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3章 沒有燈光的地方
張奕用智能設備模擬出字正腔圓的卡傑國語言，冷冷的回答了賣花女，然後冷漠的越過她朝前走去。
賣花女的眼睛裏面滿是絕望。
她已經兩天沒喫飯了，原本她不用做這種事的，她的哥哥還可以去農場勞作，加上她也在農場幫忙縫製衣物，足夠二人活下去。
可是幾天前，她的哥哥病了。
外城的居民是沒有積蓄一說的，再努力，也只能夠喫飽飯，穿上可以保暖的衣服。
所以一場病，就會直接摧毀一個家庭。
最終，她也不得不放下所有的羞恥心，出來賣花，只求自己和哥哥能夠活下去。
可是，她長得並不漂亮。哪怕是再好看的女孩，在日復一日如刀般的冷風摧殘之下，都難以難看；哪怕再好看的女孩，在飯都喫不飽，補充不了蛋白質的情況下，也會變得骨瘦如柴。
沒有人多看她一眼。
張奕的離開，讓她絕望的蹲下身子，捂着臉哭了起來。
可是忽然之間，她感覺到腰間有什麼東西膈着她了。
少女有些驚訝，伸手往口袋裏一摸，那熟悉的觸感，竟然是一袋糧食！
她內心激動無比，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直到再三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轉過身想要看看是誰給她留下的糧食。
可是天實在太黑了，到處人影憧憧，已經找不到剛剛那人的身影。
夜色寂靜，張奕在外城看到的，只有賣花女與買花的男人。
這些人大多是來自中城，他們雖然賺取着不算豐厚的薪水，但是在維持日常生活之外還有盈餘。
畢竟誰能拒絕，僅僅花費一點大米就能得到一夜的歡愉。
他們可以享受到低廉的服務，全都是依託於底層人民廉價無比的個人價值。
至於內城的人，絕對是不會到這種地方來的。
晚上，外城的人除了賣花的以外，都早早睡下了。
外城入夜之後就開始斷電，根本無法從事任何娛樂活動，而且天寒地凍的，加上飢餓，大部分時間他們除了維持日常生活的基本需要，都不會有多餘的運動。
張奕用自己的雙眼測量着整個普利桑市。
他需要將這個地方徹底攬入自己的眼中，好方便後續的行動計劃。
在與亞瑟王那一戰的時候，他就說過，地理很重要。
萬一爆發了衝突，任何一個小細節都可能會致命。
外城沒有什麼好看的，也沒有很高的建築，都是一些平房。
倒是也有高樓，不過全都被推倒了。
張奕非常不解的問玄海秀：“這種時候，以卡傑國的建造業水平，應該很難大規模的建造房屋。爲什麼要將那麼多高樓給毀掉呢？”
玄海秀聞言，對張奕說道：“你轉過身，看看卡傑國的正中央。”
張奕果然轉過身去，他立身於黑暗之中，轉過身卻是一片光明。
整個普利桑市，呈現出非常規律的漸變色。
由外城向內城，越來越光明。
而最光亮的地方，即便在黑夜當中也如同太陽一般照耀整座城市，每一個角落都能夠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足有一百多米的巨大石碑上面，立着一顆金色的太陽！
“那個難道是……”
玄海秀道：“沒錯，那座雕像，就是象徵着賽恩統帥的【永恆的太陽】。整個城市當中，不可以有任何建築高過統帥的官邸，更不能夠遮擋永恆的太陽向整座城市揮灑光芒的路徑。”
“所以，一切高層建築都被拆除了。”
張奕心中默然。
他雖然是個爲了自己和同伴的利益，可以去犧牲他人的傢伙。
但是卻並不喜歡搞這種形式主義。
哪怕是伏影部隊的口號，也僅僅是爲了方便給這些下屬洗腦，讓他們不會背叛自己。
張奕迅速在黑夜的上空掠過，寂靜無聲。
主教級的張奕，空間屬性放眼全世界已經是第一檔的存在。
沒有人可以發現他的存在，更感受不到他的空間波動。
就這樣，他環繞着整個普利桑市的外城查看了一週。
到處都是賣花女，黑夜的外城死一般沉寂，只剩下一些破房子裏面傳來的嗚嗚咽咽。
她們的家人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默默忍受着這種無力，又或者早已經麻木，習慣了。
觀看完了外城之後，張奕又朝着中城前進。
這裏的生活檔次明顯好了許多，但是也沒有太過富足，只是這裏的人基本都能喫飽飯，可很多也是面容消瘦。
那是因爲長時間無法補充到足夠的營養。
等到了內城的時候，可就是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了。
霓虹燈肆意的點亮，一點都不需要擔心浪費電力，街道上掛滿了彩燈，大街上那些白日裏見不到的豪車，此時爭先恐後的聚集在一個又一個酒店、夜場的大門前。
