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心事填空雲

作者:醉又何妨
聽到克爾真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黎慎韞和傅英身上,特別是傅英。

  雖然先前因爲應翩翩在傅家的別院中鬧過的那一場,傅家聲譽已經大不如前,但畢竟是多年積累下來的好名聲,傅英在朝堂爭鬥上又一向從不摻和,最是安分守己不過,竟會做出這種構陷他人之事,實在令人驚訝。

  黎慎韞心念一轉,已然起身離座,跪在皇上面前,痛悔無比地請罪道:“父皇,兒臣有罪,此事兒臣事先確實知情。任道長出身七合教,對於這等江湖人士,兒臣心中難免存有一些成見,便先覺得他圖謀不軌,生怕影響了父皇龍體,故發現了克爾真跟任道長之間有來往之後,便將他抓住逼問,得知克爾真竟是西戎奸細……”

  “兒臣生怕自己的一面之詞不能取信於父皇,又吩咐克爾真今日當衆自揭身份,以令任道長措手不及,主動暴露。沒想到……卻是兒子錯信了!”

  皇上簡直被他氣笑了,他以前十分疼愛黎慎韞,最近卻覺得這個兒子越看越是讓他不順眼。

  以往黎慎韞一直驕傲聰慧,遠出於其他皇子之上,皇上不以爲意,甚至認爲這纔是皇家氣度。

  但他逐漸發現,驕傲成了妄爲,聰明中盡是心機,黎慎韞算計旁人也就罷了,連自己都想矇蔽,是覺得自己這個父親給他給的還不夠多嗎?

  皇上淡淡地說:“你的意思是,是克爾真自己找到你,跟你說他是奸細的?這話你自己聽着可信嗎?”

  黎慎韞遲疑了一下,似乎無言以對,只能深深叩首,頹然道:“兒臣知罪,任憑父皇責罰。”

  而且更加讓皇上不滿的是,黎慎韞一個皇子在這裏誠惶誠恐地跪地請罪,同樣被指控的傅英卻毫無反應。

  皇上冷然看了傅英一眼,卻見對方依舊直愣愣地坐在桌前,彷彿完全呆住了,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

  他順着傅英的目光看去,發現傅英死死盯着的位置,竟是太子。

  傅英望着太子的眼神中有着震驚悔恨和怨憤,彷彿對方做了多麼讓他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樣,僅憑這樣一個眼神,足以令人想到一場大戲。

  皇上不免記起了剛纔任世風遭到冤枉時,太子那過於積極的反應。

  他身爲君主,有些事心裏也並不是沒數。

  比如任世風是不是受到倚重,其實跟黎慎韞的關係不大,反倒是太子前不久纔剛剛往欽天監舉薦了兩名人選。相比之下,更加想讓任世風讓出位置的大概是太子,無論怎麼樣,都是他得好處。

  況且,從目前的局勢看來,太子是獲益最大的一方,進則任世風受到誣陷和打擊,就此心灰意冷,遠離朝堂,退則黎慎韞成爲衆矢之的,受到懲處。

  那麼,假設黎慎韞沒有說謊,真正安排克爾真的人也有可能是太子,如此作爲,只爲了讓黎慎韞和任世風兩敗俱傷。

  皇上越想越是合情合理。

  他道:“宣平侯。”

  傅英這才彷彿如夢方醒,連忙起身上前跪下,沉聲道:“陛下,此事不怪五殿下,這克爾真是……是臣帶到五殿下面前的,五殿下……只是受到了矇蔽。一切罪責該由臣承擔,還請陛下聖裁!”

  這話他說的斷斷續續,似乎極爲委屈不甘。

  是了,傅英性情溫厚老實,多半是太子先給傅英設了圈套,再利用傅英去想黎慎韞引薦克爾真。黎慎韞雖然謹慎,但無論如何肯定也不會懷疑自己的舅舅。

  但這件事傅英還不能當衆解釋,否則就是挑撥皇家手足的罪過。

  皇上沒有理會傅英,而是看向太子,沉沉地說道:“太子,這件事情,你又以爲如何?”

