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雖然通天樓的火勢乘風起,可是官府趕來的人異常盡責盡責,總算在惹出大禍前將火勢給熄滅,只除了通天樓內被牽連燒死的人,外頭倒是隻有幾個被薰到燒傷的救火人,總算沒闖出大事。
可即便是通天樓裏的人,就已經足夠不少家庭在今夜垂淚。
整個京城似乎也這場火後逐漸安靜下來,從北到南,各色歸各色,各人歸各家,街道上走動的百姓少了些。
在東邊那片,有一座安靜的府邸。
府邸內燈火通明,肅穆森嚴的侍衛來往巡邏,沒落下半點的空隙。
在中間最大的主院裏,內裏似乎還有人在征伐。仰躺在牀邊的莫驚春茫然地看着頂上的牀帳,搖搖晃晃。
莫驚春從前對情愛之事並無太大興趣,在他以爲裏,這便是一種職責。
而在撞見公冶啓後,他已然深刻體會這是一種多麼瘋狂極樂的事情。
然直到今時今夜,他才發覺一旦這種情|事壓迫到了極致,實在讓人痛苦狼狽,彷彿活活要死在他的身下。
就連手指被根根掰開,再一點點喫月中過去,彷彿渾身上下,都沒有一處能不爲此狂歡,每一寸皮肉都紮根在瘋狂裏肆意,逼得莫驚春幾欲癲狂。
暈了又醒,醒了又暈,最後連最簡單的皮肉接觸,都讓他膽怯得驚顫,壓不住身體自發的反應。
沉|淪在慾念裏,他無比奢望昏厥的黑甜。
直到清明時分,莫驚春覺得身上每一寸皮膚每一寸骨頭都酸脹起來,方纔被公冶啓抱着去清洗。他甚至連外頭的天光破曉都沒看到,那物脫離他身體時一下子便昏了過去。溼與紅的痕跡佈滿他的身體,沒有哪一處不是。
莫驚春睡得昏天暗地,完全不知世事。
公冶啓抱着昏睡不醒的莫驚春,卻半點都沒有舒爽的感覺,甚至在他眉梢還殘留着揮之不去的暴虐。
心底的黑暗強壓不住,剛纔他險些有幾次要掐在莫驚春的脖子上。如果就這麼將他扼死懷裏,便不再有那種未知的恐懼。可是公冶啓看着莫驚春眼底微動的水光,卻是捨不得這雙眼,他深深埋下去,抵在莫驚春的肩頭,只覺得一股暴躁衝蕩在心頭,讓公冶啓怎麼都算不得舒坦。
公冶啓是真的不在乎莫驚春身上有什麼所謂精怪,是妖物如何,是鬼魅如何,那也只是莫驚春。
可要是這東西會危害到他……
帝王眼底是無盡深沉的暗色,將是要生生將那不知名的精怪拖出來親手掐死。
莫驚春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等到他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早就過了點,他在看到外頭天光大作時,就知道已經是來不及。他顫抖着手指摸上喉嚨,在那裏摸到好幾個牙印,忍不住蜷縮起手指,不知如何是好。
公冶啓發瘋的時候,幾乎在他身上都咬遍了,別說是喉嚨,就連別的地方,也有得是。莫驚春強撐着起身,原本是想着要去摸杯水喫,卻沒想到一個失手,就將茶杯跌在地上。
這跌落的聲音一下子引來外面人的注意,劉昊忙不迭地進來,兩手將莫驚春給攙起來。
莫驚春分明穿着素白的裏衣,可因着外露皮膚上的淤紅,莫名有種慘遭蹂|躪擼毛的兔子,長髮亂糟糟地披在身後。屋內雖然暖和,可是赤着腳也是冷了些,劉昊忙又去取了鞋襪想要給莫驚春穿上,驚得他回過神來,連忙往後縮回了腿,啞着聲音說道:“您這是作甚?我自己來便是。”
他伸手要去取,卻被劉昊攔住,無奈說道:“宗正卿身體不適,您就權當奴婢是在幫忙,不值當什麼。”:筆瞇樓
劉昊是知道莫驚春脾氣的,知道他一貫很是避免這種行徑,生怕讓劉昊心裏不舒服。只是這是劉昊主動上前幫忙,倒也不會想到旁的去。
他從前服侍正始帝就做慣了,說着話,動作卻也是極快,三兩下就給套上。然後去淨了手,轉身給莫驚春倒了茶,再讓人將地上的碎片收拾走。
莫驚春的胳膊痠軟得幾乎擡不起來,他雙手抱着茶杯很努力才喝了幾口,總算解救了乾渴的喉嚨。他勉力嚥了咽,總感覺喉嚨跟吞了燒刀子一樣痛得要命,之前進出的感覺彷彿還在。但是……他也沒臉說什麼,畢竟他也……同樣感覺過了。
公冶啓俯下去的時候,莫驚春幾乎是慘叫起來,再忍受不住那種壓根發泄不出的痛苦。
他低頭又連連吞了好幾口茶,才嚥下那酸脹的錯覺,他無意識舔了舔嘴角,“您怎麼會在這?”
