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楚客憶江蘺

作者:醉又何妨
應翩翩想着這些事,他覺得他只是在很平靜地思考一些需要解決的問題,但其實應翩翩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臉上帶着一種無意識的冷笑,連傅寒青叫了他一聲都沒有聽見。

  “阿玦?阿玦?”

  傅寒青見他這樣,只覺得應翩翩是被自己氣的急了,心中不知是痛是悔,是愛是恨,實在不知道怎樣是好,剛纔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一點怒火卻又不由得煙消雲散。

  他忍不住攥住應翩翩的肩膀,輕輕晃了晃,低聲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受的那些委屈,我一定都會給你交代。你還有什麼要做的,想做的,都和我提,只是不要在心裏悶着,氣壞了自己。我……對不住你,以後再也不會了。”

  氣壞了自己?

  他要是那麼容易就被“氣壞了”,恐怕在原書中根本就活不到最後,沒有兵敗,沒被黎慎韞囚禁,沒準倒還幸運一點。

  但應翩翩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來,他只是慢慢地擡起眼睛,仰頭看着傅寒青,問道:“真的嗎?”

  昨夜的月色之下,即便重逢也將對方看不分明,如今天光漸亮,映的他一雙明眸如含星輝。

  傅寒青忽然想起以往應翩翩面對自己時無數次展露出來的笑顏,那時,他的目光是明亮的、快樂的,如今卻深沉冷鬱,像是載着無數的心事。

  他的心裏突然狠狠一揪,輕聲道:“真的。”

  應翩翩道:“那我問你,你曾經有沒有見過一個跟我相貌十分相似的人?”

  傅寒青一怔。

  他斷斷續續做了不少的夢,聽應翩翩一問,也記起了這件事,不禁懊惱於當初自己的輕視和不耐煩,又因爲應翩翩還在關心這一點而有些欣喜。

  這是否能夠證明,對方心裏對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在意的?

  他小心翼翼地說:“真的從未見過,阿玦,這些事上我是從不騙你的。你的樣貌,若是看見了的人又怎會忘記。”

  實際上,他見過的人中,甚至沒一個能及的上應翩翩分顏色。

  “可能當年我父親那樣說是因爲……”傅寒青說到這裏,不禁停下來苦笑一聲,喃喃道,“想不明白,我真是不懂他。”

  應翩翩沉默了一會,說道:“算了,你不懂他,我又何嘗不也是一樣。”

  兩人把話說開,聽着傅寒青的解釋,應翩翩的態度也彷彿逐漸緩和了,終於肯跟他正常說上一兩句話。傅寒青心中的狂喜慶幸難以言表,可是又不敢表露出來,生怕又惹得應翩翩不快。

  比起傅英來,應翩翩自然更加傾向於相信傅寒青說的都是真的。

  只是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態度平和,只怕傅寒青更要對他百般提防,此時這幅態度纔算是順理成章。

  應翩翩想起之前系統的提示,說是他只要把傅寒青打通關就可以解鎖傅英的祕密,可是系統卻沒有告訴他,怎樣纔算是打通關。

  解開傅寒青的心結、殺了他,又或是當真如他所願跟他在一起?

  目前一切都不得而知,只能且走且看。

  應翩翩道:“你就這樣把我帶走,我爹知道了,肯定十分着急,你從來都是隻顧着自己,半點都不去想這些。”

  他雖是責怪,可這語氣半嗔半惱,卻聽得人喜歡。

  傅寒青連忙道:“這些我也想了,我一開始沒說,是因爲實在怕廠公派人跟過來。我……不想讓你爲難,不想跟他正面衝突。你放心,等咱們很快到了地方,我立刻找人給廠公報平安。”

  他保證道:“最多不超過天。”

  應翩翩倦倦地說道:“好罷。”

  傅寒青見他臉色有些疲憊,料想是這樣被自己強行帶上了路,喫不好睡不好,心裏歉疚,又拿了方纔的喫食送到應翩翩面前,低聲勸他喫。

  他甚至將乳酪倒在碗中,小心地舀起一勺,試圖喂應翩翩喫。

  傅寒青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顯得有幾分笨拙,應翩翩卻一下子想起了池簌來。他自然不可能說讓傅寒青給池簌替他報平安,但想來爹一定會和他說的。

  只是這幾天,恐怕就要叫他們擔心了。

  應翩翩忽然之間十分思念池簌。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於感情這件事早就已經十分不以爲然,即便和池簌在一起確實是順應了心意,但應翩翩卻在腦海中保留着一處清醒的角落,不斷提醒自己,一切順其自然。

  不要強求,不要留戀,不要依賴,什麼時候若是他想走了,便由得他去。

  可此時此刻,應翩翩突然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間,對方在自己心裏的分量已經那麼重。重到有些事情除了他以外,別人都不行。

  應翩翩偏過頭去,不耐煩地說道:“我手斷了麼?用不着你!”