張奕悄然出現在一座酒店當中，查看着這裏上流社會人物的生活。
他看到了酒店當中，竟然有一座巨大無比的劇院。
光是那座舞臺，就可以同時容納幾百人同時表演。
下面的座位區域更是龐大，一名名衣冠楚楚的人物坐在桌子後面，旁邊一定會陪着一名或幾名衣着華麗的美人。
燈光在舞臺上亮起，後面穿着西裝的樂隊立刻開始演奏。
不久之後，就有穿着演出服的漂亮姑娘們從兩側的後臺魚貫而出。
她們的年齡都不大，十八九歲到二十來歲，鮮少有30歲以上的。
她們美麗動人，身上穿着若隱若現的服裝，可以看到白的晃眼的大腿以及纖細的藕臂。身上都戴着一張寫着阿拉伯數字的號碼牌。
隨着音樂起舞的她們，也讓下方的那些大人物們臉上露出愉悅的表情。
他們對着臺上指指點點，身邊自然有服務人員幫忙記下女孩身上的號碼。
張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我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可哪怕在末世之後的江南大區總部暴雪城，都沒有見識過如此景象！”
最蔚爲壯觀的場面，還是當初他爲了對付葬主，帶着徐胖子去挑人。
那一次聚集了整個暴雪城會所的姑娘，也不過百來號人罷了。
至於朱正？
他若是敢花費這麼大的能量，打造一個極盡奢華的娛樂場所，別說是底層老百姓會有怨言了，即便是暴雪城高層當中，也會有不少人提出意見，認爲他沒有治理暴雪城的能力。
畢竟，對於一個文明的國度而言，人們做事都會講究一個體面。
哪裏能夠像卡傑國這樣，演都懶得演了，明明白白的就在距離外城幾十公里的地方，搞出這種酒池肉林。
“外城都是爲了活下去而出賣身體的賣花女，這裏的人揮金如土，隨意一夜的消費抵得上外城人全家一年的口糧。”
張奕感嘆了一句：“很難想象，這是會出現在21世紀中葉的情況。”
哪怕是朱正想要享受生活，也都暗戳戳揹着人來幹。
然而這樣的會所，在普利桑市的中央區域，大搖大擺的開着。
來到這裏的，無一不是普利桑市的達官顯貴。
但是聯想到賽恩統帥自己那窮奢極欲的晚宴，一切都釋然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家會模仿上位者的行徑。
玄海秀向張奕解釋道：“舞臺上的那些姑娘，其實也是賣花女。她們是從外城精心挑選出來的，只有最美麗的賣花女才能夠登上這座舞臺。”
“因爲這是她們唯一實現階級躍遷的機會。一旦被某位大人物看中，他們全家都會因此而進入中城。”
張奕挑了挑眉，淡淡的說道：“我算是對這個地方有一些基本的瞭解了。”
他沒有任何行動的打算，只是想要作爲觀測者，打量這座城市，爲自己之後的行動設定規劃。
耳邊傳來幾名大腹便便的高層人士的談話。
他們一邊左擁右抱，享受着年輕姑娘的服侍，一邊高談闊論。
“我們這樣做也是爲了卡傑國的人民。如果我們不消費，他們連活下去都困難！”
“沒錯，所以說我們是在做好事。應該得到福報！”
“哈哈，只要統帥的光輝一直照耀卡傑國，我們這樣的生活就能夠一直維持下去！我們，還有我們的後代，都能夠享受這樣的福報！”
……
張奕的耳邊，傳來周可兒有些憤懣的聲音。
“在末世之後，享受生活品質無可厚非。但是這樣奢靡浪費，佔用大量普通人賴以爲生的資本，就是作惡啊！”
即便是從來不自詡好人的張奕，在確保自己和身邊人能夠得到安全的保障和充足的食物之後，也開始建造幸福家園，爲天海市的許多人提供庇護。
如今的天海市，人口總計8萬餘人。
毫不客氣的說，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夠喫飽穿暖，沒有一個餓瘦的。
而得益於陸可燃的科技，他們甚至不需要像末世之初那樣，每天辛苦的踩發電機或者去做低級的勞動。
華胥國的人，從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面對這樣的場面，確實有些看不過去。
“一個國度有一個國度的情況，我們不是救世主。先完成我們自己的任務吧！”
張奕的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他可以給一個賣花女送幾斤糧食，可卡傑國人口兩千來萬，他怎麼幫助？
好在張奕不是一個鑽牛角尖的人，很快就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一夜之後，他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那名被送來給他的女人躺在臥室裏面，此時沉浸於楊欣欣的幻術之中不可自拔。