昨夜劉昊是不在公冶啓身邊的。
陛下|身邊除了幾個暗衛,算得上簡便出行。
劉昊笑着說道:“昨夜通天樓出了點事情,今日陛下急着朝會的事情,卻擔憂宗正卿的身體,便讓奴婢過來伺候。”
莫驚春才後知後覺現在自己是什麼模樣,耳根立刻脹紅,劉昊只當做沒看見,爲他穿戴上外頭的衣裳,平靜地說着通天樓的事情。
“昨夜通天樓的火災,火勢是從後廚燃起來的,這怕是徹底毀了,有些人直接跳窗逃離倒是留了條命,在火勢中燒死的人約莫有四五十人。”
正因着劉昊一邊說着正事一邊動作,才讓莫驚春分了神,即便他知道劉昊這般是爲了帶過去這尷尬的處境,但也慢慢放鬆下來。
“已經查出禍首是誰了嗎?”莫驚春道。
昨夜儘管他聽到了任務八後面是要救火,可是當時公冶啓實在太過暴怒,如果他不能及時安撫陛下的話,那怕是人白救不說,在當時也要發作起來。
好在之後陛下又派人前去,想必能夠讓官府更加上心,可再是如何,已經發生的慘劇無法挽回,若是能捉住罪魁禍首,那方纔得用。
劉昊:“人是捉住了,是後廚的幫傭。可幕後的人定然不是他,就看怎麼查了。”
莫驚春僵硬地捋了捋袖子,朝着劉昊道謝。
劉昊輕笑着說道:“其實奴婢要謝過宗正卿纔是,陛下的脾性……若不是有您在旁安撫,可不像現在這麼柔和。”
莫驚春:“……現在,還能算是柔和嗎?”
昨夜他差點沒死過去。
就算是之前帝王發瘋,卻也沒做到這個地步。
劉昊邊讓人準備膳食,邊低聲說道:“當年陛下做過的事情,可比現在要兇狠得多。有一回……”他頓了頓,又笑道,“若是日後宗正卿想聽,可以讓陛下說給您聽。”
莫驚春失笑,“您這可是故意的。”
劉昊:“奴婢這可是明謀,要是能夠讓兩位的關係更密切些,奴婢心中便高興。”
莫驚春知道他和公冶啓的事情是一定瞞不過皇帝身邊的那些人,就別說無處不在的暗衛了,劉昊定然早早發現了。
莫驚春:“……我與陛下,最終會如何,誰也不清楚。”
他這話說得平靜,卻也是心裏所想。
皇帝畢竟是皇帝,他說着“試試”,心裏想的卻是“一定”,即便昨夜他們兩人在天街同行,可是想的,做的,唸叨着的事情必然不同。
莫驚春不是看不到彼此的矛盾,所以他走在懸崖的繩索鏈上異常兇險,若有大風颳過,一着不慎,他就會跌落谷底。
劉昊:“陛下……已經與太后說過,此後宮中再不進人。”
莫驚春捉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抖,垂下的眉沒擡起,“何必強求?”
