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骑兵要装备铁裤裆 作者:小楼明月 有了定计的凌啸对众人說道:“既然我军往哪個方向都生机渺茫,那么大家愿不愿意跟我杀回科尔沁去?”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死一般地静寂。 豪成站了出来,一個参礼扎下去,抬头时候已是泪花满脸。他从来沒有想到自己会哭的,两兄弟這次也许即将命丧大漠,想起家中老父,很是难過。豪成并不明白凌啸为什么要回去送死,他第一個站出来,只是因为凌啸是自己的弟弟和上司,当官的,兄弟都不维护他,怎么能服众? 多伦尔无所谓了。怎么都是死,拚一個還可以保本,拚两個就赚了,他也行参遵命。刘子俊在行参后,问了句大家都想知道的话,“大人,您是怎么考虑的?” 這样繁星点点的冬夜草原,人的感情是很容易触动的。一群相依的汉子愿意拿着性命和自己同闯敌穴,凌啸禁不住热血沸腾。 “弟兄们,我要杀回科尔沁源于两條。一是周围蒙古各部要援助科尔沁,至少需要两天,我們也被他们追得落荒而逃,敌军一定放松警惕,万万想不到我們敢杀回来。第二,我們御林军卫擅长近身搏击,单打独斗。我不相信放松警惕的敌人会全部枕戈待旦,牵马而眠,只要我們能很隐蔽地接近到敌军的身边,事有可为啊!” “但是我們只有五百人,敌人却有四千之众,人数是在太悬殊啊?”刘子俊问。 狭路相逢勇者胜。凌啸觉得已经不需要回答這問題了,一扶佩剑昂首令道:“现在我命令!” 甲声珰珰,众人躬身听命。 “全军分成四路。本官与多伦尔带领两百名善于技击的军卫,组成十個步攻组,潜入敌营,负责暗中诛杀敌人哨兵和睡眠的士兵,最后目标是王庭大帐!步攻组杀敌原则是一击致命,尽最大努力不让他们发出声音,杀一個就换一件敌军的衣服帽子,在右臂扎上白布以供確認。子俊和豪成各领一百五十人组成骑击组,在步攻组暴露之后,从两翼冲入敌营,原则是牢牢抱成一团,迅速穿插,反复冲击一切上马之敌!你们去挑选人员吧,另外叫军卫们把马蹄用棉花包起来。” “喳!” 凌啸看着就要领命而去的众侍卫,又叫住了他们。他本再想问问他们還有什么建议的,话到嘴边,却又改口。 “诸位,告诉军卫们,要想活下去只有杀!杀!杀!” 军卫们早就挤在四周,竖着耳朵听官员们的抉择,听到凌啸闷沉沉的吩咐,齐声呐喊起来,“杀!杀!杀!”一時間响彻夜空。 根据派出的斥候反饋,敌人防守极为松懈,外围的哨兵只有两裡左右。让凌啸意外的是,斥候们带来了一些逡巡在王庭四周的科尔沁牧民。他们的亲人遭到杀戮,妻妾母女正被凌辱,這些蒙古的血性汉子不愿独自离去,正在想办法营救亲人。 就這样,凌啸获得了详细的地形图和数以十计的战士。 凌啸领军来到离科尔沁王庭三裡的地方,就吩咐步攻组稍事做好准备,骑击组圈行到王庭两翼。分兵之时,大家互相拥抱告别。谁也不晓得活下来的和战死的是谁,此时再无善营虎营之别,再无索党明党之分! 凌啸和豪成紧紧相抱,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在豪成的耳边轻轻說道:“小心点。记住!答应我,如果事不可为,抢些干粮,带着一匹空马,逃回去!” 凌啸說完一把推开豪成,闷声喝道:“分兵出发!” 豪成直到跃马领军驰出老远,才在心裡对自己說道:“我是可以抛下弟弟的人么?不是!” 王庭附近有很多蒙古包,现在已经作为了敌军营房。连续摸掉十几個巡哨,和血洗六個蒙古包后,凌啸发现,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敌人在感觉暂时沒有危险的情况下,把战马都集中到了专门的马棚裡了,毕竟战马也是要休息和害怕寒冷的。 