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高歌誰和餘

作者:醉又何妨
應翩翩入宮的這一趟,徹底斷絕了安國公夫人逃避懲罰的希望。

  雖然太后並不是皇上的親孃,但皇上感念她扶持登基的恩情,一直對太后十分敬重,在她的警告之下,傅淑妃絕對不敢再妄動。

  安國公夫人萬念俱灰地出了宮,甚至連轎子都沒乘,茫然走在街頭。

  京城的街頭這樣繁華,人來人往,燈火如晝,她曾無數次坐在轎子中、馬車裏,高高在上地俯視那些需要辛苦求生的賤民們。

  可如今,她卻要被驅逐出京城,穿着粗布衣裳辛苦跋涉,一直到死都不能回來。

  安國公夫人精神恍惚地回到府中,一進大門,發現裏面竟然還十分熱鬧。

  無數下人正來來往往地收拾着東西,安國公站在主屋的門口,面沉如水地看着這一幕。

  她不禁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安國公轉過頭來,看到安國公夫人被淚水衝花了的妝容,眼底涌起一絲厭惡,冷冷地說:“自然是收拾東西。我已經被奪了爵位,以後就不能在這座府邸居住了。我在京城中租了一處院子,先將這些東西搬過去。”

  安國公府向來十分豪富,下人們一箱箱搬運清點着古董珠寶,就算安國公沒有爵位在身,也已經足夠他下半輩子享樂不盡了。

  可是就算如此,失去了爵位傍身,生活還是要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任誰都可以上來踐踏勒索。

  還有韓耀,他們的兒子從小嬌生慣養,如今尚未娶妻,他又該怎麼辦?

  皇上沒有降罪於韓耀,甚至按照之前的一些先例,安國公被奪爵之後,韓耀可以提前繼承安國公府,成爲新的安國公,這當然是目前最好的結局了。

  可是皇上的旨意中沒有說明,便讓安國公夫婦都心中忐忑,不知道韓耀會被如何發落。

  這時安國公問道:“你進宮去找了淑妃娘娘,她是如何說的?”

  提到此事,安國公夫人的眼淚不禁又流下來了。

  安國公心裏一緊,說道:“又發生什麼事了?你哭有什麼用,還不快說!“

  若是原來,他萬萬不敢用這種口氣跟安國公夫人說話,而此時面對着眼前這個唯一能讓自己訴說痛苦的人,安國公夫人也無心計較,不禁放聲大哭。

  她拽住安國公的衣袖說道:“夫君,可怎麼辦呀?娘娘明明已經同意幫我了,偏生太后突然過來警告了娘娘,讓她不敢再插手這件事。現在我必須去江陵,我是徹底沒有指望了!”

  安國公毫不關心她的遭遇,徑直問道:“那耀兒繼承爵位的事情呢,你有沒有問?”

  安國公夫人囁嚅道:“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太后就已經來了。”

  她一定是隻顧着訴苦,把其他的事情都扔在了腦後吧!

  安國公面色鐵青,將衣袖從對方的手中抽出來,呵斥道:“你簡直是沒有腦子!你也不想想,應定斌是什麼人,應玦又是什麼人,應家也是你能惹得起的?更何況太后也一向對那小子極其寵愛,你和你姐姐與他爲難,那是在打太后的臉!我幾次勸說於你,你卻半點也聽不進去,就會惹是生非!這一次害了全家,我看你怎麼辦!”

  安國公夫人道:“難道事情就只能這樣了嗎?可我真的不能去江陵啊,我會死在那裏的!”

  她惶急地懇求道:“你平日裏交好的朋友不是很多嗎?還有先前跟老國公一起共事的那些長輩,你去求求他們吧!讓他們爲咱們說說情。咱們安國公府不能就此斷了呀!好歹也得讓耀兒把爵位繼承下來,傳承韓家的香火!”

  安國公眼底掠過一絲譏諷,這還是他跟傅婉成親這麼多年,頭一次聽到對方嘴裏說出的是韓家而不是傅家。

  雖然此時境遇不堪,但安國公心中還是

  產生了一種報復般的快感。

  他冷聲說:“你別做夢了。人家現在對咱們避之唯恐不及,怎麼可能去幫你求情?應定斌原本就權勢滔天,現在還有一個如此能幹的兒子,誰敢得罪他們?”