正始帝太過年輕,如今這歲數便說出這樣的話,往後還有幾十年要扛得,他又能堅持多久?
劉昊:“那您是怎麼想的?如果已經帶着未來不成的念想,爲何當時還要答應陛下呢?”他是來給正始帝做說客的,可是劉昊心裏也不是不好奇。
莫驚春苦笑着說道:“若我知道……”
他嘆了口氣,想起昨日要出門前的輾轉反側,已然先淪陷了一部分,人自然會有偏頗。
莫驚春:“就當我是,色令智昏吧。”
他驀然想起情|事裏的公冶啓,那微紅眉角和兇惡的眼神,並着那間或低低悶哼與聲低吟,卻也是說不得的性|感美麗。
這是一頭張揚漂亮的野獸。
昨夜在朦朧裏看着公冶啓時,他是這麼想的。
而他,就那樣被喫掉了。
而喫“人”的正始帝坐在高臺上莫名背後一動,像是有人在念叨的那種古怪,他摸了摸鼻子,對底下的官員兇惡地說道:“查不出來,那就再查!昨夜皇室與民同樂,結果不到三個時辰,就有人在天街附近縱火,一連死傷百餘人,爾等以爲這是小數目嗎?!”
帝王的暴怒是從上朝就開始了。
不管是什麼遞上來的摺子都會被他戾目掃射,繼而大加責罵。
如果皇帝說得沒道理也就算了,偏生他說得又很有道理,百官也只能忍下。許伯衡坐在前面卻是有點好奇,因爲正始帝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日不這樣了,最近他的心情一直很好,就算遇到言官和世家在朝野上吵起來,他也往往是聽聽就算,並不怎麼生氣。
如現在這種喜怒不定,陰陽怪氣的模樣,卻是少有。
昨夜元宵……沒聽說有那個不識相地去衝撞了皇帝啊?
別說閣老沒猜出來爲什麼,就連被罵的那個官員也猜不出來是爲什麼。
但凡是出了這樣的大罪過,皇帝會生氣那是必然的,可是稽查兇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拿到的事,往往給個五天七天的時間也是有的。
像是現在這樣被陛下罵的狗血淋頭,連話都不敢說,可實在少有。
可他也不敢說些什麼。
畢竟昨夜出的事情實在太過險峻,通天樓就在鬧市上,當時來往的百姓那麼多,如果爆發火災的時間再早一點,那可就是人潮最擁擠的時候,倘若在那個時間點發生禍事,會發生多麼踩踏恐怖的事件……他想都不敢想。
尤其這一回通天樓上燒死的,可還有好些個是官宦子弟,雖然沒有特別重要的人物,卻也讓那些背後人家好是心疼,這種種壓力疊加下來,他身上也擔着極重的擔子。
帝王罵過一回後總算收住了脾氣,冷着臉聽着朝會上別的事情。
許是今日皇帝的怒火實在太過明顯,就連平日裏那些不長眼給他添堵的,愛說那些規矩禮儀那些個人,今日總算收住了嘴巴。
偏是在這個時候,又有人站出來說話。
卻是王振明。
他捏着朝板說道:“陛下,嚴查通天樓的事情,或許可以與之前齊王的事情並作一處。先是有齊王在京城犯下殺人之舉,纔會有後來人仿照這種行爲。京城乃是天子腳下,若是誰人都可以似模似樣地學一學,那豈不是亂套了?!”
他說得異常嚴肅,聽起來也沒什麼問題。
又有一個官員出列,卻是說道:“王尚書,此言差矣。通天樓的事情確實要嚴查,可這與齊王又有何干系?恆氏的事情雖然慘痛,可是時到今日,也只有大理寺提出來的那些所謂證據,卻沒有切實的人證物證,算不得數,如何就能栽倒在齊王身上?”
