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作者:白孤生
“是啊,這奶香糕的味道,竟是這麼濃。”

  當太子幾乎與劉昊說出同樣話語時,莫驚春近乎凝固。若是那精怪此刻出現在他眼前,他必定手刃此賊!

  莫驚春:“……殿下若是喜歡,可討了這廚子做法。”

  公冶啓的話本不是此意,但他也不在意莫驚春將話頭故意扯開,而是幽幽地打量着他這位年輕夫子。

  二十八歲的太傅,不管永寧帝是出於何意指派了他,確實是最年輕的一個。

  莫驚春沉默寡言,在東宮勸學殿幾乎沒什麼存在感,像是知道自己不討太子喜歡,也從不上前冒頭。

  可在劉昊的嘴裏,曾經的莫驚春,不是這般。

  少年縱|情,鮮衣怒馬。

  和現在的莫驚春全然不同。

  不過,最近莫驚春……

  公冶啓呼吸間還殘留着淡淡的奶香。

  就像是從呆愣的泥塑變得鮮活了起來……這其中的變故,究竟出在哪裏?公冶啓打量着對面有些緊張的莫驚春,視線扎人得很。

  “夫子與劉昊有交情?”

  東宮驀然提起旁事,莫驚春那口氣先是放回去,再一下子提起來。

  說起來,他和劉昊是私交,殿下隱約知曉,卻從未過問。

  莫驚春:“劉公公對殿下忠心無二。”

  公冶啓不滿地屈指敲了敲桌面,一筷子戳穿了奶白糕點,這一次他沒有一口吞下,而是慢條斯理地咬開一角,磨牙的姿態讓莫驚春背脊都發麻,彷彿牙齒每一次兇猛咀嚼都咬在他的筋骨上,刺刺發疼。

  “我問的是這個嗎?”

  莫驚春:“……臣僥倖救過劉公公,入了勸學殿後才偶爾有說話。”

  畢竟一個在翰林院,一個在東宮,若非有他成爲太傅這意外的變故,兩人哪裏能再見面?

  公冶啓:“夫子在翰林院多年,沒想過尋個別的出路嗎?”莫驚春驀然看向太子,這話初聽起來像是在扎人心,卻憑生一分惴惴不安。

  殿下這話彷彿另有深意。

  “人生際遇,各有不同,時也命也,”他道,“臣,不敢。”

  公冶啓挑眉,“夫子不敢?可依孤來看,夫子沒什麼不敢的。”

  莫驚春不知思量了什麼,搖了搖頭,“無畏無懼的人,是殿下才是。”

  公冶啓一下子想起今日的事情,臉色沉了沉,“真正無畏無懼的可大有人在,給她們個膽子,都能撐破天!”

  莫驚春見話題逐漸引開,稍稍放下心來。

  只是太子所說,怕是今日東宮發生的事情。後宮爭寵,也是爲了自身生存,惠娘曾與他說過一些,他不是不懂。只是涉及陰私害人,就是逾越。

  不過這些都是皇家事,莫驚春不便插話。

  奶香糕一盤也不多,就四塊,全都被太子吃了。

  只是後面幾塊喫的時候,殿下就跟在啃仇人的血肉一樣,讓抱着茶盞的莫驚春肚子一抽一抽,半點聲音都不敢出。

  他現在壓根不敢動。

  浸溼的地方冰涼冰涼,得虧他晨起出門時候多纏了幾圈嗎?不然現在沾溼了前襟衣服,他可以不活了。旁的不說,原來這情緒緊張,也會導致乳汁流淌,這實在是要命。

  莫驚春每次面對太子壓力都不小,得尋個法子近期避免在東宮出現。

  不過,還有任務三要先完成。陛下和太子的矛盾……

  這糕點鋪子本就臨街,就算是三樓的包間,也能聽到外面的叫賣吵鬧聲。街邊有小童,正倚靠着門柱哀哀哭泣,旁邊站着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不知所措,那伸出又收回來的手很是瑟縮,像是拿那小孩沒辦法。

  莫驚春看得入神,公冶啓循着視線望去,正看到書生小心翼翼彎腰抱起小娃,“爹爹錯了,爹爹回頭就再給華兒再買一個可好?”

