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行路難

作者:愁城舊事
會場中央,一位着中將軍銜的黑臉將軍正在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把件。聽到中校的彙報,中將聲音低沉的吩咐道:“立刻出動偵查連,尋找黃泉傭兵團主力的位置,如果有意外,立刻彙報。”

  這位將軍看起來年紀並不甚大,戰火和災難讓末世之後出生的幾代人都有過早的成熟。將軍周身時不時散發出一股股濃郁的殺伐之氣,這是久經沙場纔會有的氣質。黑臉下一雙明亮的眼睛鷹隼般犀利,眸子每一次掃視衆人都能讓人感受到滲人的錯覺。

  這位黑臉將軍不是別人,正是人稱當代武穆的趙舉鵬,也是北方軍集團總司令趙軍侯的族弟。

  要說魔脊趙家,可以追溯很長遠的歷史。

  早在末世之前,魔脊趙家就是z省的望族。趙家一族,在紅色年代時期,前後出過二十幾位將軍和十餘名省部級高官,其中不乏執掌天下的中央大員。這個百年望族盤踞z省到了末世前,已經是地方上根深蒂固的龐然大物。趙氏門閥在z省的名望,就連當時的中央也對z省插不進手。

  末世之後,因爲z省地處中南部,地形多山多水,早期的喪屍不能在z省行成大型的屍潮,也給了z省人民肅清喪屍,建立防禦的機會。在一系列針對喪屍的慘烈戰爭裏,有錢有兵的趙家很快從羣雄割據的混亂裏脫穎而出!

  到了趙軍侯、趙舉鵬這一代人扛鼎之時,魔脊趙家已然是南方聯盟掌控中樞號令疆土的五大門閥之一。

  但在末世,又不同於以往的任何時期,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四十萬趙家軍扼守聯盟北地千里防線,功名自在馬上去,名垂千古沙場留。

  顯赫的出身,深厚的底蘊,雷霆的治軍手段,悍勇的作戰能力配合高門大族的擔當,鑄造了趙舉鵬鐵血剛毅的性格。

  特戰十三師成軍八年,趙舉鵬從中尉幹起,八年間做到了中將師長的位置。

  雖然其中多少有些家族式的提攜,但在北地這一片鮮血染黑山水的土地上,個人能力永遠是第一位,豪門大族也不例外。

  趙舉鵬師長髮話,中校情報官立刻下達命令,偵察連得令出動,冒着夜雨,往東部的落錘山移動,尋找黃泉傭兵團。

  “黃泉傭兵團逾時不到,按照北方軍軍法該當何處置?”趙舉鵬問道。

  一位少校軍銜的軍官從會場末座站起身朗聲說道:“報告將軍,逾時不至耽誤軍機,視情節嚴重與否,應剝奪該將領指揮權,押解軍部處置,此條令對作戰協議下傭兵團一視同仁。”

  會場裏先前嚴肅的氣氛隨着少校的通報而凝結起來了,大有讓人透不過氣的感覺。早問趙舉鵬治軍之嚴厲,到了苛刻的地步,這一次看樣子黃泉傭兵團是糟了!

  這時候,緊坐在趙舉鵬旁邊一位身着暗紅作戰服的乾瘦中年人很不合時宜的說話了:“舉鵬老弟,說句不太好聽的話,別怪老哥我潑你冷水。你這麼做要不得!”

  這位乾瘦的中年人面色蠟黃,似有重病,說話也有氣無力,聲音似遠尤近,給人聽起來不太舒服。

  中年自顧自說話,根本不在乎會場裏近半數身着黑色軍服的北方軍將校,劈頭蓋臉就要教訓趙舉鵬!

  但在座的北方軍將校均表現的非常鎮定,靠近前座的幾位少將級軍官還擺正坐姿側耳傾聽,彷彿中年人要說的話,必定是什麼金玉良言。

  趙舉鵬一整軍容,慎重的對坐在身旁的中年人抱拳請教道:“鄒先生,不知有什麼見教還請直言,鵬舉令行禁止,有何不對?此次出戰落錘,家兄已經特意交代,一切要以鄒先生的意見爲重。”

  這位其貌不揚,似帶病容的鄒先生,不是別人,正是烈火傭兵團的當家人,人稱烈火金剛的鄒烈陽。

  鄒烈陽聽到恭維,神色有些微動,輕輕說道:“軍侯那是擡舉我,不敢當的。但是今次我想幫洛黃泉求個情。雖說將帥在外三軍用命,洛黃泉延誤軍機,理該問責。但洛黃泉這個人我是非常瞭解的,不但能征善戰而且爲人極有擔當,黃泉傭兵團也是傭兵界鼎鼎有名的義師,你要這樣輕辱了洛黃泉,恐怕傭兵界今後都不會再助力於你趙舉鵬了。”

  趙舉鵬聞言茅塞頓開,臺下諸軍校紛紛點頭以示贊同。但趙舉鵬依然問道:“但是鄒先生,大戰在即,黃泉傭兵團聯繫不上,當如何是好。趙某治軍素來嚴謹,不便於爲此而壞了軍紀啊。”

  “呵呵,既然是這樣,黃泉傭兵團的賬就算到鄒某頭上吧。”鄒烈陽搖搖頭苦笑着說道。

  隨後鄒先生轉頭對身後第五個座位上坐着的一位長鬚紅面儀容不凡的烈火傭兵團軍官說:“燕煌,你率領你部兩千兒郎,即刻趕赴落錘山佈置防線。落錘山的東翼戰鬥計劃,軍部都有戰術備案,依照備案行事。對了,整個任務當以黃泉傭兵團接過防務爲止。”

  名叫燕煌的軍官垂聲領命,但也悄悄問了句:“大哥,如果黃泉傭兵團一直不來,怎麼辦?”