許伯衡想捏捏鼻根,不管是爲了王振明還是後來說話的官員。
如果是平時,陛下或許還有閒心聽着他們瞎扯,但是眼下卻必然是沒有。果不其然,就在紛爭要起時,一個硯臺狠狠地從上面飛了下來,一下子砸在王振明和另一人的中間。暴烈的動作讓他們僵在原地,甚至不敢擡頭去看上面。
“說啊。”正始帝陰測測地說道,“怎麼不說了?寡人倒是想聽聽,你們可以在同一個話題上,玩出多少花樣來。”
滿朝寂靜。
正始帝盯着王振明,“王尚書,說啊!”
“臣不敢。”王振明僵住。
正始帝陰森地笑起來,“怎麼不敢?剛纔不是說得很好聽嗎?王尚書這把巧舌如簧,若是不說了豈不可惜?”
王振明汗津津。
正始帝又看向另外一人,剛好,扶風竇氏出身,他臉上的笑變得更加陰冷,“你卻是不錯,世家出身,倒是給皇室宗親說話,看來確實很爲朝廷着想,不如……寡人給你賜姓如何?”
“臣不敢!”
那人猛地跪了下來,背後冷汗狂冒,可比王振明要害怕得多。
彼時皇室尊貴,可世家之姓更是清貴,想要有得一個世家之名,卻不是娶了世家女便能有的殊榮。不說扶風竇氏傳承多久,公冶姓氏因着從前混着遊牧民族的血脈,早一二百年還曾被世家斥之不純。即便現在不是這樣的態度,可哪個人不自持姓氏高貴,誰又要皇姓去?
一旦皇帝真的表露出這意思,那回去必然會被驅逐出族譜,連那一脈上下都要受到牽連。
更何況,皇姓也不是那麼易得的。
公冶皇室這幾百年間,只有寥寥幾人獲得這樣的殊榮,而在之後也因爲極大的功勞被封爲王。雖然是不能承襲的王位,卻也是幾乎無人能比。壓根不可能在言談間真的成行……正始帝這是故意在怪聲怪氣。
正始帝:“有什麼可不敢的,這件事吵了一二十日,你們不便是要寡人徹底拿個主意嗎?好,寡人現在便有了主意。”
他冷硬地說道:“齊王閔違抗皇令,在有屠門嫌疑時硬闖回封地,其罪之重,非是之前所能懲處。如今奪去公冶閔‘齊’之封號,歸爲清河王。此後世子繼位,也同此降等!”
他說完這話,便氣得摔袖離開,只留下震驚的朝野百官。
王振明的臉上先是一喜,繼而又是一驚,顯然發覺其中的不妥。
正始帝此舉看起來像是被他們逼迫得低頭,可實際上卻是擴大了宗親和世家的矛盾!
這在本來就不可開交的局勢上又添了一把火,實在是火上澆油!
陛下是真的被氣到昏了頭……
還是早有安排?
朝廷上的動盪,在午後就傳進了莫驚春的耳朵。
他聽着陛下在朝廷上的言行不由得一笑,看來昨夜的事情被帝王趁機發作,不僅打亂了朝廷兩派的爭鬥,並且暫時將事情帶往了他希望的方向。只不過這些事情暫時與他無關,他躺在牀上感覺腰疼得起不來。
昨天晚上帝王嘗試了好幾個高難度動作,掰得他的腰都不是他的腰,腿也不是他的腿,現在下牀走兩步軟得跟麪條一樣。
莫驚春在牀上翻了個面兒,艱難吐了口氣。
他在重新回牀榻上休息的時候,特地掀開衣服,看了看小腹,卻發現原本上面繁複張揚到嬌豔欲滴的花瓣紋路好像一瞬間淡了不少,原本張牙舞爪的鮮紅欲滴逐漸又退了回去,又變作從前的淡白。
昨日的次數應該是滿足了吧?