  安國公夫人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

  這時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安國公心中煩亂,揮退了下人們,周圍頓時變得安靜下來,唯有書房中的燭火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沉默了一會,安國公說道:“傅婉,皇上說我教妻不嚴,但是這麼多年來,我又如何管得了你?你闖下這樣的大禍,我完全是不知情的,如今我也痛悔不已,再也不能容讓你了。”

  他說着走到桌前,龍飛鳳舞地寫下一封休書,丟到安國公夫人身上,說道:“你要流徙江陵,便已是罪婦的身份,卻不能從我們韓家的大門走出去。這封休書給你,你回傅家吧,以後你做了什麼,與我再無關係!”

  安國公夫人下意識地拿起那張紙,上面的“休書”兩個字像是尖針一樣刺入了她的眼睛,而面前安國公那張臉上,已經沒有了二十幾年看慣了的懦弱討好之色,竟是冰冷的無比陌生。

  她不禁尖叫起來,大聲喊道:“韓燁,你是不是瘋了,要在這種關頭休棄於我?!你我夫妻這麼多年,你竟然半點情面都不講?”

  安國公冷冷地說道:“我與你哪裏還有情分可言。從你害死我最愛的人那一天起,我便已經恨透了你這個毒婦,這麼多年忍的着實辛苦。你給我立刻滾!”

  安國公夫人愣了片刻,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幾乎是瘋了一樣撲到安國公身上,揪着他的頭髮拼命抓撓,尖聲叫道:“你這個落井下石的慫貨,豬狗不如的畜生!既然這麼恨我,當初那女人死的時候,你怎麼一個屁都不敢放?現在倒來找我算賬了!”

  安國公一把推開他,之前令人殺死韓小山的心虛和壓抑,以及當年韓寜和池心身死的痛苦,在此時統統發泄出來。

  “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親手殺死我的兒子!怎麼會年至半百,膝下只有你生的那個廢物!毒婦!”

  安國公夫人尖叫道:“你少拿這種不要臉的理由當藉口!韓燁,你如此對我,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我們傅家也不會放過你!”

  安國公嘲諷道:“你還指望傅家?我告訴你,你們之前那般對待應玦,應家不會饒了你們的!過一陣子,還能不能有傅家,可都不一定了。”

  他想到這裏,不禁喃喃說道:“左右我從來沒有的罪過應玦,我憑什麼要替你受過?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走吧,說不定你走了之後,過一陣子皇上就恢復了我的爵位,韓耀也能跟着受惠。難道你連你的兒子都不顧了嗎?”

  “你做夢!你休想!”

  兩人正在爭執,這時,書房中的蠟燭卻“噗”地一聲滅了。

  緊接着,整座府邸當中都轉瞬不見半分燈火,安國公府完全陷入到了黑暗當中。

  而最爲恐怖的是,這黑暗來得如此突然,國公府中僕婢數百,竟然沒有一個人發出疑問的聲音,也沒有人點燃燈火,彷彿所有的人突然之間死光了似的。

  安國公夫婦幾乎是同時噤聲,彼此間藉着外面慘白的月光,看到對方驚悸的臉。

  緊接着,他們聽見了一陣嗩吶的聲音隱隱約約隨風飄來,安國公夫人起初還以爲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但這聲音越來越清晰,竟是人死去後送葬時吹奏的哀樂!

  一陣風吹過,將門砰地吹開了,將兩人嚇得大聲尖叫,安國公夫人用變了調的聲音喊道:“快點起蠟燭!快點起蠟燭!”

  安國公連滾帶爬地撲到桌前,想要去摸燭臺,卻被凳子絆的摔了一跤,安國公夫人擡起頭,正要說什麼,一眼看到門外,卻瞬間感到全身的血液猛然倒流

  ,心臟彷彿一下子凝結了。

  ——竟然是紛紛揚揚的紙錢,如雨一般從半空中灑下來,落滿了整座庭院。

  月光落下來,剛纔還空空蕩蕩的院子裏,竟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飄在半空中的女子,身穿翠色衣衫,手中拈着一束素白的梨花,紅脣微彎,眼波流轉,正自定定向着這邊望來。

  正是,正是安國公的側夫人,池心!

  安國公夫人急促地呼吸着,胸口劇烈起伏,只覺得她下一刻就要昏死過去了,這時,安國公卻已從地上爬了起來,顫聲問道:“你是誰?!”