  太子自然恨不得讓皇上處置了他這個不省心的五弟,可是他也不是傻子,雖然不明白這當中發生了什麼,卻從皇上的聲音中聽出了風雨欲來的味道,不敢輕易造次。

  於是他說道:“父皇,兒臣以爲五弟不過是一時輕信於人,並非要故意陷害任道長,他這樣做也是爲了父皇的身體着想,父皇應當顧念骨肉血脈之情,原諒五弟的過失。像克爾真這種滿口胡言之人,才應該立即處死,以警效尤。”

  太子請求皇上處死克爾真,原本也沒錯,但因爲心中存了疑慮,就讓皇上不由想,這是不是太子想要殺人滅口呢?

  這些人心中各有謀算,應翩翩旁觀者清,卻是把一切看得明明白白,暗暗冷笑。

  不得不說,黎慎韞和傅英還真是厲害,在這種局面之下,都能迅速想出翻身之計,並且把太子拖下水。

  法不責衆,眼下兩名最有分量的皇子都牽涉到了此事之中,無論皇上心裏怎樣想,都絕對不會繼續往深裏追究下去了,否則只怕會引起骨肉相殘,社稷不穩。

  更何況,黎慎韞雖然有錯,但他玩了這麼一出,就好像也成了被太子欺負的受害者似的,大凡父母總是容易憐惜弱勢的子女,黎慎韞這般反而很容易重新勾起皇上對他的慈愛之心了。

  果然,正如應翩翩所想,皇上終究緩緩說道:“梁王意氣用事,不辨是非,這才被奸人所矇蔽,言行莽撞,有失氣度。就罰你停俸半年,手抄佛經三部,宣平侯同罪,你們可心服嗎?”

  黎慎韞和傅英連忙謝恩,自然口稱心服。

  太子還想說什麼,卻被皇上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一眼幾乎涼透骨髓,令他心中倏地一驚,閉口不敢再言。

  皇上不冷不熱地說道:“你也該好好修養心性了,國之儲君,咋咋呼呼的,成什麼樣子。”

  太子汗下,連忙道:“父皇教訓的是。”

  正在此時,衆人只聽到“嗚”地一聲,宮殿的大門陡然敞開,四面窗子啪啪作響,竟然是猛然間一陣狂風平地大作。

  緊接着,門外跑進來一名侍衛,驚慌地稟報道:“陛下,開祥宮走水了!”

  開祥宮是皇宮中最東側的宮殿,之前是貴妃的居所,貴妃過世之後,尚無新人住進去,沒想到竟會在此時走水。

  整個大殿一片寂靜,聽到外面的呼喝救火之聲,衆人不約而同想起了方纔任世風被冤枉時,所說的那幾句話——

  “世間無道,忠良蒙冤。是非不察,異象自生。東出烈火,西來怨風。輪迴罔替,萬利不爭!”

  當時聽着莫名其妙,但此時此刻,竟然應驗了!

  任世風不知何時已經負手站在了大殿門口,望着東方透過來的隱隱火光,狂風吹得他袍袖亂舞,愈發顯得仙風道骨。

  有人驚慌失措,竟去詢問任世風,說道:“任道長,您說這是老天爺生氣了,降下的責罰嗎?”

  這個問題令很多人屏息,任世風沉默片刻,面色肅穆地回過頭來,淡淡說道:“放心,冤屈已解,火會停下來的。”

  此時已經有將近半數的近衛軍都去救火了,任世風說了一句廢話,但這是被人聽來,卻是不由得心生敬畏。

  好不容易等到大火停了,衆人都鬆了一口氣,但心中對於任世風的敬畏和恐懼,卻久久未能消散。

  皇上也稍稍鬆了口氣,向着太子和黎慎韞冷冷一掃,若非這兩名逆子爭鬥弄權,又怎會鬧出這樣不吉利的事情?