莫驚春在心裏想。
就在這個時候精怪的聲音總算後知後覺響了起來,遲鈍得就跟個老人一樣。
【yin紋已經滿足消失條件,正在逐漸褪|去】
聽到這消息,莫驚春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古怪的紋路雖然不比兔尾那樣張揚,可是烙印在他身上,卻也是一處古怪的地方,折騰得他死去活來。
【這已經是削弱版本,倘若是正式版本,您會再度體驗假孕的感覺】
精怪這突兀的說法讓他毛骨悚然。
假孕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再。
不,莫驚春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就算一次那卻也是不可行的!
若是真的再來一次,他都能想象得到這古怪的造物,究竟會怎麼折騰着他,尤其是再讓皇帝升起那不可能的想法,那就實在太難打消了。
他躺在牀上,有氣無力說道:“昨夜救下來的那個人沒死了吧?”如果轉頭就又登天極樂,那他這一番折騰可就白費了。
【人已經救下,正在養病】
莫驚春挑眉,昨夜他把人救下來的時候,可還好好的。
他那時候踩着綵樓跳進去的時候,二樓的火已經燒了起來,但是因爲是從後廚燒過來的,所以距離這拐角盡頭還有些時候。
莫驚春先是衝進最邊上取了毛毯,將屋中的清水全部倒在毛毯上頭,又披着這厚實的毯子聽精怪的指揮,直直衝入了席和方所在的房間,這纔將他包裹着救了出來。
好在那人也不是什麼精瘦的身材,倒是瘦弱許多,這才半抱半拽着回到窗口直直滾落下來。
但除了吃了迷藥之外,本應該無病無災纔對。
精怪幽幽。
【公冶啓十分暴怒,暗衛不敢將席和方送走,他在雪地上躺到了後半夜,才被救火的人發現送去了留春堂】
莫驚春:“……”一時間他也覺得實在離譜,卻無話可說。
要是沒人發現的話,豈不是活活凍死在雪地上了?
雖然這還是在春日,可偶爾還會下雪。昨日傍晚就有雪,直到後半夜都沒有化掉。
罷了。
人已經救下來,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如果莫驚春再關注那人的安全,怕是帝王會直接生撕了他。
【任務八前置已完成,席和方已被救出,後置任務救火失敗,懲罰正在抽取中……】
莫驚春:“任務做完一半,失敗一半,難道也要懲罰嗎?”
【失敗,就是失敗】
莫驚春:“你就沒想過你發佈的任務其實也不甚合理?救火向來不是一人能做到的事情,便是我沒成功,也算是失敗?”
【昨夜救火是百姓自發開始,而後由官府接手。若是宿主能在其中發揮作用,便能算是完成。可是您爲了及時安撫公冶啓而放棄了參與的可能,便視作失敗】
莫驚春沉沉嘆息了一聲。
如果不及時安撫公冶啓的話,不僅救下來的席和方要死,到時候還要惹出多少麻煩,就不是那麼簡單就就能了事的。
他不是個喜歡在牀上躺着的人,在忍受了片刻之後還是沒法入睡,到底是起來了。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然後想起來懲罰已經消失,隨即又有個新的懲罰在等待着他,只是或許是因爲任務完成了一半的緣故,所以這一次精怪也拿捏不好要抽取什麼處罰,遲遲沒有給出反應。
莫驚春索性不理,而是在屋內慢慢走着。
他一邊走着,一邊卻是在想着事情。他在想着昨夜通天樓這古怪的大火。
通天樓是京城出名了十幾年的一座酒樓,背後必然是有人在支撐着,偶爾他也曾經和朋友去過幾回。
那裏頭的酒菜確實不錯,氛圍也是極好,每間包廂內都會有個單獨的小隔間,領着琴娘在裏面彈琴,若是想要舞姬,那卻也是有的。
不過這些都只做文雅之舉,卻沒有那種淫|邪之態。
所以京城裏頭除了權貴愛去,那些世家子弟來了,也愛往那裏頭去,便是爲了那別有不同的風味。
通天樓能做到那麼大,甚至讓京城裏頭的人都習慣了它每年正月裏頭的熱鬧,肯定是有底蘊在的,敢在通天樓惹出這麼大的事情,傷及這麼多無辜,定然讓背後人臉面無光。
不巧,莫驚春知道通天樓背後是誰。
是秦王。
有着這樣一個碩大的名頭,可是這位老王爺卻是一個腿腳不便的身體。他從出生當時就已經雙腳不利於行,徹底絕了他在皇位上的路,可反而是因爲這個緣故,他從來都不曾參與皇權爭奪之事,反而平平安安走到了最後。
也是因爲他身體的緣故,他並沒有離開京城,去往封地,而是在京城內另闢府邸居住。
每年他壽誕時,皇帝都會派人送一份禮物以示恩寵,這個習慣即便是現在到了正始帝,也沒變過。
秦王的性格非常溫和,和不少宗親關係甚好,在京城裏,誰不賣給他幾分薄面?