  他這一句問,才讓安國公夫人注意到,原來旁邊的不遠處,還站在一名男子,他並沒有刻意隱藏,而是就負手站在庭院中,冰冷地打量着他們的狼狽與驚慌。

  而那女人,是一副擺在桌前的,惟妙惟肖的畫,畫的一側還放着一塊黑沉沉的靈位。

  聽到安國公的喝問,那男子才緩步走上前來,點燃了靈位前的香,淡淡地說:“側夫人池心,當年被誣爲劉寶林與侍衛傳送書信,含冤而死,如今真相大白,我奉皇命在此爲她設下靈位,祭拜四十九日。”

  這人自然正是池簌。

  安國公夫人此時纔看清楚對方的樣子,雖然池簌的到來對於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但好歹還是活人,令她大鬆了一口氣。

  她擦去額頭上的冷汗,站起身來,這時,安國公也重新點燃了書房中的蠟燭火苗晃動着發出光芒,隱隱讓人安心。

  安國公夫人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說道:“韓公子,我也來給側夫人……上一柱香吧。”

  池簌慢慢側過臉來看着她,眼神非常奇異。

  安國公夫人極力想讓自己顯得矜持一些,但語氣中還是不自覺地帶出了討好之意,她說道:“我年輕時不懂事,嬌縱善妒,一時鬼迷心竅,誤會了池側夫人,如今也非常後悔,想要祭拜一下她,聊表歉意。也請……也請韓公子將我這份悔恨之心轉達給陛下吧。”

  池簌沉默地立在靈前,挺拔如鬆,巍峨似嶽,安國公夫人不禁地就生出敬畏之情,說完之後,又忐忑地加上了一句:“多謝您費心了。”

  “我記得,當初娘剛剛去世的時候,我也曾經這樣懇求過夫人,希望你能讓我爲她收斂遺體,私下裏上柱香作爲告別,那時我的語氣比你今日還要卑微數倍。”

  池簌輕輕嘆息,彷彿感慨:“若夫人當初答應了,不知道你今日的命運又將是如何。”

  安國公夫人起初的眼神十分迷茫,聽到後面卻逐漸震驚,駭然道:“你說什麼?你、你是誰?!”

  池簌並沒有理會她:“可惜,你大意了,當初把我扔到雪地裏,卻斬草除根地不夠徹底,還是讓我活了下來,如今站在此處。”

  他看着安國公夫人的眼中滿是嘲諷:“傅婉,你想爲我娘上香是不配了,但若真的想贖罪,那大可以放心。我會讓人在你流放的路上好好照料於你,等你走了之後,你的兒子,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我也一樣會嚴加管教,免得他日後不識好歹,步你後塵。”

  “你……你……”

  安國公夫人氣息紊亂,剛剛得知池簌身份時的震驚恐懼過後,無比的嫉妒淹沒了她的心:“你竟然是她的兒子?!你怎麼會還活着,怎麼會去了七合教?這不可能!我絕對不相信!”

  池簌一聲冷笑,嘲弄地看向安國公:“是啊,被你們害了那麼多次,我怎麼可能還活着呢?”

  此時,安國公的驚懼只有比安國公夫人更甚。他此時已經難以分清眼前這個人到底是韓寜還是韓小山,是他的哪一個兒子,甚至,是生是死?

  難道這個人真的是從地府下爬上來索命的厲鬼嗎?無論怎麼做,都殺不死,擺不脫?

  眼看池簌一步步向着

  自己逼近,安國公慌亂到了極點,指着他厲聲喝道:“站住,你要幹什麼?我可是你的父親!”

  池簌目中寒光驟然一現,輕易便欺進身去,手中一柄利刃已經架在了安國公的喉嚨處,一字一句地問道:“你配當別人的父親嗎?”

  “懦弱自私,濫情好色,你糟蹋了一個個的女子,卻對側室和子女的死活不管不顧,如今竟還好意思說出‘心愛’二字?那只是你自欺欺人,不願意承認你自己是個畜生的藉口!你們視我卑賤如土,命似草芥,可以隨意踐踏,如今又以爲一句‘父親’就能令我顧忌?可惜,你想錯了!”

  池簌刀鋒一緊,冷冷說道:“在我母親的靈前,我只問你,事到如今,你可有半分悔意?”

  安國公咬牙道:“你娘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就是我,你以爲她想看到你如此對待你的父親嗎?我已經說過了,她的死我痛惜不已,但我確實不知內情,我並沒有對不起她,何來後悔?我惦記你們母子惦記了十幾年,你卻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你——”

  他感覺到池簌手中的鋒刃一緊,調子忽然拔高,聲音都變了:“你難道還要弒父不成?!”