凌啸给多伦尔下了死命令,令他带领一半的换了衣服的步攻军卫去占领马棚,战至一兵一卒,也要阻止敌军发现劫营后上马。 又摸进一個帐篷,凌啸一看之下,他的胃急缩如球,强烈痉挛,直想把胃给吐出去。满满一帐篷死尸,各种各样的伤痕,各种各样的挣扎表情,却有着一样的绝望和痛苦。死人的臭气浓烈极了,不是尸体的腐臭,是死亡时大小便失禁的便溺臭气。 凌啸迅速领着军卫退出了這人间鬼蜮,他怕自己的恐惧激发退缩之心。這仅仅在互联網上卢旺达屠杀图片上看過的场面,一旦亲临其境,一旦想起自己可能也会成为一具死尸,凌啸就忍不住心颤。 自己只是一個被现代道德法律系统栽培出的鹌鹑,如今却面对着嗜血狼群的世界。以前杀死刘含章,和刚才干掉七個敌人的巡哨,凌啸以为自己应该可以看淡生死了,现在他才晓得错了。 邑淳和众将领乐此不疲地折磨着女人,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刺激着他们的凶性。這些该死的科尔沁人,既然前仆后继地闯进来,我們這些准葛尔的胜利者,就让你们再听听女人的哭喊声吧! “儿郎们,沒吃饭嗎?加把劲!操死這些忠于清朝的女人!要让她们哭喊出来,我喜歡听!” 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可怜女子们,在残忍的加劲冲撞下,有气无力地痛苦呻吟。 听着帐外频次加快的惨叫声,渐渐觉得不太对劲的邑淳,颇觉不妥,正待让人出帐看看,一声夹杂着蒙古语的尖叫传来,邑淳一愣之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啊呀呀――!王八羔子,有人劫营!” 号角响起。大吃一惊的将领们迅速从女人身上后退抽出,纷纷慌乱地寻找武器盔甲,然后在邑淳地带领下冲出大帐。 凌啸听到不远处的尖叫报警,就晓得已经被发现了。侍卫们毕竟不是特种兵,杀人又怎么能完全控制住惨叫声,只是凌啸和军卫们都很奇怪,直到被发现前,步攻组杀死了近百五十名巡哨和睡觉的敌兵,发出惨叫的不下三十声,可是为什么敌人就是不理会? 来不及多想为什么,凌啸看到暴露了形迹,索性按照原定计划直奔五十来米外的大帐。与其他小蒙古包不同的是,大帐门口居然有十几匹马,可能是敌人传令兵的需要吧。 带着身边的五十来個军卫,拼命向大帐奔去的凌啸,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大帐裡冲出了十来個衣甲不整的敌人,一边指挥着周围的卫兵冲锋,一边娴熟地跃上马去,問題是,跃上马去的众人,除了一人冲出来外,其他人都慢上很多。 来不及细想,凌啸命令大家刹住脚步,“放箭!” 军卫们由于是仓促停步射箭,只能箭头向上散射,箭雨撞入敌群,中者不少。那一马当先的敌人挥舞着夸张的狼牙棒,瞬息冲到军卫们阵前二十米左右,因为太近了,却不在箭雨的射击范围之内。 四周敌营慌乱仓皇,敌兵们要么是刚从美梦裡惊醒,四处寻找衣物兵甲,要么刚在寻欢作乐裡脱身,更是茫然惊骇。营地东西两侧杀声震天,马蹄声裡收割着声声惨叫,骑击组迅雷不及掩耳地冲进了营来。 如果有人对凌啸說狼牙棒的刺不尖锐的话,凌啸一定给他一個大耳刮子。邑淳威不可挡,向還沒有换上敌军衣服的凌啸一棒砸来,手持钢刀的凌啸,无计可施,只得横刀上挡,同时微侧身形。不是凌啸不想躲避,只是邑淳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凌啸看到邑淳开始砸棒的时候,邑淳還在十来米之外,可是凌啸感觉裡,那棒落下之时,肯定会在他头顶上。