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三章
正殿內,永寧帝和東宮在下棋。
“聽說這兩日,莫驚春的授課,你都去聽了?”
永寧帝隨口提起此事,尋常得好像閒聊。
公冶啓下了一子,“他寫了一篇文章,我瞧着有些喜歡。”他分明說着稱讚的話,偏又顯得倨傲孤寒,讓永寧帝實在無奈。
他看着棋盤上的棋路,“既如此,那且看看。”
永寧帝這話落下,身旁伺候的中常侍夏澤欠身,從後面守着的侍者手中取來兩卷卷宗,悄聲放在東宮的左手邊。
公冶啓挑眉,取了其中一卷來看,倒是將那棋局擱置不理。
永寧帝也隨他去,低頭啜飲茶水。
這對天家父子看起來倒是氣氛融洽。
“……這是十年前的留檔?”
半晌,公冶啓古怪地說道。
永寧帝頷首,意味深長地說道:“你這眼光,倒還有點意思。”
公冶啓將手裏的卷宗拋在旁邊,取了另一卷來看,他的神情淡漠,盯着卷宗的眼光卻利。
永寧帝一眼就看得出來他面無表情,卻已經上心。
他這第六子雖然性格精明縝密,卻也喜怒無常。
暴戾的脾氣剛涌上來,盯着這卷宗上激昂鏗鏘的文字,又覺得這文章當真讓人喜歡,實在對味。
“文章如做人,偏偏這莫驚春還真是藏得夠深。”
公冶啓手指微屈敲着卷宗,眉梢似是若有所思。
永寧帝:“十年前,他殿試所書讓我點了他做探花。當時我認爲,是個棟樑之才。”
公冶啓挑眉。
父皇一貫是個大忙人,十年前的事情,掐指一算便是三年一屆的殿試也經歷了三回,如何能記得住一個毫無作爲的探花?
那須得是這人做了什麼出彩、以至於讓人十年不忘的事情。
永寧帝信手在棋盤落下一子。
莫驚春得了探花時,尚未二十。
如此灼灼光華,加之莫家的身份,一時間風光無兩,與狀元、榜樣騎馬遊街時,香帕花枝卻是少不了。狀元許尚德和榜樣劉湘都笑話他,年少正得意,若不是他那出身不俗,說不得要被人強行榜下捉婿。
同年,榜首三人入了翰林院,去處最是清貴。
年末永寧帝御駕東華圍場,他們數人也被點名隨行。
豈料大雪封山,負責圍場的北衙禁軍清除猛獸不利,放入了一隻越冬無食、餓瘋了眼的熊瞎子。那熊瞎子飢餓難耐,哪怕冬獵人聲嘈雜,依舊冒險襲擊了人羣。正此時,又有亂臣賊子趁機發作。
麗妃正是在這時替永寧帝擋了一箭,方纔在此後十年裏一直恩寵不絕。
公冶啓聽着父皇提起當年的往事,在麗妃出現時毫無感覺,甚至催促着永寧帝趕緊往下講,“父皇,你若是那說書的,必定連一文錢的賞銀都賺不着。哪有講古卻長篇累贅地去鋪墊前情的?”
永寧帝笑罵了他幾句沒耐性,這般荒唐話,也只有東宮敢與他說。
熊瞎子和刺客是兩樁事。
刺客謀害聖上,北衙禁軍自然大部都去保護永寧帝。可黑熊發瘋,接連傷人,殺性沖天。就在這紛雜無措的時候,一匹黑馬帶人跳入圈內,馬背上其人擡手拉弓搭箭,只三箭,箭箭入眼,激得熊瞎子狂性大發,只恨上這後來者。。
正是莫驚春。
當時局面混亂,莫驚春入了局,又引着熊瞎子離開,立刻就讓局面穩定下來。
待平定了叛軍後,永寧帝再想起此事讓人去尋,就已經聽到熊瞎子死了的回稟,除了這禍害的人,正是莫驚春。
有勇有謀,文武雙全。
這是永寧帝對莫驚春此子的印象。
公冶啓:“這可與他在翰林院苦熬近十年的隱忍全然不同。”他毫不客氣地反將一軍,直接逼近了永寧帝的帥。
話剛落罷,公冶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雙戾目猛地對上永寧帝。
永寧帝衝他笑,填了最後一眼。
——絕殺。
天家父子,有些話不必說得明白。
…
劉昊跟在東宮的車輿旁,曉得座上那位心中不痛快。
陛下與皇后娘娘所出只有一子,便是公冶啓。
公冶啓剛三歲,永寧帝就將年幼嫡子立爲太子,入主東宮,壓下了一切的風聲。待太子六歲,又將東宮親自帶到身邊教養,誰能說出個不字?