  他此言出口,在場的人都是一驚,畢竟時人重視孝道,不管父親做了什麼,有這一層血親在,若是親手弒父,只怕易遭報應天譴。

  只是以池簌的武功、心性,沒人敢勸他,也沒人能勸他。

  池簌本想讓安國公在池心的靈前懺悔他所有的罪過,卻沒想到這人無恥到這般地步,直到此刻依然滿口謊言,半分不肯悔改。

  一股無比厭恨的情緒涌上來,池簌手一動,安國公的脖頸上已經滲出鮮血。

  這時,卻有人在池簌身後說道:“韓公子可否先等一等,聽我一言?”

  聽到這個聲音,池簌的身體頓時僵住,心跳幾乎都在那個瞬間停了一停,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手中薄刃收回了袖子裏,有些倉惶地轉過頭去,看到了應翩翩。

  應翩翩顯然是匆匆趕過來的,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面上泛着微微的紅暈,身後帶着幾個隨從,大步走到池簌跟前。

  他先喘了兩口氣,而在應翩翩開口說話之前的那短短几息光陰,幾乎是池簌此生最爲緊張的時刻。

  雖然應翩翩性格中也有股狠勁,可是在池簌的眼中,他高貴優雅,驕傲從容,內心純粹,與自己這種真正在江湖血雨腥風裏狼狽不堪地打着滾爬出來的人,是不一樣的。

  他不想讓應翩翩看到自己狠毒、卑劣的一面。

  更何況應定斌和應鈞都待應翩翩那樣好,他應該也對父子親情極爲重視,會不會在他眼中,弒父這種行爲也是惡毒的令人不齒?

  池簌心中惶然,手在袖子裏牢牢攥着那柄刀,彷彿生怕它掉出來,接觸到刀柄的皮膚滲出薄薄的汗水。

  安國公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看出了池簌的不安,覺得他應該是忌憚應翩翩的,頓時看到了希望,衝着應翩翩說道:

  “應大人,你快看看這個逆子!連禽獸都尚有倫常之情,可他卻竟然要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簡直畜生不如!明明想要害死他和他孃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傅婉這個毒婦,韓寜卻只因我一時疏忽沒有保護好他們,竟然便要動手殺我,這可還有半點人性?”

  應翩翩低聲吩咐道:“給我搬把椅子過來。”

  安國公又道:“應玦,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牢裏時他是如何對你的,這種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你被他用強侮辱竟還敢跟他糾纏不清,難道不怕他有朝一日狂性大發,也對你動手嗎?”

  池簌聞言猛然看向他,目光中充斥殺意,應翩翩卻半點沒有搭理安國公的意思,對方纔跟在他身後的一名老者說道:“韓先生,那就交給您了,請罷。”

  那名老者鬚髮皆白,看

  上去怎麼也得有七十來歲的年紀,卻精神矍鑠,背不駝,手不顫,聲若洪鐘。

  “應大人請放心。”

  他挽起袖子,大步朝着安國公走去,照着安國公的臉劈面就是一個耳光。

  這老者手勁極大,“啪”地一聲,安國公半邊臉都腫了,聲音戛然而止。

  安國公大喫一驚,怒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竟敢打我!你——”

  “放亮你的招子,看看清楚我是誰!”

  那老者大聲呵斥道:“我是你叔爺,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教訓你?”

  安國公猛然瞪大眼睛,這才藉着昏暗的光線認出來,面前的老者竟赫然是彭遠韓氏一族族長韓鄞。

  雖然他們韓氏族中屬安國公這一支最爲飛黃騰達,官居高位,但是規矩大過天,家族裏族長的權威卻不是因此而可以被輕易動搖的。

  韓鄞按照輩分算比安國公高了兩輩,他正應該叫一聲叔爺,只是此前一直在鄉下居住,安國公已經七八年沒有見過對方了,沒想到今日竟會被請來,頓時氣短三分。

  應翩翩挑脣一笑,轉頭見池簌正看自己,便衝他眨了下右眼。

  上去怎麼也得有七十來歲的年紀,卻精神矍鑠,背不駝,手不顫,聲若洪鐘。

  “應大人請放心。”

  他挽起袖子,大步朝着安國公走去,照着安國公的臉劈面就是一個耳光。

  這老者手勁極大,“啪”地一聲,安國公半邊臉都腫了,聲音戛然而止。

  安國公大喫一驚,怒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竟敢打我!你——”

  “放亮你的招子,看看清楚我是誰!”