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算這位王爺溫和也必然是私下動怒的,只是這些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說。
就是因爲這位王爺不與人爭事,也從未惹出什麼動靜,通天樓不聲不響在京城這麼多年,突然出這樣的事故,不由得讓人覺得是有人在藉機挑事。
昨夜不可能是一場意外。
既然不是意外,就必然會有起因經過與目的。昨夜他曾經以爲那個人是衝着席和方來的,可是在早晨起來後,他卻不再這麼想。
席和方這個人他之前從未聽過,在京城裏也不是什麼排麪人,要殺這樣一個人犯不着將整個通天樓都拉下水。
那又究竟是什麼人在動手?
他想拿到昨夜的死亡名單,那上頭或許能說明一些事情,不過這些就須得在他身體恢復之後再去想了,如今他連東府的門都出不了。
雖然並沒有人看守着他,可是劉昊寸步不移地跟在他房門外,也不像是個能讓他自由走動的姿態。
莫驚春嘆了口氣,不知道眼下皇帝究竟是個什麼,脾氣若是真的發作大了,那可該如何是好。
而現在正被他惦念着的皇帝脾氣確實不怎麼樣。
“陛下,昨夜確實一出意外。”眼下坐在御書房對面的那位老人,就是剛纔莫驚春在想着的王爺。
秦王如今歲數大了,看起來老態龍鍾,不過精神頭還是不錯,他坐在輪椅上被人推進皇宮的。外頭的人以爲這位王爺想要去和皇帝告狀,卻沒想到其實這位是來辯解的。
“既然皇伯認爲這是一出意外,那不若與寡人說說這意外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帝王冷冷看着老王爺,絲毫沒有對面是自己叔伯的溫順。御書房內的氣氛很是壓抑,透着長久不散的陰冷。
這位皇帝一旦發起脾氣來,便是不管不顧,要鬧破天的性格。老王爺就是在聽到今日朝會上的事情之後,才決定要趕在一切還沒發生之前趕緊入宮。
秦王:“陛下,您抓到的那位幫廚昨夜在後廚與人爭吵起來,就喫醉了幾口酒,在處理食物的時候,不小心把熱油碰到了下來撒在柴火上,只是他沒來得及去處理,就被人叫去外面幫忙,這一來二回,就忘記了曾經發生的事情,結果回頭有人在廚房做活,濺落的火星便將柴火點燃了。”這熱油碰到火星再遇上乾柴,簡直就是湊到一堆去了。
如果按照老王爺這個說法,如此巧合又順理成章的事情,卻也不是不能發生。
可是這樣的話說出去,能讓別人信服,卻絕對不能夠讓帝王信服,他不僅不信,他還要陰陽怪氣,陰森森說道:“這天底下若是有皇叔說的這麼巧合的事情,那這巧合怎麼不發生在皇宮,怎麼不發生在您的王府,偏偏要發生在通天樓上,燒死那麼多人?”
