇這種人生的權利。

  應翩翩放開了應定斌,笑了笑,說道:“好。有爹撐腰,我自然橫行無忌。”

  見他笑了,應定斌總算舒了口氣,不知怎的,心中又覺隱隱不安,彷彿總還是欠點事沒有說開似的。

  他道:“快去喫飯吧。管家準備了一桌子的好菜,都是你愛喫的,若是過了飯點,仔細晚上積了食休息不好。”

  應翩翩笑着點頭起身,向外走了兩步,忽又聽應定斌叫他。

  他帶着幾分疑問回過頭來,只見應定斌頓了頓,又說:“阿玦,其實我最早一直想養個女孩。”

  應翩翩一怔。

  應定斌道:“我那時候想着呀,若日後年老,能有個小女承歡膝下,伶俐可愛,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嗎?而且要養的話,還得歲數小,兩三歲不記事最好,以後便只認我這個爹。”

  “至於那傳宗接代光耀門楣的想法,百年之後誰在乎世上有沒有姓應的?這我倒是很想得開,閨女總比小子聽話懂事。”

  他說到這裏笑了笑:“你那天從道邊爬出來,攥住了我的袍子一角,大眼睛,尖下頦,長的那樣漂亮,我還以爲是個小姑娘,結果帶回來之後洗了個澡,才發現是個男孩子。”

  他起身,緩步走到應翩翩身邊,抓住兒子的手拍了拍:“你跟我想要的孩子完全不一樣。但是自從爹身邊有了你,我就覺得男孩子也很好,大幾歲也沒什麼。”

  “你能考中狀元,是爹的驕傲,就願意當個紈絝子弟,只要每天過的舒坦,我看着也一樣高興……哪有當爹的會嫌棄自己的孩子?”

  應翩翩握緊應定斌的手,臉上神色變幻,終究笑了起來。

  他聳聳肩,笑道:“爹,你要是說真的,那可得說話算話。如果我又喜歡傅寒青了,回去找他,你還打斷我腿不?”

  這還是上回兩人爭執起來,應定斌氣頭上說的話,此時聽到應翩翩再提起,他毫不猶豫地說道:“打!”

  父子兩人都笑了起來。

  應家這邊是難得的其樂融融,相比之下,另一頭也是父子相見,氣氛卻沒有那麼融洽了。

  池簌和安國公在雅間裏面面相對而坐,池簌爲自己斟了一杯酒,隔着樹蔭花影,漠然看着窗外街頭人來人往,剋制地一口口飲着。

  反倒是安國公打量着對面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見對方氣度沉凝,淵峙如嶽,一時竟有種彷彿矮了一頭的侷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總算,池簌開口打破了沉默:“國公約我來此相見,不知所爲何事?”

  他語氣清淡,並無太多疑問之意,像是也沒太多興趣想要知道。

  安國公吶吶地說道:“沒什麼,我就是今天遇上了,看看你。也有幾年不見了……”

  兩人都在京城,連韓耀都能找到韓小山,將他往死裏打一頓送到應翩翩那裏去,安國公若是真的有心,又怎麼會連見自己的兒子一面都做不到呢?

  他分明是以前畏懼悍妻和岳家,不敢顧及其他女人和孩子的死活,生而不養,這些年歲數逐漸大了,又做起子孫滿堂的夢來。

  今天看傅家吃了癟,膽子也壯了,這纔來和池簌見一面,假惺惺地做好人。

  池簌道:“哦?安國公有心了。”

  安國公想說“應該的”,剛要開口,突然覺得不對勁,明明他纔是爹,爲什麼要在這小子面前拘謹怯懦,倒好像對方是什麼他需要巴結討好的人物一樣?

  他醒過神來,不禁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地說道:“你到底還是韓家的人,現在總住在督主府,成什麼樣子?我給你一些銀錢,你置辦個宅子,搬出來吧。”

  “是韓耀將我打成重傷,送給應玦的。”

  池簌閒閒道:“應公子爲我請醫問藥,給我棲身之所,與所有恩,我現在是他的妾侍,離不開他。”

  韓耀受了他母親的影響,一向不聽自己這個父親的管教,更是把他庶出的子女當成奴僕牲畜一般隨意打殺,以至於他如今一把年紀,竟然膝下空空,只有這麼一名沒出息的嫡子,幾乎被整個京城當成笑柄。

  安國公一時語塞,也有幾分愧疚和惱怒,問道:“你……那你現在傷好了麼?”