  太后一直沒有說話,冷眼旁觀,直到此時,纔開口道:“皇帝,火雖然熄滅了,但任道長今日受了委屈,不能就此作罷。你又要如何補償呢?”

  太后說出這話的時機恰到好處,皇上立刻順着臺階下來,說道:“不錯,此事是委屈道長了,朕應該給道長重重的封賞作爲補償纔是。”

  任世風似笑非笑地說道:“陛下,這恐怕不妥,小道原本就是方外之人,不該沾惹名利是非。今日這場風波說來都是因此而起,小道如果再接受封賞,豈不是更加成爲衆矢之的了嗎?還請陛下容小道回到江湖之中,清淨度日吧。”

  皇上道:“道長莫要如此作想,今日之事,正是因爲道長未曾擔任官職,纔會招致猜疑,但如道長這般的有能之士,才更應該爲國效力,方不負一身的才學本事。你便莫要再推脫了。”

  他思量片刻:“朕今日便再設一名欽天監監正,由任道長擔任。若是何人再敢不辨是非,污衊朝廷命官,必將嚴加處置,絕不姑息!”

  方纔靈驗之極的狂風和大火,更加加重了皇上留住任世風的決心,任世風推辭幾番,皇上皆不允,最後任世風只能接受了這個官職。除此之外,亦有賞金和各種珍寶。

  太子的臉色不太好看,強笑掩飾,黎慎韞則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住心中怒火。

  這一次,他真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沒能利用任世風的遭殃對應玦造成重創,反而叫這道士一步登天,成爲了欽天監監正,往後他更得皇上的信任,只怕說什麼都要被當成天意,再要對付,可就難了。

  黎慎韞可不信什麼天罰報應的鬼話,方纔的狂風,只要悉心觀察天象,懂行的人也不是不可以提前掐算到,而那場大火絕非巧合,一定是人爲。

  在宮中放火,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任世風身上那塊印記,又是誰的算計?

  黎慎韞下意識地看了應翩翩一眼。

  他心中本來對這件事不大確定,但這一望去,卻發現應翩翩也正瞧着自己。盛裝之下,他的容顏豔的有幾分妖異,目光愉悅而危險,宛若天地間萬千華彩,皆凝於其中。

  發現黎慎韞看過來,應翩翩竟是一笑,衝着他眨了眨眼睛,帶着幾分少年人的狡黠頑意,教人氣恨的牙癢心癢。

  黎慎韞心中怒至極處,反而笑了起來,手指不自覺地一緊,將持着的玉筷生生扭斷。

  好,好你個應玦,此事真是乾的太漂亮了!

  這時,應翩翩也聽到了系統的提示。

  【反派陣營同夥池簌作惡成功,觸發關鍵詞“興風作浪”、“黨同伐異”、“欺君罔上”、“霍亂朝綱”,反派經驗值+50,劇情支配度解鎖1!】

  【反派的作惡宗旨就是拉仇恨!宿主成功觸發黎慎韞、傅英心頭殺意,隨機掉落獎勵:npc兩個!】

  若是別的獎勵也就罷了,應翩翩可是對系統這個npc印象深刻,當初那名道士爲了“池簌是不是不舉”這一論題與計先激烈爭辯之後,口噴鮮血而亡的場景,此時依然歷歷在目。

  這讓應翩翩不禁詢問系統:“這次的兩個npc也是帶着證明池簌不舉的使命而來的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除了刺激池簌,還能有什麼用!