張奕讓衆人先行休息，晚上的時候輪流值班，免得發生什麼意外。
當然，他不會和那個黑人女性一起睡。不過爲了不留下證據，還是將她用被子裹起來扔到另一個房間，自己躺到牀上睡了下去。
反正她沒有得到楊欣欣的命令之前，就會像被催眠的人一樣，一直陷入楊欣欣給她編織的幻象當中，壓根不用去管她。
……
休息了六個小時左右，張奕就醒了過來。
醒來之後，他來到客廳這邊，從異空間取出乾淨的水洗漱了一番。
結果沒想到，陸可燃與楊欣欣她們竟然都沒有休息，而是在客廳裏面討論着什麼。
張奕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戶。
大晚上的，如果這裏有燈光，可是會被外界發現的。
陸可燃驕傲的說道：“放心吧哥哥，整間房子，從外界看上去全都只有假象！可燃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張奕走過去，關切的問道：“可是你們看上去熬了一晚上的，這樣對身體可不好。”
陸可燃朝張奕扮了個鬼臉。
“哥哥，白天我們都在沐顏的影子裏面，到時候再睡也來得及啊！剛好趁着你休息，我們把昨天獲取到的資料整理了一下。”
陸可燃說着，一攤手，在面前投射出幾張顯示屏來。
張奕一手託着下巴，仔細的觀看起來。
陸可燃在旁邊仔細的爲張奕講解。
“根據我分析整個卡傑國的網絡情報系統，得到了這些情報。”
“卡傑國的異人整體水平並不高，雖然有着2000多萬人口，可異人的註冊數量不超過2000人，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低等級的異人。”
張奕淡淡的說道：“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死亡人數太少，靈質無法從肉體分離出來，被其他人吸收。自然誕生的異人數量就少了。”
“但是，”陸可燃的語氣隨即變得鄭重起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嗯？”
張奕好奇的望着陸可燃，等待着她的下文。
陸可燃一擺手，一張屏幕被推到張奕面前。
“雖然異人的整體水平很差，可是其中，卻有六名伊普西隆等級的異人！這就很驚人了！”
張奕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上面那些人的資料。
“卡傑國最強大的是肯·賽恩統帥，很奇怪，他明明已經是一國之王了，但還是喜歡別人稱他爲統帥。似乎是因爲他是義軍統領出身。”
張奕揮了揮手：“可以理解，就好像普魯士曾經那位大魔王，也喜歡在胸口掛着他那枚鐵十字勳章一樣。因爲在他們看來，那是自己最值得驕傲的榮譽。”
陸可燃繼續說道：“肯·賽恩的所有數據，整個卡傑國的網絡系統當中都沒有。嗯，雖然也有大量的信息，但是根據分析，99.99%都是虛構的。”
“比如說，卡傑國天授神威大統帥的英勇事蹟，他如何用一顆小石子，擊穿了可惡的羅馬帝國重甲軍團一百輛冰雪戰車。”
“這種一看就是吹噓造神的情報，我給忽略掉了。”
張奕點了點頭。
“肯·賽恩可不傻，他明白對異人而言，情報的重要性。所以他寧願刪除卡傑國官方系統當中，自己所有戰鬥的細節與情報。”
他透過窗子，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普利桑市中央廣場屹立着的那座【永恆的太陽】豐碑。
“他甚至連自己形象的雕像都不肯立起來，可見他有多麼謹慎。”
張奕皺着眉頭，目光銳利。
“這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傢伙！我一定得儘快找到朗基努斯之槍，否則被他發現，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說完，張奕回過頭望着陸可燃。
“那剩下的0.01%的內容呢？有價值沒有？”
陸可燃說道：“倒是有的！比如說，這裏面記載了他出生的地方，以及美化版的他的成長經歷。”
楊欣欣擡起頭來望向張奕。
“哥哥，這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或許我們可以通過這一點，來找到朗基努斯之槍的出處。”
張奕想了想，覺得非常有道理。