  池簌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微微一笑:“看來你還是沒變,無論十二年前的冬日,還是十二年後的如今,都依舊怯懦無恥、虛僞自私,讓人看着就覺得噁心。”

  他聲音淡如流水,所過之處卻絲縷成冰,帶着無比的森寒之意。

  池簌突然口出惡言,安國公原本應該勃然大怒,但聽見對方後面的話,他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煞白,竟然騰地站起身來,一連退後幾步,失態地指着池簌:“你、你在說什麼?你不是韓小山,你到底是誰?!”

  池簌冷冷看着他,指間把弄着酒杯,不無嘲弄地說:“父親,你怎麼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分不清楚呢?不過沒關係,不論是被你妻子扔在雪地裏的韓寜,還是被你兒子痛毆之後送人的韓小山,與你安國公府之間,都同樣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他脣角冷鋒一現,仰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時,渾身上下的澹澹殺意已盡數斂入深不見底的眸中。

  池簌微笑着看定安國公,一字一句道:“兒子這次回來,便是要一盡孝道,爭取爲你早日送終。”

  安國公渾身如篩糠般抖動着,幾乎無法站起身來,他看着面前這個溫文爾雅,風華俊秀的年輕人,眼前猛然浮現出一張稚嫩的面龐。

  那是他的長子,他最鍾愛的女人所生,本該早已經被安國公夫人以偷盜的罪名毒打一頓,扔進了雪地裏,活生生凍死了,成爲他心頭最大的隱痛。

  可是,可是一個死人,又如何能在此時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到底是人是鬼?!

  池簌面無表情地看着安國公,輕蔑的就像在陰溝裏覓食的老鼠。

  四下寂靜了幾息,他卻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看。”池簌用一種遺憾的口吻說道,“你還真是個只會給人惹麻煩的掃把星。”

  安國公一怔,卻在這個瞬間,周圍的殺機倏然而動!

  左側的窗戶和正前方的屏風應聲而碎,兩股勁風向着池簌襲來。與此同時,他的腳下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數道黑索,牢牢縛住池簌的腳腕,令他動彈不得。

  這三下只在頃刻之間,卻又配合的嚴絲合縫,若是換了一般人在此,只怕立時便要斃命於當場。

  可惜,坐在這裏的人是池簌。

  在安國公恐懼的驚呼聲中,池簌手持杯,頭未低,雙足一震,內力已將幾道鐵索生生震斷!

  隨即,他身形已動,整個人飛掠而起,速度之快,如輕煙,如薄霧,轉瞬已在原地消失無蹤,只留下一泓如水的刀光,颯然乍亮。

  刷刷刷刷刷——頃刻之間,池簌竟然已經連出了五刀,分別襲向房間中的不同方位。

  當他的雙足落地之時,已有五人分別受創跌出,身上各一道刀傷,倒在地下不停抽搐。

  池簌的衣袖一振,方纔的短刀袖不沾血,已經被收回了袖中,便半分殺意。

  他負手回身,輕描淡寫地說道:“未展雄風已然事敗,這齣戲唱的不好,散場吧。”

  安國公少年時遭遇先帝奪位之亂,娶妻後時時遭夫人武力威逼,這一生最恨最怕的就是打打殺殺,刀劍相向,此時臉色都已經變了。

  他也是見過世面的,能夠看出來,雖然池簌應付的輕鬆,但這幾個人身法詭譎,配合無間,絕對不是普通殺手。

  不用說,肯定又是安國公夫人派來的!

  韓耀被應翩翩坑的斷了兩條腿,她滿心氣恨,再加上韓小山又是應翩翩的侍妾,安國公夫人新仇加舊恨,早就想把他除掉了。

  可這些人,都沒能奈何得了池簌。

  安國公心下震駭。

  他這個兒子,是如何練就了這樣一身本事出來?有如此武功,何愁不能出人頭地,又何必屈居於應府與人做妾?