他的手裏已經有了死傷者的名單,在那上頭大部分是不太認識的,卻有一小部分是今年將要參加科舉考試的學子。再有一二個是世家子弟並一些權貴官宦人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麻煩。
如果是在平時帝王還不會這麼偏執,可此刻他就像一條聞到味道的孤狼,死活都不肯撒開那點血腥味。
秦王蒼老地說道:“陛下,難道您還看不出來眼下世家與宗親兩邊頗有水火不容之勢,如今再出亂子卻也是不妥,有些事情……爲何不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他的聲音到了最後,隱隱有了規勸的意思。
這世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橫衝直撞便能得出一個答案,即便是用皇帝這樣強硬強勁的勢頭……也說不得……有些事情徐徐圖之,用更爲柔和的手腕去處置,說不得會有更好的法子。
這位老王爺頗有大隱隱於朝的姿態,雖然不入朝政,卻是把朝上的事情看得分明,洞若觀火。
正始帝幽冷強硬地說道:“那又如何?寡人既爲帝王,世間不願之事,不平之事,寡人既看見了,不願了,便要踏平,便要看清。
“哪個人敢來阻止寡人,寡人便要他碎屍萬段,即便是你,皇伯。那也不是例外。”他這話說得極其偏頗,卻又理所當然。
“寡人要的是當下,現在,便一清二楚!”
他是皇帝呵。
如若還不能恣意,如若還要蟄伏,如若還要爲人所制,什麼事情都受人牽制,他又何必坐在這個皇位上?
秦王被正始帝話語裏的森然嚇到。
這位年輕的皇帝赫然是在向他闡明一個恐怖的道理,他之所以爲皇帝,是因爲他是,也是因爲有人想讓他在那個位置上,而不是說他非要做個賢明的君王,非要做個爲萬人景仰的皇帝……如果他不願,就是這天下攪得亂七八糟,那又如何?
正始帝露出個滿是惡意的笑容,單手撐在桌案上,幽暗地看着老王爺,“當然,就是您不說也沒有關係。”
門外,是不太熟悉的另外一個內侍揚聲說話,“柳存劍拜謁君上——”
與此同時,帝王最後一句話也盡數說完。
“寡人總會知曉。”
…
“他是皇帝。”
莫驚春幽幽說道。
養到了下午,他身體的酸澀已經好上許多。
畢竟他也是常年練武的人,捱過了那一陣身體也便稍稍恢復了尋常,雖然劉昊總是勸他在牀上多躺一會兒,可他今日本來就沒去上值,心中有些內疚,如今還要在牀上幹躺着,那更是不太適應。
他如今站在東府的書房內,正在作畫。
劉昊守在邊上,偶爾看上幾眼,隱約看得出來這是皇帝的模樣,只不過那人卻沒有穿戴着冠冕,也未披着冕服,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太尋常的漂亮俊美的小郎君,騎在馬背,臉上帶着意氣風發的神采。
說他小,是因爲莫驚春畫的不是他現在二十出頭的年歲,而是在從前更是鮮活猖狂的十五六歲。
劉昊問:“這是陛下?”他這話有些明知故問了。
莫驚春:“他是皇帝。”
他慢慢的將這四個字吐出口,不知道心中充斥着怎樣的一種情緒。
劉昊似乎感覺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氛,不敢再問。
莫驚春卻似乎有了談興,淡淡說道:“其實從前我一直不清楚爲什麼東宮內總是透着一種肅穆的氣息,雖然太子當時確實陰晴不定,脾氣有些古怪,可他在外卻是個優秀的太子,從來不會真的逾越一步。”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就給筆下的小郎君又添上了一朵簪花。
其實這與公冶啓的氣質全然不同,可是這筆下的小郎君既然是出自莫驚春的手裏,便也比現實中的鋒利又增添了三分柔和,反倒顯得融洽。
“這個問題直到我開始覺察出太子本性裏的一些根深蒂固的存在,方纔有了體會。”就算東宮裏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宿疾,可是那種高壓的氛圍卻常年環繞。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在給筆下的小郎君上色。
他挑染的色彩,正好是昨夜看到的大紅。
雖然很少看到陛下穿着純色的衣裳,可那樣鮮豔張狂的紅色,實在是適合他,比之冕服肅穆的模樣,又添了幾分肆意。
“可就算是這樣,陛下這些年也控制得非常得當,就算除了寥寥幾個人知道了詳情,卻從來都不曾外露。所以我一直都在想,爲什麼您到現在一直還在擔憂此事呢?”