  雖然他語氣惡劣,但也有所鬆動,傅寒青已經十分知足了,連忙道:“好,好,那我給你放在這裏,你自己喫。不然這一路你撐不住的。”

  他將碗朝着應翩翩遞過去,卻見對方正在整理方纔被自己扯亂的衣服,心中不由微微一蕩。

  應翩翩將衣服理好,從傅寒青的手中接過了乳酪,舀起一勺入口,喝了小半碗就皺眉放下了。

  傅寒青在旁邊看着,又把糕點遞給他。

  應翩翩一臉不情願地接過來,咬了一口就好像再也咽不下去了,“唰”一聲掀開了車簾子,將那塊糕點扔了出去。

  傅寒青連攔都沒來得及攔。

  “這都是什麼東西,是給人喫的嗎?”

  應翩翩突然又生起氣來,冷笑道:“跟着你出來連口熱菜熱飯都喫不上,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被你纏上。算了,左右跟你說什麼都沒用,滾罷,看見你我就覺得心煩。”

  傅寒青沉默了片刻,應翩翩以爲他會還擊,然後兩人會像以往那樣以把對方氣死爲目的大吵一架,可傅寒青卻什麼都沒說,掀起簾子下了馬車。

  看到他下來,馬車周圍的護衛們都不禁互相交換着眼神,暗暗咋舌。

  他們一開始以爲傅寒青把應翩翩給抓走,一來是爲了跟傅英叫板,而來是想報復之前應翩翩對傅家、梁王以及傅寒青的打擊,但一路看下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明白絕非如此。

  傅將軍對這位應大人可以說是迷戀之極,千依百順,這哪裏是要報復,分明就是要搶回來供着當祖宗的。

  雖然在此之前,大部分人都聽說過京城中關於鎮北侯對應大人暗中心儀已久,甚至在宴會上醉酒意圖不軌的傳聞,但他們作爲傅寒青身邊的近衛,其實都並不怎麼相信。

  因爲常年跟在傅寒青的身邊,他們其實很少能從對方身上看出對應翩翩的喜歡和關心。

  不過不得不說,傳言也不一定都是假的,比如這位應大人,看着生了那樣一副清豔明秀的好樣貌,脾氣可正如傳說中一般的差勁。

  當初將軍剛剛過來,就被他狠狠扇了個耳光,這一路上,衆人眼睜睜看着傅寒青沒事就去馬車上獻獻殷勤,送點東西,但應大人卻是作天作地,氣死人不償命。

  就說剛纔將軍拿給他的點心,已經是在匆忙趕路途中特意爲他一個人準備的最好喫食了,但應大人顯然不領情,竟然就這麼扔了。

  怎麼可以這樣糟蹋別人的一番心意!

  見到應翩翩這樣過分,甚至連他們這些下屬都覺得氣怒不已,一向沒有耐心的傅寒青卻彷彿半點脾氣都沒有了一樣,被這樣甩臉,卻還是小意殷勤,百般呵護。

  糕點被扔掉之後,他們只看見沒過片刻,傅寒青就神色如常地下了馬車,並且叫了兩名下屬,吩咐道:“一會吃了飯就趕路,等路過什麼村落鎮子,去想辦法買些熱的飯菜來給應公子喫。”

  傅寒青又說了說應翩翩喜歡喫的和忌口的東西,簡直如數家珍,但也是真的麻煩,真的挑剔。

  他說的那屬下再也忍不住了,不由道:“將軍,咱們眼下可是暗中趕路,如果再橫生枝節,只怕會被發現行跡,還是謹慎點爲好,就請應公子將就一下不行嗎?或者過得兩天,他覺得餓了,自然就會喫飯的……”

