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185】
前一週時間，時煙都在爲歡慶日的比賽做訓練，她與時錦幾乎沒怎麼見面。
女孩一旦認真起來，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時錦瞭解她的性格，也從未打擾過，讓時煙去專心地迎接比賽。
時究目前在軍部的知名度還挺高，很多前輩都挺看好這名後起之秀，雖然少年在維多利亞的排名處於謝殷辭之後，但這並不影響別人對他的關注。
再加上時父有意爲時究鋪路以及死去的時鐘天將軍在許多士兵心中的地位，至少曾受過時家恩惠的軍部舊士和一些崇拜過時鐘天的人都願意用自己的關係爲他打點一二。
最後一學年的歡慶日並非是簡單的競賽慶祝，單就此次蒞臨的軍方大佬，政壇高幹，以及掌控帝國經濟的商業巨亨。從他們對這次賽事的關注程度來看，想必比賽只是個藉口，對他們來說更重要的事情，還是藉着這個由頭齊聚，拉幫結派，挑選學院裏他們認爲有潛力或有資質爲自己創造利益的人。
時煙才四年級，不過由於今天的表現太過出色，已經有許多人朝她拋來了橄欖枝。
其中不乏一些能夠爲時家在經濟上提供幫助的商業大佬。
然而女孩依舊是冷淡的性子，想也不想地回絕。
大概是受大伯時鐘天的影響，她更想在軍部中佔據高位，以此來增強時家在政壇上的話語權。
畢竟星際帝國，以遠征爲榮耀，軍事地位自然比政治和經濟地位還要高出一個等級。
時煙明天還有比賽，不過下午時錦剛經歷過一場差點兒喪命的風波，即便是選擇留在學校通宵訓練，她腦子裏大概也會不停地回想這件事情，索性不如隨時錦回去，確認姐姐真的沒什麼事情以後，讓自己更安心一些。
堂弟時曄在車裏等待，以往這個見到她就湊上來兩眼放光的少年今天倒是在看見她登上飛船時顯得有些呆愣。
回到時家大宅，時父時母罕見的也在大廳裏。
見到三人回來，時母立刻起身走過來，女人眼角帶着絲絲紋路的臉上罕見的朝時錦露出幾分忐忑之色，又似乎帶着希冀和欣喜，問：“小錦……目前流傳的那些消息，是真的嗎？”
時錦：“……什麼真真假假？”
“你精神力的事情！這麼大的事兒，怎麼沒跟家裏說過？”女人靠近她，似乎想要親近地撫摸女兒的臉。
但就在她湊上來的時候，時錦突然感覺生理不適，蹙着眉頭直接躲開她的手：“是真的，不過別靠那麼近，你身上香水味太濃了。”
很直白嫌棄的話語。
對於時曄時煙這倆便宜弟妹時錦還蠻喜歡的，但對於突然多出的“父母”，她就接受無能了，有了自己原來爸媽的對比，她越發不喜歡看見這倆人。
時母被時錦這避開的動作以及言語弄得神色僵了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還是時煙握了上去，給女人一個臺階下，“晚上好，母親。”
她輕聲說，只是那話語太過於禮貌，即便是面對親生母親也顯得有些距離。
不過女人習慣了二女兒的獨立，相比起母女間不親密的遺憾，她更喜歡時煙爲家族爭取的榮譽。
“小錦！”時母看着時錦朝電梯走去的背影，毫不在意她剛纔冷漠疏離的態度，微笑道：“待會兒下來一起喫晚餐吧！”
“不了，我要睡覺。”
時錦語調慵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廳。
在她走後，時母又看向時煙，臉上笑容在此刻淡了幾分，言語不自覺帶着幾分責備道：“小煙今天怎麼回來了？明天你應該還有比賽，爲什麼不留在學院裏訓練？”
時煙對時母的態度很習以爲常，淡淡解釋道：“姐姐今下午在學院裏差點兒出事，我晚上回來陪陪她。”
“那也不需要你來陪！小煙，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努力訓練，在這次歡慶日上得到更多人的關注，”時母放緩聲音，語重心長地勸道：“時家這幾年一直走下坡路，我們的位置搖搖欲墜，你和小錦是媽媽的希望，我這些年也在政壇上被針對的寸步難行，只有你們在軍部闖出地位，我的話語權才更多一些，小煙，你要記住。爲了時家，爲了爸爸媽媽和爺爺，你必須超越一切。”
這些話時煙從小聽到大，女人的言語就是不斷往她肩膀上放置的重擔，以前她會覺得疲憊不堪，但好在還有大伯在。
那個男人總會在時煙疲倦的時候拍着她的肩膀說沒關係，只要大伯還在一天，那些苦難就不會落在他們身上。
他是個守信的人，但他離開的太早了。
“我明白，”時煙說：“我馬上去星網訓練場，不用擔心，母親。”
女人聽到這話，滿意地點點頭，雙目慈愛地注視她道：“我就知道小煙永遠都這麼貼我的心，沒關係，喫完飯再去？”
“不了，”時煙言語平靜疏離：“您和父親喫吧。”
她進入電梯，恰好電梯從二樓回到一樓，女孩去往地下訓練場，現在只有時曄還留在大廳裏。
見兩個姐姐都走了，少年也想回房間，然而二叔母的目光已然落在他身上。
時曄：“……”
時曄：“那個，那我也——”
“小曄，你幫二嬸一個忙好嗎？”
時曄：“……什麼忙？”