  那老者大聲呵斥道:“我是你叔爺,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教訓你?”

  安國公猛然瞪大眼睛,這才藉着昏暗的光線認出來,面前的老者竟赫然是彭遠韓氏一族族長韓鄞。

  雖然他們韓氏族中屬安國公這一支最爲飛黃騰達,官居高位,但是規矩大過天,家族裏族長的權威卻不是因此而可以被輕易動搖的。

  韓鄞按照輩分算比安國公高了兩輩,他正應該叫一聲叔爺,只是此前一直在鄉下居住,安國公已經七八年沒有見過對方了,沒想到今日竟會被請來,頓時氣短三分。

  應翩翩挑脣一笑,轉頭見池簌正看自己,便衝他眨了下右眼。

  上去怎麼也得有七十來歲的年紀,卻精神矍鑠,背不駝,手不顫,聲若洪鐘。

  “應大人請放心。”

  他挽起袖子,大步朝着安國公走去,照着安國公的臉劈面就是一個耳光。

  這老者手勁極大,“啪”地一聲,安國公半邊臉都腫了,聲音戛然而止。

  安國公大喫一驚,怒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竟敢打我!你——”

  “放亮你的招子,看看清楚我是誰!”

  那老者大聲呵斥道:“我是你叔爺,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教訓你?”

  安國公猛然瞪大眼睛,這才藉着昏暗的光線認出來,面前的老者竟赫然是彭遠韓氏一族族長韓鄞。

  雖然他們韓氏族中屬安國公這一支最爲飛黃騰達,官居高位,但是規矩大過天,家族裏族長的權威卻不是因此而可以被輕易動搖的。

  韓鄞按照輩分算比安國公高了兩輩,他正應該叫一聲叔爺,只是此前一直在鄉下居住,安國公已經七八年沒有見過對方了,沒想到今日竟會被請來,頓時氣短三分。

  應翩翩挑脣一笑,轉頭見池簌正看自己,便衝他眨了下右眼。

  上去怎麼也得有七十來歲的年紀,卻精神矍鑠,背不駝,手不顫,聲若洪鐘。

  “應大人請放心。”

  他挽起袖子,大步朝着安國公走去,照着安國公的臉劈面就是一個耳光。

  這老者手勁極大,“啪”地一聲,安國公半邊臉都腫了,聲音戛然而止。

  安國公大喫一驚,怒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竟敢打我!你——”

  “放亮你的招子,看看清楚我是誰!”

  那老者大聲呵斥道:“我是你叔爺,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教訓你?”

  安國公猛然瞪大眼睛,這才藉着昏暗的光線認出來,面前的老者竟赫然是彭遠韓氏一族族長韓鄞。

  雖然他們韓氏族中屬安國公這一支最爲飛黃騰達,官居高位,但是規矩大過天,家族裏族長的權威卻不是因此而可以被輕易動搖的。

  韓鄞按照輩分算比安國公高了兩輩,他正應該叫一聲叔爺,只是此前一直在鄉下居住,安國公已經七八年沒有見過對方了,沒想到今日竟會被請來,頓時氣短三分。

  應翩翩挑脣一笑,轉頭見池簌正看自己,便衝他眨了下右眼。

  上去怎麼也得有七十來歲的年紀,卻精神矍鑠,背不駝,手不顫,聲若洪鐘。

  “應大人請放心。”

  他挽起袖子,大步朝着安國公走去,照着安國公的臉劈面就是一個耳光。

  這老者手勁極大,“啪”地一聲,安國公半邊臉都腫了,聲音戛然而止。

  安國公大喫一驚,怒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竟敢打我!你——”

  “放亮你的招子,看看清楚我是誰!”

  那老者大聲呵斥道:“我是你叔爺,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教訓你?”

  安國公猛然瞪大眼睛,這才藉着昏暗的光線認出來,面前的老者竟赫然是彭遠韓氏一族族長韓鄞。

  雖然他們韓氏族中屬安國公這一支最爲飛黃騰達,官居高位,但是規矩大過天,家族裏族長的權威卻不是因此而可以被輕易動搖的。

  韓鄞按照輩分算比安國公高了兩輩,他正應該叫一聲叔爺,只是此前一直在鄉下居住,安國公已經七八年沒有見過對方了,沒想到今日竟會被請來,頓時氣短三分。

  應翩翩挑脣一笑,轉頭見池簌正看自己,便衝他眨了下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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