  傅寒青瞥了他一眼,那人立刻不敢說了。

  傅寒青淡淡道:“他胃不好,餓不得,我把他帶回來,就不想再讓他受委屈了,這些能滿足他就都滿足吧。左右是我對不住他,一切也都是我自找的。”

  那人聽的目瞪口呆,只覺得將軍彷彿被鬼迷了心竅,原來他可是從來沒有這麼多兒女情長的。

  記得猶是去年年底,他們在外操練,應家那邊有消息說應翩翩發了高燒,傅寒青的回答還是“身有職責,不能擅離,病了便先請大夫去看看吧,我不懂醫術,就是趕回去了也沒什麼用”,怎麼如今竟變成這樣了?

  傅寒青身邊的親衛們都對他的轉變很不理解,可是既然勸說不了,無奈之下,他們也只有選擇服從。

  傅寒青知道他們在驚訝什麼,可這些人的驚訝更加令他意識到以前對應翩翩的不好,越發後悔慚愧,只當沒看出來,又說:“把剛纔阿玦扔那塊點心撿回來,以免泄露了咱們的行跡。”

  那親衛本來覺得傅寒青已經糊塗了,可聽他這樣一說,心頭才突地一跳,暗想,將軍的意思,難道是說那塊點心是應大人故意扔的嗎?

  或許將軍沒有神志不清,應大人也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暴躁。

  他突然覺得這兩人他一個也看不透,不敢再多說,連忙去把點心撿起來,包着放到了馬上,然後招呼大夥準備喫飯啓程。

  以往在軍隊中時,傅寒青就是與身邊的將士們同飲同食,眼下也不例外。

  他同手下衆人一起就着饅頭清水填飽了肚子,等到人馬都喫飽喝足,稍復元氣,立即繼續趕路。

  得知將應翩翩帶走的人是傅寒青,應翩翩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池簌雖然惱怒,但頭腦倒是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留人繼續在原地逐漸向外擴散範圍尋人,自己則帶着那具屍體趕回了督公府見應定斌。

  應定斌也在一刻不停地行動着。

  因爲目前尚有西戎使者在京,此時不宜鬧大,否則只怕會被人大做文章,對應翩翩造成影響,因此應定斌權衡之下並未稟告皇上,而是去見了一趟太后,請她試探傅淑妃那邊的情況。

  太后也被嚇了一跳,毫不遲疑,立刻就去了,但試探回來的結果卻是傅淑妃和黎慎韞這一陣極是安分守己,生怕會再引起皇上的不滿,似乎對傅英所做的事情尚且不知情。

  十八煞那邊則正在同西廠一起私下搜查應家當年珠寶的下落,尚且沒有回信。

  既然一時半會找不到傅英,那麼應翩翩失蹤這件事就更加要嚴密封鎖,否則這個機會難保不會被其他仇家利用。

  畢竟在這時趁機出手除去應翩翩,還能將罪責栽在傅家頭上,一舉兩得,足以誘惑很多人想要去嘗試。

  應定斌看清形勢之後果斷下令,讓上上下下謹守祕密,有泄露風險的人乾脆就關了起來,對外也只宣稱是尋找的莫名潛逃的傅英,而應翩翩則因爲感染風寒,臥病在牀,被他送到溫泉莊子上療養去了。

  應定斌反應快,手段嚴,短時間之內生生將消息壓了下去,其他人縱有聽說些微風聲的,也都不敢確定了。

  唯有在他出宮之後遇上了將樂王,少見的站住腳寒暄了幾句,又問應定斌應翩翩的風寒如何,可不可以前去探視。

  應定斌被他問的莫名其妙,隨便把將樂王給搪塞了過去,心裏卻懷疑應翩翩失蹤這件事會不會有他在搗鬼。

  一分開之後,應定斌便吩咐手下的人加派一些人手盯着黎清嶧,以免他暗中使壞。

  “我們阿玦跟他從來不熟,無事獻殷勤,肯定不安好心。”應定斌冷笑道:“這個裝模作樣的假善人,我還不知道他!”

  “應玦昨日還好好的,怎麼今天說病就病,連人都不讓見了?應定斌那德行,分明心裏有鬼。”

  黎清嶧也對着自己的下屬說道:“最近把應家盯緊着點。這個陰險狡詐的老狐狸,瞞得過我?”

