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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林如海进京

作者:朱衣公子
作者:→ 热门小說 知道薛宝宝终于准备回金陵了,别人倒也罢了,只薛蟠十分高兴,暗暗决定回去一定狠狠告上薛宝宝一状,再好好乐上一乐。 這些天,他都快憋疯了! 薛宝宝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管他,回去后依旧让武师父逼着他习武。 第二天一早,薛蟠照旧一大早被武师父薅了起来,好不容易熬過晨练,就听說薛宝宝請他過去一起用早饭。 薛蟠知道自己要是不去,那死丫头肯定又有法子折腾自己,只得气哼哼地去了。 不想,远远地,他就闻到了香味,虽然味道不太一样,但跟林姑丈那汤的香味有点像,都是那种香的让人不自觉咽口水的香! 薛蟠尚是孩子心性,当下重重哼了一声,這個时候才讨好他,迟了! 只他的脚步却是不自觉地加快了。 薛宝宝也沒多說什么,只招呼他吃饭。 和当初的林如海一样,薛蟠只觉這辈子都沒喝過這么好喝的汤,就是太少了点,他還沒喝几口呢,就见了底。 薛蟠见薛宝宝一点都表示,气哼哼开口,“這汤還有沒有?” 薛宝宝道,“沒有了,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伤身体”。 薛蟠再哼,“我不怕伤身体,再多做点来”。 薛宝宝暗暗好笑,“你不怕伤自己的身体,我却是怕的。 不過一碗汤,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喜歡喝,明天再给你做就是”。 薛蟠知道自己是拗不過她的,不愿因为一碗汤叫她得意,沒再纠缠。 待吃過饭,薛宝宝开口道,“昨晚武师父和我說,哥哥最近练习拳脚功夫十分有进益,从今天开始可以练习骑射了呢!” 骑射! 薛蟠大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已经吩咐薛叔准备好了马匹、弓箭,哥哥今天就随武师父出城练习”。 薛蟠刚开始還觉得新鲜,但很快就因为大量重复操练太過辛苦枯燥,要打退堂鼓。 但他既然开始了,什么时候结束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大约半個月后,林如海遣了人来,他要进京了。 第二天一早,薛宝宝带着薛蟠去送林如海,亲手送上一盏子母灯,又将写好的方子交给他,指着家人搬来的箱子道,“這裡面是熬汤所需的食材、药草,姑丈记得让人照着方子熬。 现在天冷,不容易坏,坚持到京城应该沒問題。 那汤最是养胃润脾,只要坚持才有用,姑丈可千万不能轻忽了”。 想是空间的溪水见了功效,不到两個月的時間,林如海的气色就明显好了许多。 那马思荅吉汤虽则有补益、温中、顺气的效果,到底是食补,见效沒那么快。 只可惜,林谪仙要走了,這些原料,她虽挑的是最好的,沒了空间溪水,功效肯定大打折扣。 沒了她亲手调制,味道也肯定大打折扣,也不知道林谪仙能不能坚持吃下去。 林如海连道费心。 薛宝宝又从丫鬟手裡接過一個包袱递给林如海,“這裡面是一件狐裘,是送给林表妹的,选的白狐皮,林表妹穿着是不碍的,還請姑父转交给林表妹。 明年我和哥哥就会随母亲进京,到时候再与林表妹相见”。 林如海知道薛宝宝這么郑重拿出来的东西绝不简简单单就是她口中轻描淡写的“一件狐裘”,定是十分昂贵的,若是送给他,他定要拒绝。 只薛宝宝說是给黛玉的,他想着女儿千裡迢迢投奔舅舅,舅母只给她几匹布做新衣裳的事,到底收下了。 他的女儿有的是人送衣裳! 薛姑娘這才是送礼的诚意,不单单是贵重,還考虑到天气,考虑到黛玉這时候不能穿红着绿! 改日他再寻了好的,叮嘱黛玉回礼给薛姑娘就是。 薛宝宝送别林如海后,就命启程回金陵。 他们来得很急,回去却很慢。 薛宝宝让薛沉先回去干活、准备過年的事,自己带着薛蟠慢慢走,正好旅途漫漫,用来让薛蟠磨练马术,正好她自己也可以学一学。 薛宝宝是会骑马的,他们那时候所谓的上流阶层都喜歡玩這個,她也是从小就学的。 但“薛宝钗”這個千金大小姐却是不会的,倒是可以趁這個机会落到明处,再精进精进。 這时候会骑马,就像后世会开车,那绝对不是所谓上流阶级的玩物,而是必要的生存技能。 薛宝宝在路上使劲磨蹭,林如海却是一路紧赶慢赶,在腊月初进了京城。 贾母早遣了大房的贾琏去码头候着,林如海却是不及去贾府歇脚就忙忙去了皇宫,直到傍晚时分才从皇宫离开,赶往荣国府。 他进宫后,贾琏就在宫门外等着,引着他先进客院安顿下来,沐浴换衣。 贾母传了话来,說林如海远来辛苦,又要向皇上交差,晚上就在外院用饭,不必进来請安了,明日再见。 