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兵
西城門，幾個遊蕩的薩弗拉城防軍不耐煩的左右顧盼。希望早早看到來接手這份苦差事的人，在寒冷的夜晚傻站一晚上，他們的手指頭都已經僵硬到不轉個兒了。
城門被厚厚的雜物封上，在大門的最內層頂上一扇厚厚的鋼板充當大門。底下鋪上一個長長的階梯延伸到地面，就這種開玩笑般的一團破爛放在一塊，居然就作爲移動城市的出入城門來用了。
別說設計，這根本就沒有設計可言，哪個三歲小孩異想天開的想法成真了或許差不多。
要是不給人指明絕對不會有人認爲這是城門，也就是附近的源石粉塵吸收裝置還算是高端貨，起碼用上了法術。
不過很悲催的，這確實就是他們看守的城門。
在有必須通行的人或者商隊出入時，城防軍們還得不厭其煩的把鋼板前面的那堆破爛搬開…然後才能開門。
再後來你還得把搬出來的破爛再好好的搬回去。還要提防不要被隨時塌方的破爛壓死，把讀作“城門”的鋼板給封死。
最令人抓狂的就是，在你幹完以上的兩個步驟的時候，門前又站着一羣新的哥倫比亞商人滿臉堆笑…每當這個時候，城防軍們都特別想殺了這羣要錢不要命的貨。
相對的，每次碰見奴隸販子打算出去，城防軍們就水到渠成的把積攢了一天的怒氣值全都甩給了他們——封鎖令在這裏呢，你們這些奴隸販子人下人還想出門？給爺爬！
不過這蛋疼的設計簡直就是折磨人。
所以有不合理就會有埋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就是在不斷的抱怨不合理的行爲中進步的。
“我說哪有什麼封鎖的必要啊，我看那羣上面的大人物就是沒事找事，在這裏瞎煽乎…”
老兵帕斯瑪不耐煩的吸了幾口粗氣，把頭上的鋼盔直接摘了下來，按理來說在城防軍這種規定是不得體的，他引來戰友的勸誡：“算了吧，你再堅持堅持。在最後要是被管理者逮到了就倒黴了！”
“屁蛋！老子在這裏杵了好幾晚上了！就他媽爲了封鎖那幾只想要飛出去的蜂蟲！連個路人都沒有！”
“除了那羣奴隸販子，還有那羣渾身銅臭的商人，有誰會想出去聞外面的源石臭屁？腦子裏裝屎了嗎？”
帕斯瑪像個老鴨子一樣抱怨個不停，讓周圍城防軍本來就沉悶不悅的情緒更加緊張起來：“還管理者呢，那羣懶鬼下午能不能起來去教訓工人都是個問題，誰來管我們死活？！”
老兵愈發憤怒，啪的把鋼盔甩在地上。雙腮的黑胡茬一抖一抖，讓周圍的新兵側目而視，在衆目睽睽下敢這樣做，也就只有老兵纔敢了，但凡資歷淺一點都得被薩戈門管理者請去喝茶。
“來吧！都搞吧！什麼時候一個天災把城都給掀了，你們這羣水貨也就老實了！”
“噢，對了！還有那羣到現在還他媽沒來接手的懶鬼新兵！*薩爾貢粗口*”
或許是因爲老兵太過喧鬧，又或許是因爲不想因爲老兵的狂言給自己惹上麻煩，終於有人看不下去老兵這自暴自棄的樣子，訕訕的插嘴：“這是瞭望塔的決策，忍耐一下吧，負責人也是爲了我們好。”
“負責人他可是爲數不多爲我們這些人考慮的大人了，別給他丟了面子。”
帕斯瑪冷冷的掃了那吱聲的稚嫩新兵，不是薩弗拉人，居然很驚奇的是一個瑞珀巴鬣狗，一雙亮色黃瞳還閃爍着對生活的熱情。
老兵厭了，沒心情去跟這個年輕人爭辯關於負責人的事情，年輕人還抱着希望。他可知道，早晚他都會被無趣的現實和幾十年的殘酷光陰磨平棱角。
“哼…我反正不覺得你們說的那個火焰巨人怎麼樣，離的那麼老遠，我眼花就能看個模模糊糊的紅點——還以爲我青光眼犯了呢，瞧給你們這羣慫逼嚇的！”
老兵吐沫星子橫飛，又狠狠啐了一口，自顧自掏出一支菸咕咚咕咚的吸了起來。臉上高高拉起距離感十足的門簾，跟誰欠了他幾輩子情似的，周圍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理會這個固執怪異的小老頭了。
城門不遠拐角的陰暗處，可莉莎正焦急的左右顧盼，時間已經不早了，要是再拖下去，城門的城防軍和薩戈門貴族數量一旦多起來，她用薩戈門的身份牌冒充的身份很可能會露餡。
但是等了半天艾米卻還沒回來。她突然後悔自己這麼輕易地就答應這個不靠譜的傢伙了…
明明自己能很輕易地出城，然後找到那個該死的火焰巨人術士之後再大搖大擺的抓住他，把其扭送回來，讓自己的兩個笨蛋親人能多陪陪自己——不過現在就已經這麼不順利了。
艾米去哪了呢？她居然大搖大擺的跑去採購去了！
事實上，她出了北城區之後就已經放飛自我了，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做乞丐進豪宅，啥都想瞅瞅。