  小孩跟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趴在父親的肩膀,抽噎着說:“要、要兩個!”

  “好好好,要兩個。”

  一邊哄着,書生抱着小童沿街走,最後在街尾的小攤買了兩個木偶,小孩才破涕爲笑,咿咿呀呀地纏着書生說話。

  莫驚春心裏一動,輕聲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啊。”

  公冶啓:“夫子與莫將軍的關係很好?”

  莫驚春聞言苦笑,“臣的父親爲人沉默少言,可不同那書生會說話。不過幼時他倒是會揹着我等在屋檐上走,眺望四下,便算是在哄人了。”

  公冶啓:“……莫大將軍安撫人的法子,倒是別具一格。”

  莫驚春低低笑道:“母親還在時,父親每每如此,回頭就會被母親責罵一頓,守着牆角去了。”

  他話罷,驚覺言多,待擡頭,太子卻望着他不說話。

  莫驚春只覺得太子古怪,“……可是臣說錯了什麼?”

  公冶啓意有所指,“原來夫子會笑。”

  莫驚春尷尬,“殿下,臣也是人。”

  公冶啓理直氣壯地屈指敲了敲桌面,“夫子這話卻是錯了,平日裏可從未看過夫子對孤笑過,難不成夫子對孤有什麼不滿?”

  莫驚春:“……殿下,臣又不是賣笑的。”他精疲力盡地說道。

  這簡直是胡攪蠻纏的說法。

  公冶啓揚眉說道:“這不是能說笑嗎?”他偏是不喜莫驚春剋制古板的樣子。

  莫驚春覺得他還是閉嘴算了。

  太子的話亦真亦假,輕易便是一個坑。

  可太子像是起了興,“大將軍與夫人的關係卻是不錯,難道不會生矛盾嗎?”

  莫驚春:“……”太子何時對這些家長裏短起了興趣?

  不過太子既問了,莫驚春也只能硬着頭皮說。

  莫驚春的父親叫莫飛河,娶了莫夫人時,才十五歲。從結締姻緣再到莫夫人病逝,二十幾年間他們從未吵過嘴。莫夫人性情溫柔似水,莫飛河與她在一處時從來不發脾氣,當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尋常人家的後宅或許會有麻煩,可這對莫家來說,卻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有父母在前,莫廣生和莫驚春兩人都是不打算納妾。莫廣生在徐素梅過門前,就在岳父泰山前發誓絕不納妾,倒是把老岳父嚇了一跳。

  太子:“莫家的家風正,倒是值得朝臣學習。”

  莫驚春搖頭,“只是推己及人罷了。”

  太子挑眉,“夫子何意?”

  莫驚春斟酌着說道:“嫁娶是兩家的事情,可日子是兩人過的。不論男女尊卑,一體的事情,就容不下第三人的存在。若是男子納妾,那就勿怪妻子與其離心。”

  太子的動作一頓,幽幽望向莫驚春。

  “夫子,是想來教導孤嗎?”

  莫驚春:“臣不敢,只是觀殿下心中鬱郁,怕結鬱在心。”他可謂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那一席話說出來。

  今日之事給莫驚春敲響了警鐘,幸虧今日尷尬的局面是出現在這糕點鋪子,若是下一回繼續再大庭廣衆之下溜出來,那豈不是會吸引衆人的注意!

  時間越久,奶香越濃。

  從懲罰出現到今日,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味道卻越來越放肆。大量的香料和薰香薰衣也只能勉強遮蓋住氣味,若是再來一回,莫驚春是真的避無可避。

  所以要儘早解決太子這任務,而後避而不見,暫時安分做人,忍過餘下的時間。爲此,莫驚春就算是行事稍顯突兀也不管了。

  太子嗤笑了聲,慢條斯理吃了口茶,語氣幽冷地說道:“夫子看來猜出了父皇的心思啊。”

  莫驚春:“……這半月,宮中畫師所作極多。”

  朝中大臣適齡女兒的畫像要一一更新畫出,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太子:“既如此,夫子不如與孤說個主意,如何去回絕父皇的念頭?”