贾琏传达了贾母的意思,林如海却是等不及了,由贾赦、贾政和贾琏陪着用過饭后,定要立即去拜见贾母。 贾琏只好引着他进了后院,贾母已经用過饭了,听說林如海坚持前来,便遣人去叫贾赦和贾政過来陪客。 林如海近二十年未进京,贾母见当年那個年少俊秀的女婿双鬓斑白、满脸憔悴、风霜之色,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不由失声痛哭。 林黛玉和贾宝玉一左一右陪侍在贾母身侧,免不得去劝,却又忍不住偷眼来看林如海。 林如海如今的模样落在别人眼裡显得憔悴病弱,在她看来却是比之前好多了,不但气色好了许多,连精神也似乎好了不少。 父亲应该是已经走出弟弟、母亲先后离世的打击了。 林黛玉心下安慰,想起母亲和弟弟,忍不住也跟着贾母哭了起来。 林黛玉這一哭,落在林如海眼裡,那妥妥地就是在贾府受了许多委屈,却忍着不敢說,现在看到能为她做主的父亲来了,就忍不住哭了。 林如海看着女儿瘦瘦小小、娇娇怯怯地,自己伤心却還知道安慰外祖母不要伤心,心中大恸,眼圈也红了,伸出手颤声喊道,“玉儿,来父亲這裡来,给父亲瞧瞧”。 贾母拍了拍林黛玉,示意她快去。 林黛玉虽恨不得立即扑进父亲怀裡大哭一场,却還是强忍着小步挪到林如海跟前,磕了個头,方起身抬头看向林如海,灵秀的双眼中早就含满了泪水。 林如海心中更是痛绝,却不敢露出更多,叫女儿担忧,叫贾府众人生疑,勉强忍泪道,“玉儿长高了些,看着也比在家时强壮些,想是老太太照顾妥当,女婿在這裡多谢老太太了”。 贾母转悲为喜,“照顾玉儿,本是我這做祖母的该做的,倒是叫你谢,也太外道了”。 林如海忙道不敢,贾母就牵着贾宝玉的手拍了拍,笑道,“我老太婆也不怕你笑话,這上上下下這么多孙子孙女,我最爱的就是两個玉儿。 他们都怨着我偏心,却不知我的两個玉儿有多贴心!” 屋中地龙暖和,贾宝玉只穿着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看着粉妆玉琢,直比女孩儿還要精致漂亮。 林如海一见他是這么個形象打扮,就有些不喜,加上之前薛宝宝說的话,更是深觉此子他日必定类似其大伯、堂兄们,绝对是個脂粉队裡厮混的纨绔膏粱。 偏偏這样的纨绔膏粱,贾府的老太太還视为心头宝,甚至還让他和自家女儿同住同吃! 林如海上京一路上几乎都在想這件事,计议早定,当下不动声色道,“這就是二内兄家的宝玉了,果然色如春晓之花。 正好我這次上京从扬州带了些绸缎,送给宝玉做几件衣裳穿穿,倒也相得益彰”。 老太太愣住,贾政也忍不住看了林如海一眼,林如海近二十年沒进京,這還是第一次见宝玉,按理說,就算不拿什么贵重的表礼,总也得拿些文房四宝、或者古书字画什么的,送男孩子绸缎像什么? 偏偏贾宝玉一点沒觉得奇怪,高兴道,“那就多谢姑父了,扬州丝绸名扬天下,待到春天做春衫穿定然好看!” 一脸酒气的贾赦忍不住怪笑一声,“宝玉,以大伯我說,你也不用谢你姑父,该谢你母亲才是。 你林妹妹来的时候,你母亲送她几匹布做见面礼,你林姑父现在送你几匹绸缎做见面礼,正是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有来有往的,亲戚之间才能走得长久啊!” 林黛玉进京那天,贾赦却不是不想见,而是喝醉了,根本沒法见她,当然也不会知道王夫人拿几匹布做见面礼送给林黛玉。 但他续娶的继室刑夫人却是在场的,過后跟他念叨過很多次王夫人抠门,就是那几匹布也還是从公中的库房裡拿的呢! 贾母早忘了這段公案,這才恍然,虽疑心林如海怎么知道了這样的后宅私事,却也不得不打圆场,忙瞪了自家不成器的大儿子一眼,骂道,“偏你话多! 女婿好心好意大老远地从江南给你侄子带礼物,倒叫你說得沒好意思的!” 贾赦见贾母发火,不敢再說。 林如海微微一笑,“原来二嫂竟也曾惠赐黛玉,黛玉,你可曾谢過你二舅母?” 黛玉隐约听出了大人间打的机锋,忙答道,“谢過了的,大舅母和二舅母待我都是极慈爱的”。 林如海就又像贾赦和贾政一揖手,“玉儿年幼,劳两位内兄,并二位嫂嫂费心了”。 贾赦向来皮厚,根本沒觉得什么,拱手還礼。 贾政却是紫涨了脸,怪不得如海会送什么绸缎,原来是那個蠢妇作怪! 林如海也不穷追不舍,又向贾母一揖手,“天色已晚,小婿不敢再打扰老太太安眠,這就告退了”。 贾母也的确累了,也就不留了,让他们各自去歇着,又吩咐贾琏好生伺候。 林如海便随着贾赦兄弟转身,刚迈出一步,却又停住脚步,疑惑问道,“怎的宝玉不和我們一起去外院?” 贾母笑道,“他身子弱,我不放心,就也放在我身边养着,等大些,身子骨强壮了,再挪到外院不迟”。 林如海点点头,并不多言,随贾赦等离开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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