商品多的眼花繚亂和繁盛的建築，內城區的琳琅滿目讓這位十幾年來都沒出過自家汽修店的艾米那叫一個激動。一會兒就要停車下去到處轉轉，尤其是在繁榮的商業街，她必然要用可莉莎的錢一頓大買特買，美其名曰：“哎呀，可莉莎你這就算報酬預支了嘛。”
拉都拉不住，弄得可莉莎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出去探險的，還是閒的沒事曠考拉着艾米跑出來逛街的…
終於在可莉莎臨近崩潰的時候，艾米終於蹦蹦跳跳的回來了，手裏抱着一個足足比她半個身子都大的超級包袱。看的可莉莎真想當場去世。
“喂！可莉莎，快來幫個忙，哎呦我去，這東西沉死了！”
“艾米！你在幹什麼啊，艾米！”
“我們不是出來玩的呀！”
可莉莎崩潰的朝她喊道，她被氣的不輕，內心一陣委屈酸楚，自己的感情原來都被餵了魯珀了。其實艾米就是想來跟她出來逛個街吧…哪有想幫她的意思。
這麼一想，眼淚頓時有點憋不住，她眼眶有點紅紅的，跺了跺腳不想理她了。
“呼——別生氣嘛，我真不是瞎買！”
艾米眨了眨眼，堆起讓可莉莎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媚笑，瞥見她滿手的黑色污漬暗自打了個哆嗦：“你等會，別亂往我身上擦。”
忍着怒氣幫艾米把這一包重物放好，可莉莎靜靜的抱臂，想聽一聽她的解釋。
艾米打開這個厚厚的油皮包裹，翻出來各種各樣的零件，鐵製圓盤、盒裝鋼釘、導熱鋼管，還有成堆可莉莎看不明白的小器件，不一會呼啦啦鋪了滿地。看的可莉莎血壓又升高了不少：“你在做什麼啊？”
“花了那麼多錢，你就買了這堆破爛？”
艾米神色飛揚，拉了拉手上的手套：“哼哼，我們既然要出去抓火焰巨人，那肯定要準備充分不是。”
“這纔不是破爛，聽我指揮，我給你拼出來個好東西！”
“快，先把那根鋼管遞給我！”
可莉莎咬了咬脣，這堆油乎乎的零件實在是讓她有點難以下手。強忍不適，她擼起袖子，勉強低身把東西遞給她。
又折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也不知道艾米是怎麼做的，這段時間刺鼻的焊接氣味就沒散過，反正她全程都是在打下手。一支外形居然還說的過去的裝置就被她那麼活生生的拼成了。
正中間是一個長長的鋼管凸出來，右側有一個圓盤爲主體拼接成的轉輪。裏面那一整條傳送鏈無疑都是鋼釘，整個裝置呈現細長的美感，正下方有一個激發的小按鈕，看起來這是把武器無疑。
可莉莎細細端詳了幾番，有點像薩科塔的守護銃槍，只不過這個是純粹用機械堆成的“槍”，完全沒有源石驅動，她摸着下巴十分懷疑：“這真的有用嗎？”
艾米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可以噠，這個東西我經常做着玩，用來打打地覓獸什麼的。”
聽聞用於協助搜捕罪犯的地覓獸居然被眼前的少女打着玩，可莉莎大汗：“你也真不怕被憲兵隊抓住。”
“切，他們才抓不住我，我一有時間就去抓他們的地覓獸燉着喫。”
“下次有機會給你也嚐嚐，加鹽可香了！”
“……嘔，我拒絕。”
在磨蹭下去沒準可莉莎還會再聽到什麼北城區的祕辛，只不過現在沒時間了，她趕緊打開車門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態：“抓緊出發吧，沒時間再等下去了。”
“要不然等我哥發現我沒有去考試…沒準他還真能去報告城防軍。”
艾米抱着那把和她體型不太搭配的裝置，喫力的上車坐到副駕駛的位置，聞言有點好奇：“那你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啊？”
這個問題有些微妙，可莉莎聞言雙眼茫然，怔怔道：“我會高興吧，至少他還知道去找我…擔心我。”
“總比我在家強…他們兩個就像看不到我一樣，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
“真懷疑哪天我在家猝死了他們都發現不了…”
“噗嗤，真有意思，自己被老哥坑了還挺開心。”發現了奇怪的想法，艾米眯縫起眼睛，開心的笑了出來。
“哎…也可能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在哪，也不想知道吧…”可莉莎悲觀的回道，踩下油門，暗暗給自己打了打氣，徑直朝城門哨卡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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