劉昊猛地看向莫驚春。
莫驚春卻沒有看他,他還在給他筆下的畫像塗抹着色彩,如今已到最後一片布料了。那些褶皺畫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而後我又想起來另外一樁事情……爲何偏偏是您,被陛下從東宮帶到了長樂宮?”
不是別個,也不是哪個,就是劉昊。
此話一出,劉昊的眼底更是透着幽深晦澀。
莫驚春:“在明瞭了先皇對陛下的重要性之後,再覺察出您對陛下的擔憂,我總算猜到了,其實中侍官,您從一開始就不是陛下自己發現的人,您……合該是先皇派過去的人。”
啪嗒。
莫驚春耐心地塗上最後一筆,後退一步,欣賞自己的畫作。
“所以這正解釋了,爲何陛下會對你有幾分獨特。”
那東宮那麼多個,怎偏生是劉昊?
因爲劉昊是永寧帝的人。
劉昊:“宗正卿想說些什麼?”他臉上的平靜褪去,看着莫驚春的模樣不再像之前那麼平和,隱約中透露出幾分古怪的韻味。
其實莫驚春猜得不錯,便是在他開口之前,劉昊在他面前也全然是一副溫和的姿態,從未露出猙獰的模樣。
那是因爲友善?
是,也不是。
即便劉昊多方爲他說話,也曾經在莫驚春和公冶啓兩人間周旋,甚至跟莫驚春有着一定的情誼……可是他無論言行舉止都隱約透着少許輕視。
這份輕視並非說他看不起莫驚春,僅僅是,沒必要。
莫驚春只要能夠好好安撫陛下,只要能夠讓陛下開心,這就是劉昊眼中,莫驚春對於公冶啓全部的價值。
這份意義的重要性甚至遠遠勝於莫驚春背後的莫家。
彷彿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只要他還活着,就算他與陛下之間有再大的矛盾,彷彿也能圓得過去。
莫驚春淡笑着搖頭,“我說出此事並非是爲了指責您,又或者是想以此來要挾什麼,只是在確定了這樁事情之後,我總算明白了,陛下的本性裏,最是麻煩的一點問題出在何處。”
他幽幽嘆了口氣。
“是極惡。”
公冶啓他……從頭到尾所表現出來的賢良英明,只是因爲他想要。
他願意爲此去做,願意爲此去犧牲,壓抑自己的本性,願意剋制下來讓自己變成一隻乖順的獸,那僅僅只是因爲他想要。
那如果他不願呢?
做一個肆無忌憚的惡者,遠遠比做一個剋制內斂的君王要快樂得多。這世間的一切痛苦,一切不快,與他沒有半分干係,甚至牽動不了他的情緒,便意味着只要君王產生了一絲不耐與不悅,他未必願意再走下去。
這或許也正是當初在精怪給他展示的那個有可能發生的事件裏……爲何最終會走到那一步?
因爲再也沒有能夠阻止他的人,也再也沒有人能將他拉回正道,先帝已經死了,再加上那刺激的藥物,只會讓他狂性大發,全然不去束縛。
除非再給他那麼一個點。
而現在這個點,又或者說這個人,似乎就變作了莫驚春。
滴滴滴——
迎着外面斜落的陽光,他眼角餘光看到有人大步地朝着這屋走來。
越過昏暗交接的界限,再度從陰翳走到殘紅的斜陽下,那落日彷彿也將帝王身上的衣裳染得和畫中人一樣鮮紅,像是從中走了出來,又變作成人。
公冶啓張開嘴,“——”
【任務八:失敗50%】
【懲罰:不完全的常識修改器】
【作用對象:莫驚春】
【使用者:公冶啓】
【頻率:可使用次數(0/1),每一個自然日更新一次】
公冶啓猛地挑眉,那些懸浮在莫驚春身邊的淺淺字句是什麼東西?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愛閱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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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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