他也很好奇，朗基努斯之槍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首先得弄清楚這一點，才方便接下來的行動。
“他的老家在哪裏？”
陸可燃說道：“他的故鄉距離普利桑市不遠，只有135公里。就在西北方向，一個叫烏魯區的地方。”
張奕靠在沙發上，抱着胳膊。
“得去那裏調查一下。”
不過在那之前，得先摸清楚賽恩統帥舉辦宴會的規律。
萬一他貿然離開這個地方，崔澤帶人找上門來，不就暴露了嗎？
至於分頭行動，就更不可能了。
這裏的交通稀爛，連公交車都是半個世紀前被華胥國淘汰的那種款式。
沒有他用空間的能力過去，換做其他人，半路上就會被發現不對勁。
風險性太大了，不能派人過去幹這件事。
還是得由他親自來做。
“哥哥，後面還有卡傑國五大伊普西隆級戰力的情報，你要看看嗎？”
陸可燃的聲音打斷了張奕的思緒。
張奕擡起頭來，“嗯，說說吧！”
肯·賽恩是從行伍發家，他的軍銜是卡傑國，甚至全世界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六星大將，天授神威大統帥，擁有永恆光輝的元帥，永不墜落的人民的太陽。
張奕聽的腦殼發疼。
“等等，六星大將，又是元帥？什麼亂七八糟的。”
陸可燃掩嘴笑了起來。
“鬼知道，他可能就是覺得這麼喊起來比較厲害吧！”
非洲的軍事系統本來就比較混亂。
出生在這個地方的肯·賽恩也沒有什麼文化程度，至於他口口聲稱的去華胥國粵東做過生意，大概率也只是一個倒賣貨物的非法移民。
這一點，張奕與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懷疑過了。
他喫高檔的餐點，喝名貴的洋酒，但是進食的模樣沒有絲毫優雅可言。尤其是喝人頭馬乾邑的時候，簡直像是牛在喝水。
張奕的心中稍微踏實了一點。
自己的學歷比對方高，說明自己比賽恩統帥聰明，哈哈！
張奕略有些驕傲的想道。
緊接着，陸可燃就爲張奕介紹起肯·賽恩手下的幾名心腹了。
首先，因爲肯·賽恩統帥在部隊的時候最高也擔任了少將，所以整個卡傑國，便不再有除他以外的將軍軍銜。
最高的便是大校。
因此這五人都是校級軍官。
“第一個，我們都見過。是賽恩統帥親衛隊的隊長崔澤，他是最受賽恩統帥信任的心腹，也是距離他最近的人。”
“在他之下，是負責軍部的三名校官。這三人是兄弟，分別是大哥樸國昌，二哥樸國基，三弟樸昌範。”
張奕聽着聽着，覺得有些不對勁。思索片刻之後才豎起了大拇指。
“這哥仨的爹媽都是人才！”
陸可燃繼續說道：“第五人叫金美姬，是普利桑市副市長，負責管理普利桑市一切行政事宜。”
張奕有些詫異的問道：“爲什麼她只是副市長？難道還有誰在她之上嗎？”
陸可燃搖了搖頭。
“根據情報顯示，卡傑國的行政機構，真正的實權者是副職人員。而正職則是選一名當地威望較高的老人來擔當。”
張奕揉了揉下巴：“真是挺邪門的規矩。”
“那他們的能力是什麼呢？”
陸可燃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俏皮一笑。
“嘿嘿，也沒有記錄啦！”
張奕挑了挑眉，雖然卡傑國是一個貧窮落後的國度，但是統治者也不是傻子。
爲了避免頂尖戰力被人針對，這些信息沒有上傳到網絡。
“不過，根據之前我們和君正教廷的交流來看，五名校級軍官的實力都和賽恩統帥差距很大。最高的也不會超過黑戰車。”
陸可燃分析道：“以卡傑國的構造來看，賽恩統帥爲了保證自己通過武力獲取到的權力，必然不會容許任何能夠威脅到他統治的人存在。”
聽完陸可燃說的之後，張奕淡淡的說道：“我基本上已經清楚這個國度的武力分佈了。”
這一次沒等楊欣欣開口，張奕憑藉着自己的聰明才智以及經驗，就把情況分析了出來。
“這個國度以極權統治的方式，獲取底層人民的信仰力量。這些力量集中在高層。”
“整個國度以金字塔的形式，上層的人掠奪下層人。不僅僅是食物、物資，甚至還要抽取他們的信仰之力。”
“層層疊疊，沒有人能夠逃過這個金字塔的規則。而最終的受益者，食物鏈最頂端的人物，就是肯·賽恩統帥。”
“這簡直就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國度。”
張奕由衷的感嘆了一句。
“哥哥，統帥官邸的地圖，也只有地上的部分。這些都是明面上的情報，卻沒有地下室的相關信息。”
陸可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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