女人笑眯眯道：“你也知道小錦這些年可能被我們要求的太嚴格，所以對我們有些疏遠，但我們做父母的，怎麼會不希望她成人中龍鳳呢？現在既然她精神力恢復了，機甲決鬥技術也那麼好，你平日裏跟她走的近，你勸勸她，多去參加學院的競賽，爭取拿個名次回來，今年是她最後一學年，到時候跟小究一起，想辦法在軍部裏站穩腳跟。”
少年聽出她的意思，換做以往，他大概會很樂意地答應女人。
但現在聽到這些話，時曄卻忽然爲時錦感到難過和心酸。
然而少年無法對女人生氣，或是出言頂撞她。
她對自己很好，甚至有時候有種小心翼翼的好。
時曄做不到拒絕她，做不到像煙姐姐和時錦那樣冷漠地迴應她。
“我……儘量去試試。”少年違心地說着。
“那太感謝你了！小曄，今晚上有你愛喫的菜，待會兒來試試！”
時曄微微抿脣，“……好。”
大概凌晨三點，地下訓練場的燈光終於熄滅了。
星網這兩天的流量比之前還多，服務器雖然暢通無阻，但因着人數爆滿，1V1有時候甚至必須排隊匹配，導致在等待的時候花費了太多時間。
時煙離開星網，從緋兔機甲裏出來。
一回家就開始訓練，到目前爲止又過了大概十個小時。
身體上與精神皆疲。
幸好下一場比賽在明天下午，時間上來說不會太過於緊張。
簡單沖洗了澡後，時煙乘坐電梯回到二樓，在二樓的回型走廊恰好看見了時錦緊閉的房門。
合金電子門嚴絲合縫，金屬門身本該在夜色微涼裏也冰冷幾分。
但當她的視線落在那大門上時，卻總能感覺到從門後透出來的些許暖意。
大概是因爲能夠讓她想到裏面的人。
這個房間以前屬於她和時錦，不過現在只是時錦。
沉默片刻，女孩最終還是輕輕打開了房門，朝裏面看了過去。
室內昏暗幽靜，均勻的呼吸聲在裏面迴盪。
時煙走了進去，步履輕盈。
牀上的時錦似乎睡得很沉，裹着被子，懷裏還抱着光腦，看樣子睡前一定又追劇了。
確認姐姐真的沒受傷後，時煙這才徹底放下心，準備回自己房間休息。
然而剛轉過身，耳後便突然傳來時錦的聲音：“現在才結束啊？”
時煙微怔，回眸看向牀上之人。
從門口多出一個人開始，時錦就覺察到了。
不是說她睡夢中依舊保持着警惕，而是因爲——她根本沒睡。
甚至在時煙推開門之前，她都還在用光腦與洛林通信。
那少年辦事很有效率，下午剛請他幫忙提出一個異議，晚上克洛伐克的具體調查申請就以正式文件的形式上報給了軍部審判庭，還多印了一份交給維多利亞應急管理處。
申請書上描述了許多細節，從蘇峯這人的出生，平日性格，以及同學關係等諸多方面去分析他在當衆下手這件事情中的種種不合理性。
有這些不合理的細節描述和時錦這個“受害人”的求情，即便蘇峯當衆下死手這事兒有具體的視頻證據，審判庭也不會立刻定罪，應急管理處的老師也會再度對當時事件發生的過程進行二次調查。
跟洛林的通訊持續到凌晨三點，期間還有來自姜媛的問候，那小姑娘聽說下午的事情也焦急萬分，直到視頻通訊看見時錦真的沒事以後才安心地睡覺。
時錦本來也打算休息了。
但剛一閤眼，有人進入了她的房間。
熟悉的氣息傳來，不用睜眼她都知道是誰。
大概是確認了什麼，她隱約聽見對方微微鬆口氣的聲音。
在時煙準備離開時，時錦終於忍不住問：“現在才結束啊？”
“……”
時煙的神情有些許驚訝，隨後又恢復平靜，道：“我吵醒你了？”
“沒有，”時錦輕笑道：“是我也還沒睡。”
時煙看着她抱着的光腦，目光似有些”果真如此“的感覺。
“晚安，我也回去休息了。”她道。
時錦看她轉身要走，忽然心神一動，往牀裏面挪了挪，隨後掀開自己的被子朝時煙戲謔笑道：“小煙，來都來了，不睡一覺再走？”
時煙：“……”
她看着時錦一隻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拍打牀單一副悠哉等待她的模樣，今晚訓練的疲憊感忽然莫名散去很多，連淡漠的神色也有些放鬆下來。
以前兩人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
甚至上上週還待過一夜。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上了牀，躺在時錦身邊。
兩張眉宇較爲相似的面孔並排在一起，一個笑意盈盈，一個別扭又故作冷淡。
“明下午我去給你加油。”時錦道。
“……好。”時煙輕聲迴應。
“今上午被小曄道德綁架了，所以沒看你的場次。抱歉啊。”
“沒事，我沒在意。”時煙道：“時曄比賽情況如何？”
時錦說：“還行，至少贏了。”
“這次來的很多人裏，對時究時曄似乎挺感興趣，時曄和我還有一年時間，但時究必須抓住這次的機會。”時煙靜靜說：“時家必須要儘快回到五年前的位置，已經不能再拖了。”
時錦道：“我理解你們，不過，我對這些也是真沒興趣。”
“姐姐不用考慮這些。”時煙忽然側過身，雙目認真注視着她，微甜的氣息灑在時錦耳邊，弄得她耳垂有些癢意。
“我說過，那些沉重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在你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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