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殺人誅心
頭目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涕泗橫流,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的上線和下線全供出來了,包括自己的業務範圍,至今爲止害了多少人,睡了哪些兄弟的女人,哪些公司會爲他的行爲背書……
祕密之多,讓人很難不相信,他明天會以背後身中數彈的姿勢自殺身亡。
他說的這些有梅蘭德基金會沒查出來的,不過大部分都是已知信息。全場只有錫人在認真記錄,蘇里埃爾一邊聽,一邊神遊。
她看着自己的傑作,說道:“感覺,臉應該更漂亮一點,表情也不太對……好髒啊你,一點也不美。”
頭目終於破大防,哇哇大哭起來。
從自己的苦衷說到這個世界的不公,大聲喊出“我也不想的呀!”,隨後的話語就含糊不清了。
希菲爾表情不變,貓一如既往地淡定,他們似乎對蘇里埃爾的所作所爲有所預料,而錫人則陷入了死一般寂靜的沉默。
造孽啊。
這姑娘的教育指定是哪裏出了什麼問題。
錫人沉默太久,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蘇里埃爾已經將人放了下來,正在做治療的前期準備,對照着解剖圖拼碎骨頭。他恍惚一瞬,這才鄭重其事地對希菲爾說道:“你是對的。”
還在檢查槍口有沒有偏移的希菲爾:“哪方面?”
錫人:“不讓她和王庭接觸這件事。”
希菲爾:“……”
這不是他的決定而是莉莉恩的決定,但希菲爾並不覺得蘇里埃爾會被王庭裏的人帶壞——這丫頭只是善惡觀有點模糊,但邏輯自洽,自成一體,相當固執,旁人還真不一定能影響她。
蘇里埃爾在人家身上折騰半天,把地上那幫還在腿軟的傢伙們都扯起來,顫抖的幾雙手一塊兒把人頭目的下半身給拼了起來。蘇里埃爾把他的皮肉傷和血管都修復好,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之後,就讓人去找正經醫生,給這位可憐人打個石膏。
作爲一個專業的偵探,錫人剖析了一下蘇里埃爾的行爲,認爲她可能是覺得把玩具弄壞不太好,這纔給玩具修修補補。
這確實是聽話的孩子纔會做的事,但究竟是誰負責的教育,在糾正孩子的行爲之前,能不能先糾正一下孩子的認知?
錫人的吐槽無人知曉,蘇里埃爾已經丟開了頭目,兀自進入了下一步。
她在一衆瑟瑟發抖的混混當中振臂高呼,“今天開始,我要當你們的老大,誰贊成,誰反對?”
沒人敢吱聲,蘇里埃爾很滿意。
她繼續說道:“很好,那咱們首先要進行一次從上到下的改革,首先,就從幫派的名字開始改起吧。弗蘭克團伙這個名字一聽就充斥着一種炮灰的感覺,遠沒有隔壁冬丘幫來的霸氣,所以我提議,咱們直接改名叫做阿特拉斯幫(AtlasGang)怎麼樣?”
沒有人有異議。
蘇里埃爾在這個有着古怪血腥味的賭場裏插着腰走來走去,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現在,帶我去你們玩的地方。”
根據頭目弗蘭克的口供,他最開始給弗洛拉的貸款,只是正好放到了她的頭上。至於之後想讓她怎麼償還,大概就是把人丟進貧民區裏的紅燈區換錢,或者賣給實驗室,賣給拓荒地之類的。
但是在弗洛拉的工程天賦顯現出來之後,她就被弗蘭克上報到冬丘幫,作爲幹部預備役,送去大學裏深造。爲了控制住她,她的弟弟妹妹被扣留在冬丘幫手裏,據說是好喫好喝地供着,等她成爲幹部了再放出來。
原本她要是老老實實地接受冬丘幫的資助,那弗蘭克就把她的貸款一筆勾銷了。但好死不死的,這丫頭得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就吵着要見自己的弟弟妹妹,結果被一頓好揍。
作爲懲罰,弗洛拉只能每隔一段時間上供鉅額利息,否則就不給她的弟弟妹妹飯喫。
蘇里埃爾問錫人:“冬丘幫可以搞嗎?”
錫人說:“將他們拉下,還會有其他的幫派上位。黑色地帶的秩序遲早要被人抓在手裏,否則貧民區會亂套。”
蘇里埃爾:“你呢?你在這裏面扮演一個什麼角色?”
錫人:“一個普通的商人。”
“你不打算管?”
“是的,這和我無關。”
於是蘇里埃爾說:“那我來。”
蘇里埃爾的想法很簡單。
她需要弗洛拉全心全意地爲她工作,那麼弗洛拉就得脫離現在的組織。正好她對冬丘幫應該有不小的怨氣,那麼蘇里埃爾只要做掉冬丘幫,就能得到弗洛拉了。
既然這個等式成立,又沒有人願意去做,那麼蘇里埃爾就自己去做。
至於錫人考慮的事情……說實話,她不關心。
這種事情無所謂,她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
錫人對她的決心不做評價,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蘇里埃爾想了想,說:“先做個陷阱等他們來。”
弗洛拉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貧民區,在連續三晝夜,每天只睡兩到三個小時之後,她多少有點撐不住了,需要稍微休息一會兒。
她努力工作,就能儘早將自己的弟弟妹妹從弗蘭克團伙手裏救出來。
最開始,她只是因爲父親的礦石病,向他們借了一點醫保的費用。那一年她只有十多歲,跑遍整個貧民區,也只有他們一個幫派願意給她提供貸款……至於銀行,銀行不給窮鬼貸款。
照弗蘭克的話來說,他是從天而降到貧民區,給這幫窮鬼做慈善的。
但債務只會越滾越多。父親死後,他們搶走了她的弟弟和妹妹,讓她支付之前債務的高額利息,以及孩子們的撫養費,或者去大學學習然後回來給冬丘幫工作,不然,就把他們餓死。
她也想過反抗,但這些幫派的手段很下作,若是她真的傷了人,她的弟妹可能遭遇更殘酷的現實,她自己還有可能被判刑,送進監獄裏。
法律是這幫人最大的武器,其次纔是暴力。
對於弗洛拉來說,畢業之後帶着兩個孩子離開特里蒙纔是上解。可惜這個道理她花了很多年才搞明白,直到她上大學之前,她都認爲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壞的事,只要反抗,就一定能有更好的未來。
她反抗的結局是在醫院病房連續小住了一個月,看在她擁有特里蒙理工大學的全額獎學金的份上,幫派的人留了她一命。
優秀的大學生能壓榨出更多的價值。
最近弗蘭克團伙已經考慮讓她嘗試製毒了……就是那種藥物。
雖然她花了很多口舌來解釋她是學機械的,只能造武器不能製毒,但奈何人家莽夫沒文化,一和他們扯這些,他們就以爲你看不起他。
她從學校出來,想着去貧民區的聲色場所稍微放鬆一下。那裏的姐妹和她的遭遇差不多,在那裏,她可以得到更多慰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