  “倘若黃泉傭兵團不來,你們就據守防務直到落錘鎮戰役結束爲止!”鄒烈陽吩咐道。

  燕煌領命而去,不多時門外就機車轟鳴,人聲喝令,部隊傳來開拔之聲。

  “鄒先生,您這樣做,恐怕不好吧?”趙舉鵬微微抗議道。

  “無妨,小燕帶走的兩千人是烈火傭兵團在魔脊城組建訓練的新軍,並未向軍部報備,此次任務他們不受協議制約。”鄒烈陽眼皮一番回答。趙舉鵬聞言當即熄滅糾纏的心思,薑還是老的辣,鄒先生果然是江湖上有名的宋公明啊。

  戰場打掃接近尾聲,天空開始下起了夜雨。

  黃泉傭兵團號令爲先,各營各隊紛紛點燃照明物。裝備有軍方提供的夜間探照棒,部隊行進速度依然快不起來。

  荒野山丘茂林叢生,幾十年沒有人去砍伐的山樹,已經生長到可觀的地步,茂林之中,也不知道潛藏了多少嗜血生物,正在磨牙等候開飯呢。

  雖然有了探照棒的熒光照路,但夜雨打溼的山土泥濘不堪,每每走上幾步,靴字就被淤泥覆蓋。

  行路難,行路太難。

  時常會看到有人滑到在地,更有人不慎跌落山崖,空餘慘叫回響山谷。

  王強看着這螢火蟲一樣亮光的探照棒在山路上照耀出一條長龍,長龍蜿蜒盤旋,直到遠方不知處。

  這樣下去不行,王強想到。

  “菲菲,我記得你帶了一根長繩,拿來用一下。”王強對張菲菲說。

  張菲菲聞言,從行囊裏取出一根尼龍繩,這本是用來野外做絆腳索用的裝備。

  王強拿着尼龍繩,給菲菲腰間捆上,然後讓張小妹和小三也捆上,接着傳給陳大鬍子以及剩下的四個隊友。最後王強把自己也捆上,九個人牽着繩子開始在深一腳淺一腳的爛泥山坡上攀援前行。

  隊伍之中偶有人看不清楚腳下的道路,一步踏空就落下懸崖,王強思量很久,決定把大家用繩子系在一起,如果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身旁行進的雲飛小隊見狀也有樣學樣,紛紛相互結繩以求共存。

  王強在前擡頭走着,忽然,位於身後的張小妹一腳踏空,站立不穩,滾下懸崖!張小妹身後的張小三也腳下虛浮被重力帶倒,貼着崖壁滾落。幸好陳大鬍子和王強反應極快,伸手拉住腰間繩子,其他人反應過來,集全力才把二人從懸崖上拉了回來。

  張小妹的重新爬上山路,背肩上的行囊已經掉落山下,手中的槍械也遺失,小妹一屁股坐在爛泥上就哇哇哭泣來,而張小三更是被嚇得直哆嗦。大家好勸了一會兒,才重新上路,緣着山路艱難前行。

  這時候,張菲菲在王強身後嚶嚶哭起來。

  “怎麼了,菲菲?”王強問。

  “都怪我,如果不接着鬼任務,不就好了嗎?現在弄成這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頭。”菲菲自責的哭着說。

  王強聞言,勸說道:“這不怪你啊,誰會知道這樣子呢?自從繞開國道以後,只有一路爬山了,喪屍潮也出現得莫名其妙,還有這場該死的夜雨。不過很快就過去了,咦,你看前面的探照光,隊伍已經走上直路了!”

  翻越了最難走的山道,隊伍終於踏上落錘山的地界。位於隊伍前列的洛黃泉一看手中機械錶,有些難受的搖搖頭,隊伍距離軍方作戰會議要求的時間已經遲到了足足六個小時!

  突然,近處的左右山坡上,響起了輕微的響動!洛黃泉耳尖手疾,一舞死神鐮刀撲上一側山坡,口中厲嘯:“敵襲!”

  登時槍響如雷鳴,山坡上爆發了一場混戰。

  王強看到前方閃爍的槍彈彈幕,急忙解開繩子,吩咐身後:“找地方隱蔽,還不知道什麼情況,這裏居然遭遇埋伏!如果不行,大家沿原路逃命。”

  交火聲來得快,去的也很快。前方傳來消息,原來接觸到的是落錘山下前來接應的友軍。

  王強從狙擊營口中得知這支幫着黃泉傭兵團固守防線的部隊是山下本該配合十三師攻打落錘鎮的烈火傭兵團。

  王強自己不知道烈火傭兵團,但看身旁的許多人包括張菲菲和陳大鬍子都露出崇拜的神色,王強猜測這個烈火傭兵團應該實力很強。

  黃泉傭兵團到達防線,開始馬不停蹄的安排任務。按照事先的設定,有序佔領二十四個戰略支點。王強所在菲菲小隊也根據事先安排,前往代號爲e的戰略支點,同行的還有云天小隊和三十名狙擊營c連戰士,剩下的合金彈頭小隊配合c連一部被分配到了距離e點直線距離一百米開外的f點。

  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完成了地形勘測,大家各行其是,開始搭建帳篷挖掘土竈藉助固體燃料煮起了開水。

  狙擊營小隊的小隊長姓呂的戰士主動接下了執勤任務,菲菲小隊纔有了機會好好休息一下,王強躺在帳篷裏,聽着淅瀝瀝的雨聲,心想這場夜雨似乎不大容易停歇,但好歹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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