  而現在,他要報復的是自己——

  他畏懼地看着池簌,扶着牆悄悄向外蹭去,蹭了幾步再回頭,見對方似乎並沒有阻攔的意思,心中大鬆了一口氣,幾乎拔腿就跑,片刻都沒敢再多留。

  對於這種人,池簌只覺得可恥可笑,他當然不會現在就這麼簡單地殺掉安國公,今日已經足夠嚇得對方好一陣子寢食難安了。

  他重新走到桌邊,施施然坐下來,慢慢自斟自飲一杯,這才說道:“陳逑的武功在教中可以躋身前三,人也不算傻,可惜太過心慈手軟,只怕現在是控不住局勢了。如今教中做主的人,只怕是奚惶吧?他一向熱衷功名,對於當朝廷走狗這件事,想必也是積極的很。”

  地上這五個人本來自負武功高強,又出身江湖上第一大教派,平素十分自傲,起初甚至覺得五個人一起出馬殺一名私生子,實在是小題大做了。

  也就是看在安國公夫人給錢慷慨的份上,權當消遣,他們這才一同過來擊殺池簌。

  結果竟然出師不利,被這樣一個看似溫和無害的年輕人敗的如此狼狽。

  這幾人心裏又是不服,又是駭異羞惱,互相使着眼色,決定保留最後一點尊嚴,不光對方問什麼,絕對半個字都不說。

  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池簌這一開口,不問他們爲什麼要殺自己,也不問背後的主使者是誰,而是一語道破了七合教目前絕不會爲外人所知的緊張形勢!

  幾個人心中大駭,不禁齊齊看向池簌。恰好此時池簌單手持杯,目光睥睨而下,容色冷定如秋霜薄雪,其中透出運籌帷幄、指掌風雲的從容。

  竟像極了一個已不該在人世的人。

  其中一名殺手想到了什麼,陡然而驚,冷汗瞬間浸透重衣,顫巍巍地擡起手來,指着對方道:“你、你……”

  “原本我還在想,要用怎樣的方法來威懾安國公,又讓他明白,他如今所處之境遇。恰逢諸位送上門來,倒是省了我好大一番功夫。”

  池簌站起身來,緩步走到那指着自己的人身邊,垂眸看着他,徐徐道:“各位今日這番安排,本座十分滿意。”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威儀,面前之人的身份已經無可辯駁,當世再無其二。

  七合教真正的主人,那從無人敢違拗和背叛的神明。

  ——教主池簌。

  池簌的足尖在他的喉骨處輕輕一點,那人立刻咽喉碎裂,氣絕而死。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他依稀聽到對方的最後一句話是:

  “……便獎賞你們,死得痛快些罷。”

  池簌並沒打算留活口,他這幾年將七合教牢牢攥在手心裏,教中各方勢力瞭若指掌,對如今的大體形勢就是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而要是連他也猜不到的,以這幾個人的身份,也不會提供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了。

  這樣的殺人手法,天下再無第二個人能夠做到,留在屍體上,若有教中嫡系見了,自會設法尋來。

  做完這些事,池簌緩緩坐下,面對滿地屍體,給了自己安靜的半刻鐘時間。

  又回到這種生活了,一切對他來說,陌生而又熟悉。

  殺人、掠奪、心機、謀算,這些是爲了生存根植入他骨子裏的東西,早已成爲了一種本能。宏圖霸業,至尊權柄,他都也曾經盡有。

  可其實,這一切他都並未喜愛過,如今甚至已經有些厭倦了。

  這段因爲離奇意外而來到應翩翩身邊的日子,對於池簌而言,更像是一場浮生中插播的美夢。

  雖然同樣充滿動盪而危機,但看着對方快意瀟灑,恩仇坦蕩,因爲接近而悸動,因爲相處而喜悅,他的心是滿的。

  池簌轉過頭去。

  剛纔安國公說話,他一直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不是故意要給對方難堪,而是在窗戶的外面,有一樹桃花,正在灼灼盛放着。

  今日也是在這麼一樹桃花下,他頭一次不管不顧地衝出去,將一個人抱入懷中。

  那個時候心裏在想什麼呢?