  好在系統是這樣回答的:【隨機掉落npc並無初始目標,宿主可以對其生命意義進行自主設定。】

  這倒是不錯,應翩翩思量了一會,說道:“那就把他們的人生目標設定成‘證明傅英是個壞人’吧。”

  雖然傅英不是主角,但若論興風作浪的一把好手,他在原書中可當第一。

  應翩翩還記得之前系統提示過,他父親的舊部十八煞是由於吃了傅英的洗腦包,受到劇情控制,這才一直爲傅家效力。

  可以說,應翩翩和應定斌之間的齟齬,傅寒青和應翩翩之間的關係,十八煞的隱藏劇情,黎慎韞的登基……背後都少不了傅英的影子。

  雖然對神經兮兮的npc能力有所懷疑,但如果非得選的話,還是做這個更有意義。

  【已輸入宿主指令,npc設置成功,將適時進行投放。】

  應翩翩設置好了npc,再擡起頭來時,見到黎慎韞已經收回了目光,正神色如常地走到任世風那邊,向他道歉,任世風似乎正在推辭。

  宴會繼續進行着,人們個個神色愉快,談笑風生,就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些人啊,都是隱藏情緒的高手,活在這世上,誰又不是隱藏在面具之下呢?

  應翩翩含笑與身邊的人寒暄着,又喝了兩盞酒,這時,身後的宮女上來,爲他斟滿了酒杯。

  系統的提示聲忽然又響了起來:

  【請宿主注意,酒杯中再次檢測出藥物成分,系統將爲您屏蔽100%藥性。】

  應翩翩意識到,只怕是之前他被下藥之後,卻一直沒有反應,對方有些心急了。要不然就是剛纔受到他的挑釁,怒意更盛,忍無可忍。

  他若是還在這裏好端端地坐着,只怕後招無窮,還是給這些迷/藥一些尊嚴吧。

  應翩翩面不改色地將那杯酒一飲而盡,又過了片刻,找了個池簌和應定斌都不注意的機會,跟旁邊伺候的人說了一聲,起身悄悄離席,做出一副要去外面透氣的樣子。

  殿外的狂風已經小了很多,但仍然有些急,在這個夏日裏倒給人一種涼爽暢快的感覺。

  應翩翩不禁在殿外站了片刻,這時有一名內侍走上來,面上的神色彷彿十分關切,問道:“大人,您可有什麼不適之處,是否要奴才帶您去更衣和休息?”

  應翩翩彷彿有些不勝酒力,說道:“帶我找一處房間稍歇一歇吧,以免席上失態。”

  他說着塞給對方兩錠銀子,那內侍接過去之後顯得更加殷勤,答應了一聲便道:“大人,那請您隨奴才往這邊走。”

  在應翩翩離開大殿的同時,池簌和應定斌那邊分別湊上去了幾名官員,與他們寒暄,令他們沒有機會去關心應翩翩那邊的情況。

  應翩翩便在那名內侍的帶領下,向着宮殿深處走去。

  應翩翩身爲外男,除了覲見太后,沒怎麼來過這裏,對於宮殿佈置不甚熟悉,但這時走在這條路上,他恍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個夢。

  那個夢是應翩翩在意識覺醒不久之前做的,令他印象十分深刻,但當時卻沒怎麼理解。

  夢中並沒有什麼清晰的情節,只是有一個人與他並肩緩步而行,同時在說着什麼。

  兩人之間的談話內容在應翩翩醒來之後已經不記得了,印象中只知道這次的談話不是很愉快,他們之間似乎發生了一些爭執。

  於是,當前面有一條岔路的時候,他便拂袖轉身,向着那條岔路大步走去。

  對方卻拉住了他,又笑着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應翩翩停步轉身,兩人重新並肩前行。

  周圍再沒有其他人,寂靜中,風吹動周圍草木,發出寂寞的沙沙聲,他們的腳步踩在地上,聲音格外清晰。

  “啪嗒、啪嗒、啪嗒……”