永寧帝在皇子的問題上確實偏寵東宮,所以這還是頭一回太子殿下帶着不虞的表情出了長樂宮,這讓沒有跟進去守着的劉昊心中實在納悶。
永寧帝身旁的夏澤可不是容易撬開嘴的人,劉昊只能自己琢磨。
回到東宮,殿下大步往裏走,那步履之大,一看就是心中不爽利。劉昊連忙跟上,用眼神示意底下的人麻溜點,自己也着急跟上了。
“劉昊!”
“喏。”
殿下突然大喝一聲,將劉昊嚇得半死。
“你與莫驚春是舊相識,依你之見,他爲何會在翰林院蹉跎七八年之久?”
劉昊心中一突,斗膽看了眼公冶啓。東宮站在殿宇之中,眼底是濃重的戾氣,森然的寒意讓他撲通就跪了下去。
劉昊是東宮的中侍官,他跪下了,東宮一干人等也都跪下了。
…
不多時,太子殿下徑直往勸學殿去。
叩拜的奴僕被他森然的臉色戶唬得不敢出聲,一個個跪倒在地面色蒼白。正屋之內,長身站在桌案前的莫驚春並未有感,而是低頭看着桌案,不知在想些什麼。
近幾日來,莫驚春似乎與從前別有不同。
他在東宮太傅裏頭資質最淺薄,常守在後處只安靜聽話,從未主動涉及過東宮大小事務,對於教導太子殿下的舉措也是一應認下,默默做事。
公冶啓不喜莫驚春這般肅穆的人。
少年郎狂妄傲然,普天之下,他僅次於永寧帝。擁有得過多,就愈發肆意張揚,喜歡鮮活明快的東西。他在這勸學殿與太傅辯駁,來來回回氣倒的太傅便有二三,可這些身居高位的太傅待他就是又恨又喜。
恨他的出格張狂,喜他的知一萬畢。
公冶啓在,國柱安穩矣!可位極人臣,必定重權在握,以公冶啓強硬的性格,必定不會如永寧帝那般溫和。
公冶啓自然知道自己的處境,可今日父皇在長樂宮所露心思,依舊讓東宮尤爲不喜。他跨過門檻,刻意控制着步履靠近莫驚春。
莫驚春,莫家。
倘若莫驚春當有這般能耐,他越是掩飾,公冶啓心中越有興味。他一眼看到紙面上所書“長”字,趣味更濃。他近日的動作,卻是爲了這個?
公冶啓開口道夫子,莫驚春顯然是吃了一驚。筆桿脫手,濃墨筆尖拍在紙上,塗出厚厚的一團墨漬。
那激烈的反應只在一瞬,就立刻被名爲莫驚春的厚厚殼子包裹,化作肅然。
公冶啓本該習慣性惱怒這枯燥無味的臉龐,卻有奇怪淡香撲鼻而來,初聞淺淡,細聞疏忽不見。
非得是強迫自身不要刻意去想,方纔再聞到那淺淺的奶香。飄忽,又有些勾人,是從眼前這枯木一般的軀殼散發出來的味道。
……奶香?
公冶啓幽黑的眸子燃着火,步履往前邁出一步。
莫驚春就下意識往後倒退一步。筆蒾樓
他後悔不已。
——“殿下今日前來,可是要聽課?”
那句話不該是莫驚春來問,莫驚春也不會這麼問。
這名義上的師徒二人清楚得很,莫驚春從來都不會干涉任何朝政上的事情,甭說是多嘴一句,就連多看上一眼也是絕無可能。
他本不會過問東宮任何行爲的緣由,只是沉默地接受。
是爲失誤。
他乾巴巴笑了一下,謙卑地說道:“殿下按時來聽課,臣心中不勝歡喜。”
莫驚春到底還是被那奇異的事精怪擾得心亂了。
就見東宮隨意地撿起莫驚春跌落紙面上的毛筆,擡手懸腕在那塗抹的“長”旁邊又漫不經心地寫了個“四”字。與旁邊那個“長”字的內斂別有不同,這個“四”字鋒銳得彷彿要跳脫出框外,赫然有種肅殺之氣。
莫驚春的呼吸一窒。
東宮笑道:“夫子,您說得不錯,孤今日來,確實是爲了聽課。”他宛若不覺莫驚春那句話下意識囊括的含義,在慣常的位置坐下。
“那夫子,請講吧?”
這是莫驚春這兩年來上得最膽顫心驚的一節課。
等東宮帶着人烏泱泱離開後,莫驚春才驚甫未定地坐了下來,看着壓着最邊上那張紙。
四。
四皇子。
這位在其中又有什麼干係?