  莫驚春苦笑,“殿下,這不妥。”

  太子挑眉:“有何不妥?”

  莫驚春:“……”從上到下都大大的不妥。

  只是眼下泡在這軟香的甜點味裏,身前又黏糊糊得讓人難受,他的警惕和緊張好像被這些味道遮蓋了少許,猶豫了片刻後低聲說道:“太子妃剛剛有孕,又險些小產。若是以此爲由,能暫時擱置此事。”

  話落,還未等太子說話,莫驚春深吸一口氣,再言。

  “當然,殿下或許不願如此行事,也有另一法可用。”莫驚春擡頭,望着公冶啓的黑眸認真說道,“與陛下談談。”

  太子:“夫子在說笑?”

  莫驚春搖頭,“臣說的交談,不是在於父君與子臣,而在於父親與兒子。”

  …

  趁着還在店內,莫驚春趁着時間去了趟恭房。

  他本是打算不理會,可胸|前實在溼冷發疼,腫脹刺痛讓莫驚春動作一大都險些叫了出來,實在是難忍。

  莫驚春只是稍稍褪|去衣物,揭開了一角查看,發現那兩點紅腫起來,還有些熱痛。

  “這是怎麼回事?”

  莫驚春在心裏與精怪說話。

  【過度束縛堵住了乳液的分泌,容易發炎。】

  有幾個字詞不能理解,但精怪給出來的解決辦法卻是讓莫驚春不要堵住液|體的流淌,那簡直荒謬!

  他的臉色紅一片白一片,簡直要暈過去。

  莫驚春汗津津地出了門,回去的時候在拐角險些撞到人,那高大郎君忙扶住他的胳膊,低低說了聲抱歉再與他擦肩而過。

  莫驚春在恭房被氣出了一身冷汗,但敏銳猶在。

  剛纔撞到他的那個人……

  莫驚春回到屋裏,見公冶啓將桌上的糕點吃了大半,正慢吞吞喫茶解膩。

  太子倒是蠻喜歡甜口。

  這想法在心裏一閃而過,就被莫驚春推走,他在原位坐下,輕聲說道:“殿下,臣剛猜撞見了四皇子身邊的侍衛。”

  公冶啓端着茶盞的動作一頓,揚眉,“確真?”

  莫驚春:“去年宮宴上曾打過照面,應當無誤。”

  公冶啓:“夫子這記憶可真是超羣。”劉昊等人早就喫完進來守着,見太子示意,就有人閃身出去。

  莫驚春慢吞吞跟着喫茶,暖流入肚,散開少許心裏的陰霾。

  不多時,那人回來,低聲說道:“四皇子正和小國舅見面。”

  莫驚春一驚。

  這小國舅說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后娘娘的親弟弟。

  皇后本姓張,小國舅是其母老蚌生珠誕下的小兒子,今年也才十幾歲,跟公冶啓的歲數相差不遠。因着年輕愛頑,身上並無什麼職位,不過他出生就爲國舅,不到一年皇后又生下太子,張家地位水漲船高,他一直都是泡在蜜罐里長大的,所以惹是生非卻是不少。只是再如何惹事,張小國舅應當還是太子的人,怎麼會和四皇子碰面呢?

  莫驚春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說話。

  可太子卻不會放過他,他戾目擡起,冷冷說道:“夫子有話要說?”

  莫驚春:“……這家店,是張家名下的?”

  公冶啓:“夫子怎麼猜出來的?”