  等到應定斌佈置好一切回府之後,就發現池簌已經回來了。

  雖然他也心急如焚,但看見池簌的時候,應定斌還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短短几個時辰未見對方,池簌竟然就像瘦了一大圈似的,憔悴的幾乎不成人樣,渾身上下還到處都是血,那十個指頭上看着血肉模糊的,好像都磨爛了。

  應定斌看到池簌這副樣子,心裏就是一沉,接着又見到有人從後面的馬車裏擡出一具屍體來,看那輪廓就像應翩翩的樣子,他差點當場便暈過去。

  池簌自己就是被嚇過一回的人,知道應定斌的心情,不等他倒下便一把扶住,迅速道:“廠公不要擔心,那不是阿玦。阿玦現在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即便他說的快,應定斌還是覺得腦子裏面嗡嗡作響,反手抓住池簌道:“你確定嗎?你得到了什麼消息,那個人是誰?”

  池簌扶着他坐下,快速地將那名黑衣人之前所說的話嚮應定斌轉述了一遍,又說道:“廠公,眼下傅英已經暗中離京,照您所說,梁王和淑妃又彷彿不知內情,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人更加了解傅寒青和阿玦之間的事了。只好勞您說一說,可知道他和阿玦有過什麼約定或者想去的地方嗎?我也好有個大致的方向尋找。”

  應定斌接過下人呈上來的參片含在口裏,扶着額頭說道:“讓我想一想。”

  他心亂如麻,不光是在想池簌提出的問題,更加擔心的一件事還有——應翩翩如果真的是跟傅寒青在一起,那麼到底是傅寒青強行把他帶走的,還是他自己願意的?

  萬一是應翩翩自己願意的,那麼這麼多的人大費周章地找過去,是不是反而會讓他不高興,給他帶去危險麻煩,又或者在激的他再犯了舊病怎麼辦?

  也不怪應定斌會產生這樣的想法,畢竟就在幾個月之前,應翩翩還在爲了傅寒青要死要活,跟應定斌吵得不可開交。

  雖然從這一回他回來,應翩翩就變了,讓應定斌覺得欣慰又高興,但以前的印象實在太深刻,讓他時不時還會有一種不敢相信或者不踏實的感覺。

  池簌說找不到其他更加了解傅寒青的人了,可據應定斌對傅寒青的所知,這小子冷血的很,可並不是一個會爲了應翩翩衝動行事的人。

  更何況把應翩翩強行劫走,是等於跟他一向崇敬的不得了的那個死爹作對,他到底想幹什麼?

  應定斌自然是萬萬不願意讓應翩翩和傅寒青重新在一起的,可是他覺得他們阿玦實在太可憐了,這輩子也沒有幾件喜歡開心的事情,不管他有什麼,想要什麼,總是剛剛到手就會煙消雲散。

  這讓應定斌只要想一想,就覺得心裏揪着疼。

  不論何時,他第一位考慮的都是應翩翩的生命安全問題,第二位想的就是怎麼才能讓應翩翩滿意、高興。

  在關於傅家的事情上面,應定斌曾經犯了大錯,這一次,他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放任不管了,不管怎麼說,還是把人找回來。

  如果應翩翩真的跟傅寒青在一起,那小子可是什麼狼心狗肺的事都幹得出來。萬一傅英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他爲了給他的父親脫罪,或是維護傅家的名聲,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怎麼辦?

  就算傅寒青當真沒有壞心,他又能把阿玦照顧好嗎?這一路上,阿玦也不知道要喫多少苦頭。

  應定斌猶豫着,對池簌說道:“澗竹,這些事,我原本也不該跟你提,只是現在的情況……”

  應定斌一開頭,池簌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聲音沉穩冷定,沒有半分猶豫地回答道:“廠公,我曾經便說過,我一開始喜歡上阿玦的時候,他心裏還沒我,我也知道他和傅寒青以前的事情,說了不會在意就是不會在意,沒什麼比他的安危最重要。”

  “您放心,有什麼能找到他的線索,您儘管告訴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好好地帶回來。”

  池簌說到後面真情流露,連語氣都忍不住有些哽咽了:“到底還是我沒有照顧好他,才讓他遇到這樣的危險……”

  應定斌看見池簌這幅樣子,心裏一時也是百感交集,握住他的手臂用力捏了捏,說道:“不提這些,咱們好好想想法子,一定會沒事的。”