  他覺得,他很心疼這個人,想爲應翩翩做點什麼,那一刻竟然根本沒有習慣性地去衡量利益得失。

  面前遍地屍體,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池簌想到自己滿手的鮮血,貪婪放不下的慾望,狠毒而又總在用溫潤遮掩着的野心……或許應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永遠遮掩,到底不是同路人。

  應翩翩城府深沉,手腕狠辣,心中所圖的肯定不簡單,原本也用不着自己費心,說不定以後立場不同,對方還將是他的勁敵,到時候較量起來,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既然如此,何必留戀。

  只消再在這裏多坐上一會,自然便該有七合教的人尋來了,到時候奪權掌位,佈局謀算,纔是他該過的生活。

  池簌一手撐額,換了個姿勢坐着,片刻之後,卻又終究還是擲杯而起。

  “我就回去看一眼。”他想。“相識一場,怎麼也得……道個別吧。”

  他把一塊碎銀子扔在桌上,一把推開窗,順着窗口跳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沾上他的面頰髮梢,頓時冰涼一片。

  然而連綿的雨幕並未掩蓋住黃昏的夕色,各家已經飄起裊裊炊煙,幾名孩童正握着銅板,在道邊的店鋪前買果脯。

  池簌本來要走,忽地遲疑了一下,也向着那家店鋪走去。

  等他買了東西走出來後,聽見不知那家傳來女子清亮的喊聲:“阿寶,丫頭,回家啦!喫飯啊!”

  池簌順着越來越濃的夜色,獨自向着應府的方向走去。

  應翩翩已經和應定斌喫過了晚飯,回到自己的院子裏。

  他將身邊伺候的人都打發了下去,在廊下的長座上拉平了一躺,睜着眼睛看着屋檐上滴下的雨滴發呆。

  當初選擇成爲反派的時候,系統告訴他,反派最後的結局一定是身敗名裂,不得善終。

  他將不斷挽回,不斷得到,但這些得到,最終是他全部都要失去的。

  應翩翩那時滿腔憤懣不甘,一心想不受挾制,翻覆命運,即便知道代價沉重,還是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

  他從不怕死。他生於戰亂,小的時候,常常會在睡夢中被母親叫醒,爲他穿好衣服,聽着敵軍戰鼓擂響的聲音,隨時準備撤離。

  有時候,父親會在出徵前進來抱抱他,鐵甲上血的氣息,是童年最深刻的回憶。

  他從小就在不斷接觸死亡,身邊將士叔伯,城中的百姓,被抓獲的俘虜……包括他的父母。

  那一天,戰敗、城破、逃亡,父親與城同葬,母親爲了保護他,在遇到野狼的時候,跌撞狂奔着跑出去,將狼引開。

  他不要娘離開自己,正要跟在後面,卻被一個斷了腿的老兵捂住嘴,是是按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你不能去。”那名老兵用一種急切的,哀求的語氣對他說,“你是應將軍的兒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他聽到狼啃着母親骨頭的聲音。

  喀吱、喀吱、喀吱……

  這聲音成爲他一生抹不去的夢魘,讓他痛不欲生,又不得不拼命地活。

  可是要活下去,活得好,怎麼能畏懼死亡呢?

  民不聊生的年代,連狼都是餓得皮包骨,吃了幾個人後仍然不願意放棄其他食物,一直追着逃亡的難民們徘徊。

  當他落單的時候,一頭餓得走路打晃的小狼也盯上了他,他沒有再試圖逃跑,躺在地上裝死,等待着狼撲上來,然後用老兵塞給自己的匕首砍爛了它的頭,大口大口喝着它的鮮血。

  就是這樣,他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只有時時刻刻有着豁出一切包括生命的勇氣,才能爲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機會,更大的生機。

  你不敢賭,只會死的更慘。

  所以,選擇成爲反派這件事,應翩翩不會害怕也不會後悔,畢竟人家系統說了可以當英雄,他自己沒選。

  他有想要的東西,就得付出代價,很公平。

  可溫情就是人最大的軟肋,今天重新和父親團聚,到底還是讓他感到了一絲軟弱和動搖。

  現在已經離開了傅家,劇情的走向也改變了不少,如果能就此遠離紛爭,帶着爹去江南買一處大宅子,照顧他頤養天年……

  雖然知道這不可能,應翩翩還是想的有些出神。

  正在這時,系統的提示聲猛然響了起來:

  【反派禮包“前世支線隱藏劇情——黎慎韞的祕密”發放到賬,請宿主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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