  莫驚春:“聽說小國舅喜歡新奇有趣的東西,這西街上有幾間店總是能做出別出心裁的玩意,這不僅需要人手,更需要主家的鼓舞。這……與皇子有些不搭。”

  他委婉地說道。

  張小國舅確實喜歡經商,他的名下有着幾十家店鋪,得空他就隨便一鑽,搗鼓着各種生意經。這也惹來了不少非議。

  “劉昊,”公冶啓幽幽地說道,“去書一封送去張家,老夫人知道該怎麼做。”

  劉昊欠身:“喏。”

  莫驚春看着外頭的天色,“殿下,該回宮了。”他們在外面消磨了一個時辰,現在東宮內都不知如何,也不曉得帝后那頭可知道太子偷跑的事情。

  不僅是莫驚春擔憂,劉昊心裏已經快要厥過去,理完小國舅的事情後,他是千勸萬勸,才勉強將這尊活佛給送走。

  莫驚春今日本來就不輪值,就沒有再跟着太子回去。只是他沒有回東宮,卻也沒去翰林院點卯,而是託了個內侍去幫他告假,下午就回家歇息去了。

  說是歇息,實則是件羞辱的事。

  精怪的話有一定道理,越是束縛就越是脹痛,回程莫驚春是生生忍了下來,卻痛得連手都在打顫,等回了莫府,他將所有人都指了出去,孤身躲在正屋裏時,方纔有一絲解放的快意。

  解開束縛布料的地方連碰都不能碰,翹起紅腫的兩顆火|辣辣地疼,而且還在不斷往下流液。莫驚春實在無法,只能泡在熱水裏不出來,整個人如同雨打浮萍般頹廢,看着清透與奶白混淆的熱水,想將自己就這麼淹死。

  精怪慢吞吞地出現顯示存在感。

  【倒計時:39日】

  還有三十九天。

  莫驚春整個人泡進水裏。

  居然還有三十九日!

  再有一日都難捱,如果真憋出病來,難道他還要去找大夫不成!

  …

  鳳鸞殿。

  “你可知道這對你並非壞事?”

  永寧帝悠悠地說道。

  兩人又在下棋。

  只是這一回下的不是象棋,而是圍棋。

  皇后娘娘坐在不遠處,正就着光在看話本,聞言看向那對天家父子。極難得的時候,他們倒也會聚在一處,只是甚少碰上有閒心又有空的時候。

  公冶啓的棋面正好,笑吟吟地說道:“父皇,我知你是想讓我多些助益,可難不成我沒有這些人,就做不到我想要做的事情嗎?”

  永寧帝:“胡鬧。”

  只是他雖然這麼呵責太子,可語氣不疾不徐,壓根不像是在罵人。

  果不其然,太子就是個順杆爬的潑猴,將棋子丟到邊去,“那我可與父皇說好了,切莫給我指婚了。別我回頭剛走,你這旨意下來,我可是不依的。”他這半真半假的埋怨,讓永寧帝不得不擡手捏了捏眉心。

  然後一巴掌甩在公冶啓的背上。

  “臭小子,每次看到自己要輸了就跑!”

  再有三步,這棋局怕是要立刻翻轉局面。

  公冶啓嚴肅正經地說道:“父皇,這說明您兒子很是機敏,提前感知了危險!”

  永寧帝擡腳就要踹,公冶啓笑嘻嘻地跑了,領走前還扯了皇后的話本,說是要借去看,明日再來還,把這夫妻氣得夠嗆。

  皇后瞥了眼永寧帝,慢悠悠地說道:“別板着張臉了,你又不生氣,給太子都看透了。”

  永寧帝看着這盤被太子胡攪蠻纏弄亂了的棋面,若有所思地說道:“今兒這主意,是誰同他出的?”

  太子年幼聰慧,小時候就折騰得他們要命,但是隨着年齡增長,已經少有這般癡纏放鬆的時候。永寧帝自然喜歡太子行事張弛有度,可偶爾來上這麼一回,這心裏倒也真是美滋滋。

  就像是真的回到從前的時候。

  “罷了,若他真是不願,就隨他去吧。”

  永寧帝大手一揮,卻是有了決斷。

  皇后嗔怒,“你們父子商量得倒是美,我可是看了好些天才選出來幾個好好的姑娘。”

  永寧帝起身擁住皇后,笑着說道:“太子妃既有了身孕,便是足夠。既然啓兒如此自信,梓潼又何必阻他?”