  應定斌想了想,說了幾處傅寒青有可能去的地點。

  “我現在主要是想不通那小子要把阿玦帶走做什麼。”應定斌說:“如果是想用阿玦威脅我們放過他爹,那麼可以藏的地方就多了,但最大的可能還是往西北去。畢竟傅家在軍中經營多年,大部分的勢力都在那邊,他們更加容易隱身,甚至我懷疑傅英都有可能逃過去,也已經派了人在各種道路上設置關卡。”

  “可是那裏氣候不好,阿玦耐不住寒,但凡姓傅的稍有點良心,也不該這樣做。”

  池簌微微一頓,還是忍不住問道:“他在那邊住不慣麼?”

  應定斌道:“他自小在那裏長大,要說習慣也習慣,只是因五歲那年的兵禍千里隨流民逃亡京城,路上得了好幾場病,就落下了病根。西北風涼,地勢又高,他在那裏住着總是不會很舒服,姓傅的小子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這點事也不可能不知道,就看他有沒有心了。”

  池簌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想起應翩翩給自己講述原書中傅英和傅寒青鼓動他棄文從武,到軍中陪傅寒青打仗的事,一去便是十來年。

  在應翩翩的話裏,他沒有提到自己到了那裏,會不會生病,會不會不舒服,也沒說那兩個人有沒有過猶豫。

  應玦,應玦啊。

  你怎麼這麼讓人心疼呢?

  池簌覺得自己心尖發顫,只不想讓應定斌看出來,啞聲道:“傅寒青應該不會這樣做,他不是爲了傅英才把阿玦帶走的,是自己……想要他。”

  應定斌心中一動,說道:“你確定?”

  池簌點了點頭,模糊地說:“他近來變了不少。”

  應定斌冷笑道:“他變了不少?哼,他的本性從未變過,牽着不走打着倒退,人在他身邊,他覺得不稀罕,不在了,他又記起來想要了。”

  池簌心中難過,只是默然。

  應定斌頓了頓,又道:“如果傅寒青只是想把阿玦帶走跟他一起,那麼出了京城,沿着魏縣走水路向南更有可能。”

  他遲疑一下,還是說:“他們兩個以前約定過,想去南邊看看山水,阿玦也喜歡那裏,只是太過忙碌,一直沒有成行。”

  池簌低聲道:“我知道了。”

  應定斌搖了搖頭:“但傅寒青這一走,可就等於是把自己的仕途都給斷了,他當真會這樣做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他也不過是自語,並不指着池簌會給他答案,說完之後,便讓人喊了西廠的廠衛過來,道:“你們去拿了我的官印和拜帖,再帶十騎精銳速速前往魏縣,令當地兵府調遣兵力,只說是尋找傅寒青的蹤跡便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阿玦的下落。”

  那兩人神色緊張,立刻領命而去。

  池簌得了消息,也離開應府,招來下屬吩咐一番,令他們按照應定斌所說發出江湖令,請各門派幫忙暗中尋人。

  手下恭敬應了,見池簌面色極差,原本想要找人隨侍,卻被他揮退了。

  池簌只覺得心頭恍惚,惆悵難言,走出應家大門之後,竟茫茫然不知該往何處去。

  能派出去的人都已經派了,附近能找的地方不拘東西南北,也都已經看過了,可是全都不見應翩翩的蹤跡。

  比起應定斌,其實他心頭還另多着一分憂慮,就是先前應翩翩跟他講過的劇情。

  劇情中,跟主角做了對,是註定要死的。而主角有氣運在身,無論中間經受過多少波折挫敗,最後也都會達成目的,或許這也正是傅寒青能夠瞞天過海將應翩翩帶走的原因之一。

  成爲反派,與主角爲敵,這應翩翩自己做出的選擇,或許沒有他這樣選,池簌跟他之間甚至得不到這一段緣分,可既有了緣,又怎能忍受的了割捨別離之痛?

  雖然之前應翩翩說了他最多還有六年的性命,可這六年原本就是系統後來給他加的,若是因爲什麼扣了,誰也說不好,根本不足以成爲保障。

  池簌倒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給他,可是現在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卻根本不知道應翩翩人在哪裏,傅寒青會對他做些什麼,可有受了委屈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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