而且今日東宮頻頻打量他,看得莫驚春都要毛骨悚然,這實在是讓他出了一身虛汗。只是伴隨着這鬆軟下來的勁,那溼漉漉的感覺再一次如影隨形。
莫驚春臉色難看,待晚間回了莫府,便是急急命人備水。
換下來的衣服全部都被他丟進木桶泡水,將那濃郁的奶香味壓了下去。怕是還得再尋些濃重的香料蓋住這味道,只靠布條纏繞堵住味道,始終是下下策。
且,或許是圍得太久,胸|前疼得慌。
只那地方莫驚春從來不碰,只在沐浴時擦洗,如今出了這樁事情更是羞惱,更是看也不看。任由它紅腫發疼去。
他心裏疲乏,沐浴完後靠在榻上小睡片刻,就聽聞後院老夫人派人來尋。還未到喫食的時辰,這般召喚一般是有家書來了。
莫驚春打起精神,換過衣裳,方纔去了後院。
他的手中拎着幾盒西街買來的奶香糕點,伴隨着莫驚春身上隱隱的香味一同入門。
老夫人年歲已高,鶴髮童顏,精神頭卻是不錯。她正倚着炕桌,與邊上一位相貌柔美,年紀約三十出頭的婦人說話,她穿着一身透亮的大紅衣裳,倒是讓室內顯得更明快幾分。
她便是莫廣生的妻子徐素梅。
徐素梅見莫驚春來了,邊笑着來迎,“好母親,叔叔來見您,可還是提了禮的,怕是早就知道母親心中歡喜,來喜上加喜的。”她是個爽朗大方的性子,很得老夫人喜歡。並有一小兒,乃莫驚春的侄子,正在老夫人膝旁癡纏。
老夫人笑道:“子卿在朝堂爲官,消息總是比我們婦道人家快些。”
莫驚春將奶香糕點遞給老夫人身旁的春柳,她手腳輕快地將糕點取了出來,那仍帶溫度的軟香糕點確實散發着誘人的味道,也隨之掩蓋住了莫驚春方纔行禮時的異樣。他耳根微紅,面色卻是不顯,平靜地在老夫人身旁坐下。
“可是父親與兄長來了信?”
老夫人將家書遞給莫驚春,他捏着信紙看了一眼,這筆跡是他兄長莫廣生。
即便早就知道打了勝戰,可是再看兄長所寫,莫驚春還是道了聲好。
老夫人和大嫂說着話,一不留神就小侄子莫沅澤將奶香糕解決了大半,徐素梅忙勸了幾句。這些糕點確實好喫,可也不能多喫,喫多了不易消食。
老夫人喜歡孫輩,就攔着不給說。
老人年紀大了,就跟老小孩似的,需要勸着。
待到晚間飯後,莫驚春和徐素梅一起出來,大嫂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其實長留送來了兩封信。一封方纔老夫人與你都看過,另一封是給你的。”
徐素梅讓婢女將書信給了他,這才婢女的攙扶下抱着孩子回屋。
莫廣生與徐素梅剛完婚三月就在外奔波數年,回家只待了一年有餘,就再次隨父出征,如今數年不歸家,小侄子莫沅澤都不認得自己父親的模樣。
莫驚春自覺莫家對不起大嫂,對她向來敬重。只是莫廣生連書信都記得給他一封,卻不記得給自家夫人訴一訴衷腸,也實在過於榆木疙瘩。
莫驚春拿着信回去,一路上月明星稀,不提燈,卻也將腳下照得分明。
皇室,莫家。
他站在廊下拆開了信,藉着昏黃的燭光看完了信中內容。
半晌,莫驚春在書房內燃燭燒了這封信。
莫廣生在信中所書,皆是從前的往事。
自元啓十年莫驚春入了翰林院,媒人就絡繹不絕踏平了莫家門檻,元啓十三年的時候,莫驚春娶了一名武將女兒,兩人相敬如賓,然過不兩年,她身子病弱撒手人寰,至今莫驚春都沒有再娶。
他這長兄在外,天高皇帝遠的,居然還寫信回來問他這等兒女事,實在是……是父親逼着兄長寫的吧?
他們爹是個沉默寡言,卻又外冷內熱的人。
不過莫驚春對這種事情向來是並無興趣,以他現在的情況,未來如何說不準,再加上還有這古怪的精怪,再連累旁人可不是好事。
【已取得公冶啓的初步信任,任務二完成】
叮咚聲響起,莫驚春吃了一驚。
任務二怎麼就完成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愛閱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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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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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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