  皇后嘆息,“也不知他那矜傲的性子究竟隨了誰?”她一邊說着,一邊斜睨永寧帝,直將帝王看得背過身去,只作不知。

  伴隨着任務三的完成,莫驚春告了假。

  倒不是他爲了身上的點滴事情拖延了翰林院的進度,而是冬日嚴寒,莫老夫人不小心在臺階上摔了一跤,老人家骨脆體弱,那醫者是連着數日住在莫府上,纔將老太太給救了回來,而小侄兒莫沅澤驚嚇過度,也高燒不休。

  徐素梅照顧兩個病人,實在是看顧不來,尤其是老太太。

  莫驚春便是爲了老母告了假。

  這一告假,就錯過了翰林院編纂的典籍被永寧帝大加褒揚賞賜的事情,就連東宮太傅的事宜也一併請了假。

  莫驚春一連在府上待了半月,如此就到了年末。

  老夫人的身體不好,小侄兒大病初癒,於是莫府今年春日並未大辦,只是一家人吃了個飯就過去了。春假結束,莫驚春本要再請幾日假,卻被老夫人攆着去上值,說是自己已經無憂切不能再胡來。

  莫驚春哭笑不得,見老夫人氣色尚好,也便隨了她。

  如此,那所謂產|乳的處罰,就只剩下半月。

  莫驚春心中稍安,在翰林院待了兩日,才緩悠悠去勸學殿上值。

  他去的時辰早了些,勸學殿只幾個灑掃內侍。他將一併授課事宜檢查完畢,見還不到時間,就去偏殿尋書。來東宮教書也有一個好處,雖然翰林院典籍不少,可有些精品的書卻只有在宮闈內才能看到,這兩年來,莫驚春也藉着這個便宜看了不少難得珍貴的孤品。

  他這人旁的都好,唯獨一個壞毛病,看書時容易入神。

  所以等宮人找來時,莫驚春正站在梯上看書看得沉醉,得是宮人叫了好幾聲纔回過神來。他捂着額想起來正事,實在是尷尬至極。

  看了一半的書籍交給宮人,莫驚春正要從書架下來,身後幽幽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原來夫子這麼喜好讀書,怨不得在翰林院裏泡了那般久。”

  聲音突兀從後面傳來,莫驚春嚇了一跳,腳下一滑沒踩穩,人便摔落下來。

  原本也不是大事,畢竟莫驚春也是習武過,倒也不會受傷。可太子人既已經到他身後,自然伸手去攔,這衝撞的力道之大,以至於太子箍住莫驚春的時候,後腦撞在對面的書架上,疼得他臉色發黑。

  那聲悶哼實在是響,不管是公冶啓還是莫驚春都聽得清清楚楚。

  莫驚春本該立刻去查看太子的情況,或是說上幾句歉意的話,可眼下他卻是一動都不敢動。

  太子許是那一撞,正在忍痛,箍人的力道就發緊。

  可他的胳膊,卻生生橫在莫驚春的胸|前,那一縮緊,勒得莫驚春差點沒吐出來。

  疼,實在是太疼。

  而且緊箍的力道擠壓到胸膛,彷彿按壓一般,登時將清晨出門剛清理完的地方又按住。那地方的皮肉好像有了記憶,重複數十日的擠壓讓其誤以爲是平時的作業,哪怕莫驚春咬牙在忍,卻還是順從着往日的習慣緩緩流出。

  公冶啓一愣,掌心好像……

  他還沒琢磨出那是什麼,但見懷裏的人驀然爆發一股力量將胳膊睜開,莫驚春就跟只兔子一樣竄了出去。

  鼻尖彷彿嗅到一股古怪而又熟悉的香味,太子站直了身,看着那踉蹌的背影遠去。

  半晌,他聞了聞指尖。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愛閱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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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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