  不知道走了多遠,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麼,路的盡頭正是一座宮殿。

  宮殿中大門敞開,薄紗製成的帳幔半遮半掩,重重疊疊,裏面煙霧嫋嫋,隱約散發出一種異香。

  應翩翩本能的對這個地方有些不喜,腳下卻彷彿停不住似的,身邊那個人不知道哪裏去了,半空中好像有雙無形的手,鐵鉗一樣攬在他的肩頭,推着他一步一步朝着宮殿中走去。

  這時,他的身後一下熱鬧起來,有朗朗的詩書聲,有悠揚的琴聲,還有戰場上的廝殺與戰鼓聲,但應翩翩無法回頭。

  走入宮殿的大門,闖進層層帷幕,他看見一張大紅的牀榻擺在眼前,一個人坐在牀畔,倏然衝他一笑。

  現實裏,應翩翩猛然頓住腳步。

  他突然會想起這個夢,是因爲發現眼前這條路竟彷彿跟夢中十分相似。

  現在想來,當初他與劇情相抗,似乎從神志迷亂到意識清醒這一段經歷的點滴之中,都隨時隱藏着某些冥冥中的暗示。

  牀上那人的臉模糊不清,但應翩翩潛意識中覺得那就是黎慎韞,當初那個夢境是在預示他在原書中的結局嗎?

  領路的太監察覺到應翩翩突然停下了腳步,有些詫異地回過頭來,卻見到應翩翩臉色蒼白,額角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彷彿藥性發作了的樣子。

  那太監見狀,心中反而一鬆,問道:“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應翩翩用力按了按額角,說道:“有些頭暈。你要帶我去休息的地方,還有多遠?”

  那名太監陪笑道:“快了,快了,過了這條路就是了。”

  應翩翩煩躁地說:“你明知道本官身體不適,還給本官找了一處那麼遠的休憩之所,連頂軟轎都不知道叫,你這奴才就是這麼伺候人的?真是個不會看人眼色的東西!”

  他說罷拂袖,轉身欲走:“也罷!我不去了,這般費勁還不如直接回府,請父親向陛下告罪便是。”

  這太監亦對應翩翩的壞脾氣有所耳聞,知道這位少爺的性子一上來,誰也勸不住。他生怕應翩翩真的就此拂袖而去,打道回府,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連忙將應翩翩攔住,低聲下氣地說:“應大人,都是奴才的不是,是奴才安排的不妥當,讓您受累了。奴才方纔想起來,這附近還有一處暖閣,若是大人不嫌棄那裏佈置的簡陋,不如先去那處暫時歇歇,奴才再叫人擡了軟轎過來給大人乘坐,如何?”

  應翩翩彷彿極是不情願,卻又皺眉撫了撫額頭,像是感覺實在頭暈一樣,勉強說道:“好罷,那你利索着點。”

  “是!是!奴才一定!”

  那太監滿臉堆笑地哄着他,生怕應翩翩還不想走路,又背過身來說道:“應大人若是不嫌棄,不如讓奴才背您吧,保證走得又快又穩,伺候的您舒舒服服!”

  應翩翩擡腿便踹了他一腳,說道:“呸,誰要你這腌臢的東西背!還不前面帶路?”

  他這一腳半點也沒留情面,倒把那太監踹了一個跟頭。

  太監心中暗罵,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忍痛爬起身來,點頭哈腰地在前面引路,帶着應翩翩向着暖閣的方向走去。

  大概這暖閣確實不是他們一開始要帶應翩翩去的地方,裏面倒是沒有什麼烏煙瘴氣的佈置,只見牀榻小桌,乾淨整潔。

  應翩翩也未除靴,進去之後,和衣倒在牀上便睡了。

  太監見狀,目光閃了閃,彷彿想要照顧他一樣,湊上前去,彎身想要爲應翩翩寬衣除靴。

  沒等他的手握住應翩翩的腳腕,應翩翩便一屈腿,擡腳把那太監踹出了半丈遠。

  “誰讓你多事?這裏不用人伺候。”

  他翻了個身,不耐煩道:“滾。”

  “……”

  太監活活受了一路的委屈,終於忍不住開口,無聲地用口型說出一連串的怒罵,腳上卻半點不敢耽擱,弓着身子退出去了,還替應翩翩帶上了門。

  應翩翩沒中迷/藥,倒是着實喝了不少的酒,有系統在,他也不用警醒,吩咐一聲“有人來叫我”,果真十分放心地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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