避過头部要害,单刀虽未脱手,却也未能顶住狼牙棒,虽然运起了气功的一顶卸去了绝大部分的砸力,可是尖锐的棒刺還是刺入了凌啸的肩部。痛苦的感觉還沒有从肩部传到大脑,凌啸就飞了出去,他被战马撞了個正着。 邑淳虎口欲裂,来不及想想对手的强悍,就看到身形被撞得飞起的敌人手臂一扬,一道寒光疾驰而来。随马势冲出老远的邑淳低头一看,一把钢刀插在胸膛兀自摇晃不一,邑淳在摔下马前,才意识到被刀刺穿胸膛的感觉是痛得不能呼吸! 在军卫们的惊叫呼唤声中,凌啸远远地摔在地上,惯性下连翻十来個滚之后,他的躯体吐出了七八口鲜血,此时他的意识却在想:“为什么那十几個敌骑只有這一個冲来了?” 和起点主角一样,凌啸很幸运地沒有挂掉。 与前几次昏厥不同,凌啸這次在昏迷裡是半梦半醒的,刚醒来就痛晕,刚晕了又痛醒。他像是做了個长长的梦,眼裡忽然是那個帐篷裡堆满的死尸,忽然又是那日茶楼裡康熙冰冷的眼神,忽而是云儿温婉的容颜,片刻又是自己豪华装饰的办公室,甚至還有自己取康熙而代之的幻想。 浑浑厄厄地不晓得過了多长時間,凌啸在梦裡看到禛捏着一根刻着“粘杆”的短钢棍,口骂“反贼”,向他挥来,爆出了一身冷汗,惊醒過来。 潜意识中埋得很深的一些东西,在伤梦裡展现出来,很是把他骇了一跳。 凌啸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副面容,很熟悉的面容,豪成惊喜中带着疲惫的面容。 醒来后的凌啸知道了自己的伤势,他想起那個为他蒙古大夫检查的样子就好笑,尽管他一咧嘴角都觉得痛不可忍。自己居然有幸被和赤脚医生齐名的蒙古大夫来诊治,而且還是肋骨断了三根,右上臂骨骨折的重伤。 战事早已在五天前结束了,御林军在付出阵亡百余,致残二百,幸者俱伤的代价后,终于完成了胜利的回戈一击。 多伦尔的队伍几乎伤亡殆尽,红了眼的敌人拼命到马棚来抢马,百人的军卫们面对千余人的敌军,愣是坚持到了刘子俊和豪成的骑兵来援。可惜的是依然有千余敌人或夺马而逃,或徒步散逸,军卫们砍得手都软了,也只是杀了两千多人。 到战斗完全结束的天亮时分,就像警匪片裡一样,除暴安良的警察总是慢一步的,归化城裡的五千骑兵姗姗来迟。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逃走的科尔沁王爷带着借来别部骑兵也赶到了。看到五百胜四千的战事,王爷和归化骑兵参领称奇不已,连连嘱咐蒙古大夫尽力救治凌啸和残余的伤员。 归化参领告诉了凌啸现在的战局,康熙已经提前起驾亲征,而大阿哥也已经跑到了盛京,与裕亲王福全一起守城,以防范准葛尔的剩余的六千骑兵。科尔沁王爷已经起草了奏章,汇报战况,为凌啸等人請功。 除了豪成鸿运滔天以外,沒有一個侍卫和军卫是不挂彩的,多伦尔和刘子俊都伤得颇重。见暂时沒有什么大事,且得到归化骑兵驻守這裡半月的消息后,凌啸决定带领着伤痕累累的御林军就地养伤。 莫名又想起了那個疑问,凌啸忍不住问豪成:“哥哥,那天晚上,十几個敌人冲出大帐,都跃上马去,为什么只有一個人快速地冲過来了?” 豪成有些吊胃口的說:“幸好他们沒冲過来,不然我就沒有弟弟了!” “快說,不然我就罚你做2000個俯卧撑!” 豪成苦着脸,“别,别。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豪成用凌啸恨不得掐他脖子的慢速度說道:“作为男人,他们死的很冤枉。你们来的太突然了,正在玩女人的敌人将领们,仓促之下,连那话儿都沒来得及塞进裤裆,跃上马去的时候,被马鞍把鸡鸡撞疼了,哪裡提得起速度冲锋?” 张了半天的嘴巴,凌啸憋出一句话来:“看来骑兵装备铁裤裆,是件很必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